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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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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楚云飞送到门外,明玉叫了落英到跟前细问:“只有三爷来了?”

    落英点头:“三爷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看起来倒不像是才到京都,方才递话进来阿寻说,前两日便瞧着有个长得很像三爷人咱们家外头转悠,追过去又不见人影子了,因此晚上爷一回来便将大门锁了。今儿瞧见三爷,才确定前两日瞧见果真是三爷。”

    难道三爷一直京都?他就等着见楚云飞,若是直估楚家事,即便不见楚云飞,也会先告诉秦氏,这般说来,便是他有事儿要求楚云飞。可他能有什么事儿?

    明玉不由得想起当日直估发生事儿来,虽然疑心吴氏和三爷也与楚大夫人联手,可站同样是女人角度,明玉打心里同情吴氏遭遇。到如今,三爷已三十多岁,还无一子半女,随着三爷中了举,吴氏又替三爷纳了一位妾,那位妾侍娘家并不艰难,身为庶出却带着不错嫁妆嫁入楚家,按照小黄氏说法,那位妾侍嫁妆比吴氏当初还丰厚,而这些年下来,吴氏自个儿东西早就没了。

    出身清白,又有嫁妆,这样妾侍如何会服从不得婆婆喜欢,又没生下一子半女原配正妻?说不得,这位妾侍也并非吴氏所愿抬进门,而是楚大夫人主意也不一定。

    落英留着着明玉神情,见她眉尖微蹙,脸色沉下去,想了想道:“要不奴婢去外头听听,看三爷说了什么。”

    明玉摇头,楚云飞见了三爷自然会与她说,吩咐道:“你看看夫人午睡没有。”

    落英点头,想了想冷哼一声道:“必是咱们姑爷如今也做了官,他们瞧着眼红罢!”

    楚云飞事还没落实,且武官文臣看来,终究是不入流,楚云飞武举成绩一般,虽跟着安大将军历练了三年,然,目前纵观整个朝堂局势,楚云飞投靠安大将军门下,与他们期望正好相反。

    多想无益,明玉道:“你先去夫人屋里看看吧,没得一会子三爷要进来见夫人。”

    落英这才出去了,明玉坐着吃了一盏茶,耳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楚云飞大步流星走进来。看起来脸色不当好,明玉忙倒了一碗茶送去,楚云飞端起来,一口吃了下去。

    明玉蹙眉:“幸而茶水不烫,这么火急火燎地做什么?”

    楚云飞吐了一口气,把空茶碗递给明玉,明玉会意,又倒了一杯送到他跟前,这一回楚云飞倒是慢慢儿一口一口喝了。脸色也略缓了些,明玉才试着问道:“三爷寻你所谓何事?”

    楚云飞沉着脸,紧紧抿着嘴唇,明玉见他不说话,复又道:“刚才听落英那丫头说,三爷应该京都等了几天……”

    “太老爷子从今春开始,身子骨便不好起来。”楚云飞淡淡道。

    明玉愣住,太老爷虽不是楚云飞亲祖父,却也是亲亲堂祖父,他岁数也大了,生老病死原是人之常情,楚云飞为何会这般生气?

    一旦太老爷没了,直估楚家也面临着分家,三爷莫非想借此也分出去单过?虽然作为庶出不见得能分到多少家财,可也比楚大夫人压制下生活好太多。明玉心里却是一怒,三爷到底是读书人,作为孙子,这会子不跟前孝道,反为了自个儿心思跑来京都?

    “难道他想求你……”

    楚云飞缓缓道:“太老爷子想回南京。”

    “他们要回去就回去,何苦还来找爷?咱们也没扯着他们腿,不让他们回去。”

    楚云飞抬头看了明玉一眼,语气甚是平静:“当初搬离南京,是为了躲祸。”

    这样说明玉就明白了,当年搬离是因为楚云飞祖父和父亲,虽然分了家,怕他们受了牵连,因此搬来直估一切都是楚云飞父亲和祖父操办。想到这里,明玉心里一冷,“他们想回南京,莫非还指望着咱们把一切办妥?”

    楚云飞冷哼了一声,可不是有这样想法?

    明玉忍不住冷笑,虽是骨肉亲情,却时时想置秦氏、楚云飞母子于死地,已与他们决裂,如今却又借着太老爷还想捞一笔么?说起来因着楚云飞祖父和父亲,他们确实受了些委屈,可当初没出事那会子,是个什么情形?就算后来出了事,也做了周全安排,是欠了他们,也没得一直抓着不放理儿。

    “太老爷子真不大好么?去年年底魏妈妈他们也不曾提到这事儿,四月时,还和二夫人通了一回信,说七爷已断药了,那时也没听二夫人说到太老爷不好话。”明玉冷静下来,虽然直估楚家也不常见太老爷,可若太老爷请医吃药必然会传出来,楚家如今也就太老爷身份高了,哪怕一顿饭吃得略少些,也会引起大伙注意。

    或许,太老爷子根本没什么事。楚大夫人、楚大老爷除了有刚才提到打算,说不得还有别企图。要不,怎么楚云飞才回来没几天,偏偏这关头太老爷就不好了呢?

    明玉沉下脸,迟疑着道:“要不我和母亲回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楚氏一族,身为晚辈,长辈病了不回去侍奉,就有失孝道了。大夏朝以孝道治国,不孝罪名落下,却是不轻。可那个地方……

    “如今衍哥断了奶,母亲年纪大,受不得颠簸,就我一人去看看吧。”想了想,又问,“三爷是如何说?太老爷真不好么?”

    楚云飞缓缓合上眼,明玉瞧着,才平静下来心又涌起一股子怒意:“莫非,太老爷并没有怎么样?”

    隔了半晌楚云飞才道:“太老爷一把年纪了。”

    是啊,大老爷已六十岁,太老爷早过了古稀之年。不想与直估楚家再扯上什么关系,然一个“孝”字却横中间。楚云飞仕途才起步,此番因着跟安大将军凯旋归来,军中颇有几分名气,他武举便有人暗动手脚,而上回回来途中出事,楚云飞虽说轻描淡写,不见得不是竞争对手使得手段。

    楚家大房还真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不回去有失孝道,回去了就再度与他们扯上关系,还真是甩不掉牛皮糖!

    “他们哪里是真心实意想回南京?”明玉吐了一口气,试着将胸膛里浊气吐出来,以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已打发管事先回去看看,老三今儿就动身,来回需得五六天。”说完,疲倦地吐了口气。

    明玉瞧着心疼不已,楚云飞想是真累坏了,没多久便歪榻上沉甸甸地睡去。明玉才找了一张薄毯子替他盖上,落英轻手轻脚走进来,低声禀报道:“夫人午睡起来了,请姑奶奶过去。”

    想必她已晓得三爷来了一趟事,明玉点了点头,让菊香、菊影隔壁屋里守着,若楚云飞醒来,好服侍茶水,带着落英去了秦氏屋里。

    莲蓉才给秦氏梳了头,见明玉进来,秦氏就抬头问道:“三爷已走了么?”

    明玉走上前见了礼,点头道:“和相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这么急匆匆,必然有急事,莲蓉扶着秦氏去榻上坐下,秦氏又问:“是不是直估府里出了什么事?”

    说着,示意明玉身边坐下。

    明玉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三爷说太老爷不大好。”

    秦氏微微一怔,喃喃道:“太老爷不好?”

    明玉道:“也不晓得真假,三爷前两日就到了,今儿爷家,他就来了,想必也没那么厉害吧。”

    秦氏闻言,脸色沉了下去,“他们还想干什么?”

    莲蓉送了茶来,满脸愧疚地道:“都怪奴婢们多嘴,扰了夫人午睡。”

    听说三爷来,莲蓉就和别丫头说起话来,秦氏午睡本来就浅,想必她们也和落英一样,情绪有些激动,因此才将秦氏吵醒。

    秦氏看了一眼满脸自责莲蓉,摇头道:“便是你们这会子不说,难道一直不说?”

    莲蓉仍旧垂着头,秦氏叹了一声道:“早晚都要晓得事,早些晓得也未尝不可。”

    又问明玉:“云哥呢?”

    “难得今儿没什么事儿,才安睡了。”顿了顿又道,“爷已打发管事跟着三爷一道去直估看看,怕是这会子已出门了,说是今儿就动身。”

    若是太老爷真一病不起,少不得要去直估一趟,可那个地方,是秦氏不愿去。明玉早就心里谋划,将直估庄子都买了。只是这样大事,总要和楚云飞商议才能决定。卖了容易,要买却需要时机,便是庄子进项不多,可也比坐吃山空强些。楚云飞一旦步入仕途,整个家花费就多了起来。且如今他们一家上下花费,全是来自庄子进项。

    有些事可以让秦氏避开,而有些事却没法子。明玉看了一眼秦氏,秦氏神色稍缓,低声道:“只怕太老爷是真不好了。”

    “果真如此,三爷也不会京都逗留,寻着爷家才找上门来。”或许,这是三爷给暗示,他们两口子毕竟还楚大夫人手底下讨生活,有些话不好明明白白说出来。楚云飞正是这样怀疑,才决定先打发人回去看看。

    可不管怎么样,楚大夫人终目都十分明显,不愿轻易放了他们。便是得不到什么,也要让你恶心恶心。

    明玉暗暗吐了一口气,看着秦氏道:“咱们与他们虽是一族人,早就分了家,娘别那么多。爷派了人去,就暂且静等消息吧。”

    半晌,秦氏缓缓点了点头。

    楚云飞睡到傍晚才醒来,衍哥见他睁开眼,忙一转身扑进明玉怀里。楚云飞翻身坐起,落英随即倒了茶来。明玉低声哄了衍哥几句,衍哥才慢慢儿一步一步挪到楚云飞跟前,一双圆溜溜眸子警惕地盯着楚云飞。见他一口气把茶都喝了,怯生生说:“儿子给爹爹倒茶……”

    楚云飞愣了愣,眉毛一挑,果真把茶碗递给他。衍哥伸手接了,用双手捧怀里。大伙都想看衍哥如何行事,便都不动。衍哥走到放着茶壶桌子前,比了比,自个儿只比桌子高了一点点,根本没法子倒茶。原地站了半晌,求助地望着跟过来落英。

    这孩子只要这么一望,任谁都心疼紧,落英立即拿了他手里空茶碗,徐了茶水送到楚云飞手里。楚云飞却不喝,随手搁手边高几上。

    衍哥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茶碗,不多时眼里就蓄满了泪水。明玉叹了一声,他还没哭出来前,走过来抱起他,柔声道:“你爹爹没生气,衍哥如今还小,有这个心你爹爹就十分高兴了。”

    衍哥紧紧抿着嘴唇,眼看着泪水就要留下来,楚云飞端起茶碗,他又忍住了。

    云妈妈笑道:“别看孩子小,其实他们什么都明白,爷好容易回来,再这么着父子也要生分了。衍哥这个年纪,算是极懂事体贴,昨儿夜里见夫人额头冒汗,还要了扇子给夫人打扇呢!”

    楚云飞闻言,眼底有了笑意,“哦”了一声,笑道:“既然这般懂事,该给个奖励,衍哥想要什么?”

    衍哥揉了揉眼睛,盯着楚云飞看了半晌,才慢慢儿道:“衍哥爱睡,不想被爹爹打板子。”

    怕是把天上星星月亮摘下来,也比不得睡觉。

    云妈妈立即道:“小孩儿贪睡正常,等略大些,就好了……”

    楚云飞没说话,理了理衣裳,招手让衍哥过去。衍哥紧紧抱着明玉手臂,明玉只得抱着他走到楚云飞跟前,柔声道:“你爹爹没生气,就想抱抱你,去。”

    半晌,衍哥觉得爹爹真没生气,才伸出手臂。到底是父子,衍哥年纪幼小,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和楚云飞熟悉起来。等到晚饭时辰,大伙要去秦氏屋里时,他还让楚云飞抱着他。

    到了屋子外头,楚云飞索性将他放去脖子上,小孩子都喜欢这般,往常阿阳带他玩耍,也这般,只不过阿阳没有楚云飞高。衍哥先是惊呼,不多时就雀跃起来,过了一会儿,竟模仿起骑马“驾、驾”地叫起来,惹得大伙掩嘴好笑。

    秦氏瞧着他们父子亲近起来,也十分高兴。可衍哥得了便宜就卖乖,呵呵笑道:“以后就不怕爱睡被爹爹打板子了!”

    楚云飞眼睛一瞪,衍哥缩了缩脖子,低头不语。可大伙都瞧见他暗暗吐舌头,忍不住又笑起来。

    吃了晚饭,云妈妈带着衍哥去院子玩耍消食,秦氏、明玉、楚云飞坐着说话。明儿中秋节,安家请客,主要是请这一回跟着安大将军回来部下,算是犒劳,这是安家惯例,倒不是因节气。因此,明玉、秦氏不便赴宴。而四太太不京都,作为四房长兄长嫂,明儿韩氏则请了明玉、明菲过去吃午饭。

    “你们姊妹姑嫂聚聚,我就不去了。”

    大概是被下午三爷来事扰了心情,明玉笑道:“娘也晓得儿媳六嫂为人,就当出去走走吧。”

    秦氏微笑道:“明儿你带着衍哥去,横竖吃了午饭就回来,我也没什么事儿。没得去了,反而给你六嫂添乱,她如今也带着个才一岁多孩子。”

    明玉就看着楚云飞。楚云飞眉头微蹙,道:“娘是惦记着直估事?不管这一回他们说什么,咱们该到亲戚情分必不会少,其他儿子也没能耐去应,娘不必担心。”

    秦氏叹了一声:“都怪我这个做娘没用,否则也不会……”

    若是当年没有投靠他们,没有一块住了这么多年,后来种种也就不会发生。可当年楚云飞年幼,秦氏处于丧夫又逃难双层打击之下,如何做长远打算?

    “都已过去,咱们从前欠他们,要还也还了,问心无愧,何苦让他们打搅咱们自个儿日子?娘只管放宽心,一切有儿子!”

    秦氏微微一笑,仍旧道:“明儿你们去吧,若是吃了午饭时辰早,带着衍哥街上逛逛,这孩子小时候还喜欢亮晶晶东西,如今略大些,整日只晓得睡觉,他若喜欢什么,也好买回来。做父亲,让孩子惧你没什么不好,总要有个怕字才管束住,可也不能过分让他不肯与你亲近,没得适得其反……”

    衍哥学会思考问题,学会叫奶奶、娘亲、爹爹之后,就常问起爹爹,秦氏哄他说等爹爹回来带他出去玩耍。小孩子总会选择性地记住自个儿觉得要紧东西,明玉不过玩笑说他这么贪睡,爹爹回来就要打板子,他便一直记着,如今楚云飞回来,衍哥就表现很怕,明玉心里本有些过意不去。这会子听秦氏这般说,不觉有些汗颜。

    楚云飞见秦氏神情平静,再不提直估话,一时云妈妈抱着昏昏欲睡衍哥进来,秦氏便道:“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又问衍哥哪里睡?衍哥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道:“衍哥陪奶奶睡。”

    秦氏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心情大好,就抱着衍哥去里间了。

    夫妻两并肩从秦氏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说话。本想说一说直估事,转念一想,楚云飞即说了不让别人打搅自个儿日子,不如说说衍哥。楚云飞回来这几天,明玉还没功夫与他细说。作为父亲,错过了衍哥近三年成长,心里多少会有些惋惜。

    一旦起了头,就没完没了起来,恨不能将衍哥成长每一天都告诉楚云飞。楚云飞也听得颇为得趣,眼角都爬上了笑意,等洗漱后就寝,明玉才说到淮安时,衍哥打碎了四太太茶碗,怕外婆责怪他,那时尚且口齿不清,说了一堆,大伙好容易才理解了,他意思是那茶碗自个儿要去地上……

    这会子说起,明玉也忍住好笑:“小小年纪,也不晓得到底像谁?脑袋瓜里就装着这些!”

    楚云飞莞尔:“虎父无犬子。”

    明玉愣了愣,细细一想,还真是。反而与楚云飞斗智斗勇,她只有甘败下风份儿。忍不住一叹:“还是女儿好,女儿才知母辛苦。”

    楚云飞笑意深了:“阿玉这是怪我没能让阿玉再生个女儿?我倒是不介意,阿玉多给我生几个。”

    明玉只觉背脊一凉,楚云飞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题外话------

    昨晚大暴雨,局部暴发泥石流,导致大面积区域断电,小果家这边下午四点才来电……近期要来四川旅游亲亲注意了,出门前先网上查一查,一定要避开暴发过地震地方,还有汶川地震、余震影响比较大地方,也量避开。四川如今没有受暴雨影响,大概就九寨沟一些地方。</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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