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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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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兰和博尔术几轮交锋又和他同吃同住的这些天,大概也体会到博尔术是标准的顺毛驴,她要讽刺挖苦他两句,他肯定能不经意间就全数还回来,坑蒙拐骗的把戏用一次好使再跟他使那就是自己傻,博尔术一身傲骨,清高之极,常言我说到便是要做到,如今人家离近点自己就一惊一乍的,把人家给的小玩意当成故意是他要黑心思的吓自己,她想这刚一睁眼还没两句话又把这家伙给惹炸毛了,这也叫脾气好的很?

    凌兰抬眼看他:“博尔术,我刚刚睡的糊涂,你刚刚离我太近我都看不清面目是谁,只觉是个男人一时害怕慌乱也是常理并非是疑你要对我轻薄,还有这兔子我喜欢的紧,你定是觉得到阿儿刺还要四五日,怕我寂寞无趣,让我带在身边养来玩的,如今我为它求个请,你别吃它了好吧?我替它谢谢你,我也谢谢你心里还惦念着我,怕我闷。”

    博尔术听了凌兰的言语,刚刚还很坚持索要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他负手而立看着凌兰:“怎觉你是突然转了性了?我与你认识这许久,头回觉得你所说能入耳为言。”

    凌兰心想你还不是一样,哪次说话好听了,一大早坐人那么近,谁知道你想干吗?送兔子不好好递过来,扔过来一团灰毛过来搁谁这么突然也得吓一跳啊。凌兰这么想哪敢这么说,真要说这么不忿的话,肯定又变成争斗无休了。 她自觉自己现在的态度是诚恳,表情也是诚恳的看着博尔术。

    博尔术表情略转柔和,看了凌兰片刻:“那就养肥点多些肉再吃。”博尔术转身往帐外走:“起身赶路,早些回阿儿刺,有的是你喜欢的东西。”

    接下来行了三日,两个人倒是和和睦睦的,闲的时候会聊些家事,凌兰偶尔会问阿儿刺何样?博尔术不想像木仁似的把阿儿刺夸的无天无地,想了半天只说:“你看了便知是何样。”

    凌兰撇嘴觉得博尔术在卖关子,“那族人可与乞颜部族人一样。”

    博尔术看她摇头:“族人常笑常歌,欢乐许多。”

    凌兰心想乞颜部,算来算去算是个落寞的皇族,族人常带的都是副苦大仇深的脸,常唱送魂的悲歌与博尔术说的是不太一样,凌兰想到这又开始担心起铁木真来,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要怎样才能知道呢?

    天公很是作美,又行了几日一直都是晴好,虽然早晚十分寒冷,太阳一出来就变的暖和多了。早上起来博尔术命一个随伴骑马先回阿儿刺通报他的阿爸说他们预是太阳中悬可至族内,那随伴令了命刚要走,他想了一下小声说:“跟阿爸说我带了要娶的女人回去,让额吉把我的毡房布置妥当,再调两个心灵的仆从给夫人听用。”

    早起上路的时候,凌兰一看少了个人,再听木仁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描述起阿儿刺的各种好来,她看博尔术询问:“要到了?”

    “嗯,再行半日便要到了。”

    几个人马骑的不快,仍是边走边说笑,凌兰看着博尔术和他的随伴都很高兴不由得也受感染听他们的言语跟着微笑起来,她想看来人人都是一样,要到家了心情果然不一样啊。马儿十分惬意错落的小跑着,远处看见另四五匹马很快的跑过来,隐约都能听见马蹄踏地的声音,那些人边跑边喊边挥手:“大人!可是博尔术大人?”

    博尔术听见了扬了下手,那几匹马里传来了笑声,有男有女,没一会工夫几匹马都快奔到跟前,骑马的几个人仍是猛甩鞭子,一个人快到博尔术跟前的时候突然紧了缰绳,马减了度,停在了离凌兰他们不远的地方,马上的人回头朝身后的人挥手:“我说今日我会赢。”说完哈哈大笑着。

    后面的几匹马也很快的赶到,有的说些不服气的话,有的也是笑,有的说要再比试,几个人边说边下了马来,都来在博尔术面前行礼:“大人,大人这次走的时间短,本以为要几个月不见,没想只去了一个月便回返了。我们今日赛马说向东跑,谁先跑到遇到的第一个人那里谁就赢了,想不到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大人,怪不得我能赢。”

    “巴图,你那是宝种良驹,赢了我们也不算你本事。”

    “你们这几个人输便要认输,博尔术大人做主,就算是良驹也得与主人灵性相通,不然它不使力也跑不出千里远啊。”

    几个人都上了马跟随着博尔术继续攀聊:“你若是有一日能跑的赢博尔术大人的赤云,那便认你是大赢。”

    那个叫巴图的像是被激了斗志,转头看着博尔术:“大人,我二人比试一圈如何?”

    博尔术笑着摆手。

    “就一圈,我虽没赢过大人,可是我巴图最近也长进了不少,许是我的黑泥巴如今能跑过赤云了。”

    博尔术还是笑着摆手,“我赶了十几日路,有些乏了,我带了夫人回来,不与你嬉闹了,明日休息好了,再与你好好比试。”

    那个叫巴图的年轻人,突换了一脸惊奇:“夫人。”他歪着脑袋看着凌兰,可能刚刚看见博尔术太高兴,光想着要赛马竟没看见,博尔术身边还跟了个女人,他转头看几个和他赛马的人,那些人的脸上也都是惊喜的神色,几个人像是突然都心领神会一般,“看我们谁先跑回去,通报这消息,谁就赢。”刚说完这话,几个人又开始催马跑起来,还没跑多远,就有人开始喊:“博尔术大人娶妻了,博尔术大人从外面带女人回来了。”

    博尔术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一直呵呵的笑,凌兰听那几个人的声比嘴上按个高音喇叭恨不得还大声,再转头看木仁的时候,她琢磨看来木仁多嘴这毛病真不是特例,这恨不得离阿儿刺还十几里地呢就都开始喊上了,这人活的也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了。

    凌兰凑在博尔术旁边低声问到:“这样好吗?”

    “什么?”

    “我是说让你的族人误认你我二人的关系是否妥当?”

    博尔术本是笑的开心,凌兰突然这么一问,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误认了我们什么?何止他们,你想逃那日,人人便都如此想法,要如何解释?你只禁声又少不得你块肉?”

    凌兰极小声的嘀咕:“若是两月之后,我离开此处,你就不怕族人背后说上一二。”

    “好,那你要觉得这误认事重,我回去便先与他们明说,我二人只是同帐同塌而眠并未同用一条毡被还算不得夫妻,等何日我二人共用了一条毡被,我再寻他们为我高声通报?你看这样可好?”

    “听起来也是不妥。”

    “你这女人怎是如此麻烦,左不妥右也不妥,你倒是说个妥当的来。”

    凌兰思来想去,也觉得非要特意解释清楚这事,可能是比较麻烦,“那……那……就按你原本的意思。”

    “难不成你怕两个月后铁木真来阿儿刺接你,我会将你缠手缠脚的不舍你离去?”

    “你自然是不会,博尔术是最重安达情意之人。”凌兰立刻接话,看着博尔术。

    博尔术厉目瞪她:“我心境本是好好的……”博尔术没说后话看了别处,凌兰琢磨他后半句就是全被我给弄坏了呗。

    行马又过了些时候,凌兰老远听见马蹄奔跑的声音,老远一看一下奔来了二十多匹,刚看见个影就有人开始喊:“大人,大人,……”

    马儿跑近,还没多久那些人都纷纷跳下马来,朝博尔术行了礼,这些人像是都听说了博尔术带女人回来又高兴又激动,跟博尔术行完礼之后都纷纷在凌兰马前行礼,人人脸上带笑看着凌兰。

    凌兰也笑着回看他们感觉自己跟一个稀有动物一样。二十多人上马,回返的马队又壮大了许多,大家一起慢悠悠的往阿儿刺走,边走说各种话的人也多,博尔术又开始哈哈的笑起来。

    凌兰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博尔术一回家好像和在外面不同,他说他脾气好的很,如今看起来倒真像个脾气极好的人,和人相约的比试已经排满了七八天了,还有许多闲杂事他也顺口答应,凌兰听着他答应那么多事都不知道他自己记得住记不住,恨不得连有人家母马下了驹子让他起名字他也答应。

    凌兰心想这博尔术一回来,比我在乞颜部还像村支书,不同的是,她一直在解决各种纠纷,这些人似乎等博尔术回来都是跟他报喜的,生孩子、生马、生牛、羊壮实了,谁新娶了哪的女人,谁家嫁了女儿,谁家的房顶铺了新毡,谁家换了新内围,博尔术是跟谁都搭上两句,他这次走到短,有些他听过了,他还会说:哎,这个你上次说过了。

    有许多族人也开始跟凌兰攀谈,基本上没有直接夸她的,听多了都是再间接夸博尔术的:“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给我们博尔术大人。”

    凌兰笑而不语。

    “别看我们这地方偏远,族人也不多,可是我们博尔术大人本事是一等一的好,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好;老爷纳忽伯颜大人也是极好度量的人,带人更是面面俱全,对族人奴人都好,难得一见。”

    凌兰还是一个表情看他们,自己都觉得脸笑的有点僵。

    “夫人嫁来这里,日子便是天天泡在糖碗里了,夫人的面相一看就是好人命。”这么多人边走边说的,行进的度越走越慢,老远一看,又奔过十几匹马来,边跑边喊大人,凌兰仔细一听这回高喊的是女声,看来这里女人的嗓门也挺大的。

    马队跑过来,大家下马向博尔术和凌兰行礼,人群中挤过个年轻女子,还挺着个半大肚子,她过来先牵了木仁的马,踩着马镫一下爬了上去,倒坐在马上与木仁面对面。

    “哎,小心!”凌兰一看她就觉得自己精神紧张,不由得想起自己流产的事。

    女人只是朝她一笑,转头朝木仁胸口捶了一拳:“你可知道回来了,你就不怕我给你儿子找个别的男人当阿爸?”女人刚一说完一堆人哈哈笑起来。

    木仁脸有怒气:“你这女人真没规矩,不向大人夫人行礼,爬上马来说些丢人话,竟给你男人丢脸。”

    女人转头看着博尔术和凌兰一笑:“大人夫人莫要怪我,我想我男人想的紧。”女人刚一说完话,大家又笑起来。

    女人一下扑进木仁的怀里:“你儿子昨日踢我了。”

    “你有那么争气,知道是个儿子。”

    “巫神说过,我乌日勒就是生儿子的命。”

    “快些下去,像什么样子,你这肚子隔着我了。”

    “我不!”乌日勒抱着木仁的腰偏拿肚子顶他。

    “哎,莫伤着孩子。”凌兰又开始紧张了。

    博尔术侧脸看凌兰的表情,出口说到:“乌日勒,你身子重,下来骑你的马吧。”

    “重?还不重呢,大人这回把我家木仁带走的时间不长,这回带了个美貌的妻子回来是不是以后就不出去了?”

    “你这女人,大人想干吗,还由得你问呢,快些下去,再不下去我可踢你下去了。”

    “你跟你儿子真是一般模样,他在里面踢我,你在外面踢我。”乌日勒仍抓着木仁不撒手:“你今天晚上得陪我睡。”她刚一说完话,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凌兰都忍不住呵呵的笑出声来。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和夫人同岁都是一十六岁,你看看夫人,你再看看你。”

    “那夫人是嫁给大人的,我是嫁给你的。自然不同!”

    有族人忍不住说话:“木仁,你女人说的有理,你答应她,不然我看她是不会下马的。”

    “她大着个肚子能做何?”

    “不大!何事都能做。”大家笑声更大。

    “好好好,依你,你快些下去吧。”

    乌日勒满意的从马上跳下来,骑上了她的马,跟在队伍后面小声的唱起歌来。

    凌兰听他们说话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她想人们总是说草原上生活的都是热情奔放无拘无束的,自己原先似乎没怎么体会到,如今到了这里没有那么多身份等阶的限制,她像是一□会真切了,人们的样子真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

    她想乌日勒是年轻又直白,她想她丈夫她就跑来告诉他,才不在乎别人笑不笑,简单的和白纸一样,所以才快乐更多吧。

    凌兰想起她和铁木真的快乐,常常是躲在毡房里,要不就是离部族远远的,小心翼翼的,侧头看博尔术凌兰心想他可真比铁木真幸福多了。

    “看我做何?”

    “觉得你生活的定是快乐又惬意。”

    “你若是觉得好可以留下不走!”博尔术说完觉得有些语失忙想转移话题:“乌日勒是木仁的别妻,和你同岁。”

    “她倒真是个敢说敢为的女子。”

    “你也是敢说敢为的女子。”

    “我可不敢。”凌兰浅笑摇头。

    “在阿儿刺,心中有言可随便说,不用憋闷,乌日勒想她男人她便说出来我不觉得不妥。”

    “你也喜欢如此直言直语的女人?”

    博尔术看她,“若是我喜欢的女人能如此和我说话,我自是由心欢喜。”

    凌兰没接博尔术的话,脑子忽然闪现出铁木真来接她的时候,她要是像乌日勒那样会是什么样子,按乌日勒的行径对铁木真说那些话,凌兰觉得脸都有些热,她低头含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博尔术慢言到:“细想众目睽睽说帐内之言,也是不妥,互相爱慕的男女只互说爱意二人心中知晓便觉是足矣,他人知不知丝毫无差。”</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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