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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和张临凡还没走到圣姑的房间,就听到了胡布那暴如雷公却阴柔大盛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啊?”推门进屋,我看到胡布正一脸委屈的颓坐在竹椅上,一双眼睛红得跟对山楂一般,便赶紧问向了正在安慰他的凌真,道,“小胖这哭什么呢?”
看到我们来了,苌菁仙君放下了手里的酒壶,道:“圣姑前辈说,她解不了胡布身上的煞毒,这不,胡布一听就崩溃了,之前哭得那叫一个暴雨梨花,现在已经细雨微绵了!”
这还真是让我大失所望,之前带他们来这里,是因为我觉得圣姑是可以治好胡布的,结果,她却无能为力。
又看了胡布一眼,我走到了慈祥却面露尴尬和愧疚的圣姑,柔声问道:“婆婆,这小胖子身上不过中了煞毒,怎么连你这用毒的老太太都解不了呢?”
“公主丫头,你是有所不知!”圣姑一见我来了,赶紧将我拉到身边坐下,并握住了我的手,道,“这小胖子中的那种煞毒并非我用之毒,而是鬼气聚阴而若是个蛊毒什么的,我老太婆有的是手段,但是,这种毒你们要解,还得去找那个米老头子!”
“米老头儿?”胡布突然就停止了小声的啜泣,好奇地问道,“是那个做零食的人吗?”
凌真用力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骂道:“那能是吗?难不成给你一包米果,解决你?”
真是有趣的孩子们!他们口的米老头儿应该是一种零食的品牌,印象中我好像是吃过的,味道应该还算不错吧!
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圣姑拿起了纸和笔来,一边给我们画地图,一边解释道:“米老头子是个专治这种臆病的人,不过,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会给人家过阴问米什么的,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他米老头子了,不过,后来听说他家出了些事儿,就隐居山里了,你们找到他,他能不能管,我老太婆就不知道了!”
话说完了,图也画好了,圣姑将它递到我手里之后,就一直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的脸看个不停。
我并没有立刻离开,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难得相聚却又要分别,如同当年一样,她心疼我舍不得我。
吃过圣姑为我们准备的最后一餐在她家的饭,我们一行五个人就再次出发了。顺着她给我们画的地图,在这深山老林里七拐八扭,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这,这里真的会有人住吗?”指着面前的木屋,凌真疑惑地问道,“仙女姐姐,你确定圣姑婆婆的地图指向的是这里?”
耸了耸肩膀,我将地图扔进他怀里,示意他自己看。
“可是,这,这,这不是人住的吧?”胡布也吞了吞口水问道。
要说他们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眼前的这间竹屋是真的太破败了,感觉那破烂得都不需要什么地震山洪,哪怕来一阵子大风就能把它吹个散架。
“这,这是什么味道?”苌菁仙君抬起手来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疑惑地说道,“该不会是那个什么老头子死在屋里没人知道吧?”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晦气了,所以,我们四个齐齐地拿白眼翻了翻他。
深吸了一口气,我往前几步走,强忍着那股子从竹屋里传来的奇怪味道,敲起了门来。
“您好,有人在吗?”一边敲着,我一边地轻声询问道。
敲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竹门突然发出“吱嘎”声,跟着便被缓缓打开了。
一个个子矮小且身形佝偻的老大爷咳嗽了几声走了出来,他看上去比我想像中要慈祥得多,跟印象中淳朴的乡村老大爷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看上去更瘦更虚弱。
“你们找谁?”用一双明明混浊却又感觉通透的眼睛打量了我们几个一番之后,他小声地问道。
这声音听上去是有些刺耳的,好像用砂轮在打磨着铁片。
“您就是米爷爷吧!”我礼貌地笑着问道,“我朋友染了煞毒,是圣姑婆婆让我们来找您的!”
我客气地叫了他“米爷爷”,因为我总不能像圣姑似的称他为“米老头子”吧!
“什么圣姑,我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说完,米大爷就要关门。
尽管这里的可视条件并不好,再加上他又隐在阴暗处,但是,当我提到“煞毒”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的肩膀抖了抖。
这个反应让我明确地坚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米爷爷,你考虑一下,帮帮我们可好?”既然笃定了,我便伸手推住了那好险没合上的竹门,笑道,“真的!”
被我拦住之后,米大爷用极其疑惑地眼神再次打量了我一番后,蹙着眉头问道:“圣姑那老婆子,没跟你们说我是大恶人吗?山下那帮子人,没跟你们说我专门用毒害人吗?”
“其实,米爷爷您是什么样的人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带着自己朋友过来找您解煞毒而已!”耸了耸肩膀,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我这么一说,明显感觉米大爷的眉头跳了一下,怔了片刻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道:“你们进来吧!”
其实在山下住着的时候,我也曾听过店家之间的口舌,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奇怪的米大爷,但是,就现在看起来,他不过是个有些古怪的老爷爷,并没他们说得那么恐怖。
不过,这也不能明白,这世上多的是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自己没本事还看不得有能耐的人,若是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便会被吹上天或者摔下地,甚至被传成怪力乱神杀人如麻的魔鬼也不足为奇。
带着满心的好奇与疑惑,我们五个走进了竹屋。
这间竹屋还真是够了破,不光外面看着破,连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灯光昏暗到不仔细辨别就有可能撞到东西,当然,也撞不到什么,这屋里简单得很,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一个灶台,几把椅子还有一堆的黑陶罐子,而那些恶心的奇怪味道正是从那些大大小小的黑陶罐子里飘出来的。
颤微微地指着那看上去一坐就会榻坏的竹椅,米大爷说道:“你们坐吧,我去给你们倒茶!”
好在那竹椅只是看起来破倒是结实得很,我们才坐稳当,他就端了茶过来了。
这米大爷可能是很喜欢黑陶,连茶杯都是黑陶做的,握在手中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烫。
“米爷爷!”张临凡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脸上先是露出了惊喜,跟着道,“角落里那些黑陶罐子,装的是什么?”
“医者难自医!”用力地捋了捋自己那双干枯的手,米大爷苦笑一声说道,“那些不过是让我老头子赖活着的土方儿罢了!”
凌真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心疼道:“米爷爷,您怎么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您的家人呢?”
“家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米大爷无奈地说道,“我家里人早就都死了,村民又都觉得我是个歹毒的老头子,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我就自己搬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这一住多久啊,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胡布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小声地试探着问道:“那,我们在山下听说以前有小孩儿在您这附近不见了,后来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下骨头了!”
“小胖!”我抬起脚来就踢了他一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么蠢的问题?
然而,米大爷却并没我想像中那样突然暴跳如雷,然后把我们都给轰出去,而是平淡的一边笑一边点起了一袋烟,摇头着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
“你们真觉得,那是我做的吗?”他再次苦笑道。
胡布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凌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认真地盯着他,张临凡和苌菁仙君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见他们都没开口,我便坚定地说道。
“谢谢你,这位小姑娘!”总算是把苦笑以一记温暖的笑容代替了,米大爷一边继续抽烟,一边说道,“那一年,这边闹人犯子,不是那种拐孩子去卖的,而是专挑小孩儿切内脏的,当时有个小姑娘在我这儿玩,出去的就遇到了那些人,我拼命地追 啊,最后也没追到,后来,就找了孩子的尸骨,山下的村民就说那孩子是被我害死的,不管我怎么说都没用,后来,我也懒得解释,反正,他们也是怕我的,顶多是在背后议论我罢了!”
胡布的脸胖一下就红了起来,低下头去内疚地说道:“对不起啊,米爷爷,我,我不该乱说话!”
看着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我的心里很是有些心疼的。他不过是学会了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本事,却被愚昧的普通人当成魔鬼一般,又是误解又是排斥甚至是恶意的诽谤,一个人搬到这深山老林里过着这种连时间都能被忽略的日子,其中之苦,又能说与谁人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