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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派胡言!”凌兰气的从帐子里走出来,忽兰还挂着泪的脸又显了喜色,她转头跟纳牙阿低声细语:“大人回返与我阿爸说,有拙赤大人在我一切安妥。”
“你别走。”凌兰出口拦了纳牙阿,纳牙阿也不想走真要赶回百里之外的驿站怎么想也得深夜了,再说他也不是答亦兀岑跑腿的,他送这姑娘来本意是来向拙赤达儿麻表示追随的诚意,哪想着这位大人这么怪,既不收女人也不收那可儿,纳牙阿心中后悔觉的自己真是白跑一趟。
“你要走把这女人也一起带走。”
忽兰猛摇头,纳牙阿一看低声道:“拙赤大人已和忽兰姑娘有了男女之实,想必我带她走,她也是不愿的。”纳牙阿四处一看,拙赤大人的居住之地除了一个大帐两个偏帐,一个伙助的帐子似是再没其他了,连个伺候的奴人都没有,自己带了几十个人来,今晚要住在哪啊?还好天气已暖,难道要在此处席地而卧。
“我今日不走,我今日就在拙赤大人的帐外睡上一夜,明日一早我再做打算。”凌兰一看心里知道她今夜是走不成了。
“我这里也没你们落脚的帐子,你带你的人去三里之外我的族中之地安寝,明日一早你们速速离开。”纳牙阿一听原来拙赤大人的族地在三里外,他靠过去示意忽兰起来。
哪想着忽兰也是个小姐脾气的倔姑娘,撅着嘴说到:“我不走,我就在此处守着大人。”纳牙阿觉得这像是拙赤大人的家事,也不好劝什么,躬身向凌兰行礼,自己带了几十个奴人去了三里外的月合金族内,凌兰没理忽兰转身回了帐子,那姑娘似是跟她赌气跪在外面一直不起,太阳偏西之时,接乌尤的人回来了,凌兰下了道令:明日让庆尔泰押着纳牙阿再带上门外跪着的女人,滚出月合金封疆之地。
天渐渐的暗下来,忽兰仍是执着心意,诺敏扒着窗卷看了看,低声和凌兰耳语:“这女人心意实,如此跪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带她去偏帐安寝吧。”凌兰躺在毡塌上闭目养神,听见诺敏的询问没理她,翻了个身面朝里默不作声,说实话她心里不讨厌忽兰,还觉得她和自己有几份相像,对喜欢的人心存执拗心意,只是她投错了爱慕心思又来错了时候。
诺敏看凌兰没说不行就自己出帐劝忽兰起来,起初忽兰不愿,诺敏说是拙赤大人令她去偏帐休息的,她这才肯站起来跟着诺敏去了偏帐。
忽兰心里觉得是拙赤大人心疼她,到底他还是对我有份惦念和体谅,她仔细的打量着诺敏,想着这若是大人心喜的女子,我必是有不如她之处,忽兰是抱了今生追随的想法而来,拙赤大人生气还要轰她走,她是一点都没想到。
大概是因为作奴人习惯了,一进帐诺敏就不自觉的先收拾起来,帮忽兰把毡塌铺好,点了油灯,放了茶壶,说了句休息吧,就离开了,一点都不自知自己的行为都是奴人该做的杂事,忽兰看在眼里心想,拙赤大人看来是喜欢平实的女子,难怪他不愿与族人同居,只愿守着自家女人相对度日,忽兰心里对诺敏羡慕极了,只盼着日后能对着自己心中的英雄男子度过此生。
第二日天未亮,忽兰就起来了,她一人去了伙助帐里,想亲手为拙赤大人准备早起的饭食,她从小也是被奴人伺候大的,阿爸答亦兀岑十分疼爱自己的额吉,额吉生了她和弟弟就去世了,阿爸难过了许久,哪想着弟弟又染重疾,活了九年光景也跟着额吉去了,自己便成了阿爸最记挂的人,她真是一点粗活也不会干。
忽兰在伙助帐子里忙的天翻地覆,也没弄出像样的东西,天微亮时诺敏也起来了,进来一看愣了半天叹了口气,挽着袖子没用半刻工夫就做出了早起的饭食,端去了拙赤大人寝帐,忽兰站在帐子外面心里忐忑难安,忽然听见拙赤大人在帐内喊到:“你进来。”
忽兰大着胆子进到帐中,凌兰指了指一旁的木椅:“你坐下来同我一道把早饭吃了。”
忽兰心里激动,大喜的表情都难以抑制,她坐在凌兰手边一侧,低着头不说话小心的吃东西,凌兰也不看她吃完了饭食把碗一推,忽兰一看拙赤大人吃完了,她也轻轻的推了自己的碗。
“你吃饱了?”忽兰点头,被拙赤大人的眼神扫过不自觉的有些脸红,“吃饱了,收拾一二便离开我的族地,诺敏!”
诺敏听见呼唤,忙凑过来把手上的珠串摘下来递给忽兰。
“你额吉送你的贵物,你好生收着,寻个互生情意的男子相送,诺敏是个能做事的女人甚和我心意,我对女色未有过多偏好,有个合心的女人度过此生便可。”
忽兰听了眼里又滚了道泪珠出来,凌兰蹙眉:“女人爱哭也是我极厌烦的样子。”
忽兰抽了下鼻子,把眼泪擦了,声音委屈:“大人执意要赶我走了。”帐外有马蹄奔腾的声响,凌兰想应该是庆尔泰带着人押着纳牙阿过来了,听起来马匹不少,想着庆尔泰如今办事越来越喜欢奢华风。
“送你们的人来了,我还有事今日你们就启程。”帐外有马匹停蹄的躁动声响,凌兰起身出帐一看,竟然不是庆尔泰。哲勒篾带着七八百人,在帐外四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哲勒篾看见凌兰出来,忙走上前来躬身行礼,“拙赤大人,起的早。”
凌兰回礼,想着哲勒篾的受封的爵位本在自己之上,他如此这般是想显得对自己尊敬,可是从乞颜部赶过来,路途也是不短,这是何事非要来我的驻地,凌兰打量他身后带的人,各个全副武装的样子,心里顿起疑惑,这模样看起来是要对付谁的,对付谁?对付我吗?
“千户大人来此何事?”
“可汗有要事和拙赤大人商量,请大人即刻动身。”
“即刻?”
“是,即刻。”说话间,庆尔泰带着两三百人,押着纳牙阿的几十个人也来了,远远的就看见了拙赤大人在和哲勒篾千户说话,庆尔泰懂礼,下了马跑过来跪下给拙赤大人行礼,又给高声给哲勒篾千户请了安。
哲勒篾看着他口气随和的问到:“你这一早带了几百人来找拙赤大人做何事啊?”
庆尔泰没多想据实回到:“有个投靠之人,大人不喜,令我们一早把他送出族去。”
纳牙阿跪在后面一听他喊哲勒篾,激动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心想这不就是可汗身边那个最红的奴人吗,如今已经被封了千户的爵位,草原之上再难找出第二个如此荣耀的门户奴隶,纳牙阿在身后大喊:“千户大人,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作拙赤大人的那可儿,哪知拙赤大人如何也不愿收我,不止是我来,我还是替蔑儿乞首领答亦兀岑投诚而来,可见我的心意之诚啊。”
“你替谁?”哲勒篾皱眉质问。
“蔑儿乞的败族首领,答亦兀岑。”
“你替蔑儿乞首领投诚到拙赤大人的帐下了?你将可汗放在何处?想必答亦兀岑只想归顺拙赤大人,不想归顺可汗?”
“纳牙阿,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你担的起这罪责,我可担不起。”凌兰转身怒斥着纳牙阿,纳牙阿一看拙赤大人的样子也慌了,赶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是带着答亦兀岑的爱女忽兰来找拙赤大人的。”
哲勒篾点头哦了一声,面有微笑:“答亦兀岑,将自己的女儿进献给拙赤大人了?”
纳牙阿又在语塞,不知要如何作答,好像怎么说都是不对,代人投诚自然是要找可汗投诚,哪有跑到可汗的封疆大将之地投诚的,可是他来此处是因为那位叫忽兰的女子说与拙赤大人定情在先啊,他本想着通过拙赤大人引荐,哪想到拙赤大人不收他们,纳牙阿支吾着。
哲勒篾哈哈的笑起来:“拙赤大人是办事仔细的人,定是知道你来此处向他投诚不妥,所以才令你离开此处,那我来的更是时候了,本来就是来此处传可汗的令招拙赤大人入乞颜部商议大事,既是如此你带着答亦兀岑的进献女人随我一同去乞颜部见可汗吧。”
纳牙阿一听能见到可汗,喜的全身都在颤抖:“谢谢千户大人,谢谢千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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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兰在乞颜部族中的一处极偏的小帐之中,帐子里只有她和铁木真二人,她进帐之时向铁木真行了跪拜之礼,铁木真坐在木桌旁喝着酥油茶不看她,双眼在看一副硕大的羊皮地图,铁木真没叫她起来,凌兰也不敢起,跪了半刻钟铁木真眼神还专注在地图上,仿佛把凌兰也在帐子里的事都忘了,凌兰如今身沉,跪多了难受,忍了半刻她开口轻喊了一声:可汗。
铁木真没抬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酥油茶,从桌上拿了一支针签,钉在了地图上:“我原本猜他们会打到这里。”说完终于抬眼看了凌兰一眼,凌兰伸着脖子看了眼地图,瞄了瞄克烈部和北乃蛮的疆界,推算了下地图上的距离,大概是北乃蛮之境六百里左右的位置。
“可如今他们却打到了这里!”铁木真又钉了一个针签,凌兰看了一眼,大概比铁木真原本估计的还要多出四五百里的样子。
“好事,是可汗用兵神准之功。”
“好事?”铁木真哈哈的笑了两声:“北乃蛮入境之处六百里,已是博尔术安达三个月之前得了的战功,两月之前我已经写了羊皮书信,令他带兵回返,他却回我战事吃紧难以抽身,我问他需要增派多少人马,他却告诉我暂未有需,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又带兵向北突进了五百里疆土,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何?想必拙赤大人了解他心意,我特意把拙赤大人请来为我解释一二,为何我连下三封可汗令,博尔术大人就是不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