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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一声娇软的呼唤,又是一杯酒捧到面前。
皇帝低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趴在怀中的女子,眼神温柔。
自先皇后薨逝之后,中宫一直后位空悬。皇帝一反常性,一口气封了三妃四嫔,却独宠这位淑妃娘娘。不仅不治她冒充宫女扰乱宫闱秩序的罪,还封赏无数,荫及族人。
她名唤常玉婵,皇帝便赐她婵娟宫。
她爱茶花,皇帝便命人在御花园中种满了山茶。
其他妃嫔对她只有羡慕嫉妒恨了,她却仍不知足。
她犹记得,先皇后在时,后宫空置,陛下对她言听计从,派影卫保护她,甚至为她迁中宫,合寝玉瑶宫。
是的,玉瑶宫,每一个后宫女人的梦想。
先皇后不在了,玉瑶宫成为陛下的寝宫,却依然是禁地。
“陛下,婵娟宫有些冷呢。”
“哦?”凤皇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朕着人多加几个暖炉如何?”
淑妃嘟起嘴,嗔道:“陛下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见他不答,她再接再厉地撒娇,“陛下都不知道,这几天宫里不知怎么了,好端端的屋顶竟会漏水,臣妾的东西像被人翻过一样,前晚床上还有蟑螂虫子!臣妾好怕,这婵娟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凤皇仿佛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
“昨日夜里朕睡下后,皇后便入梦来,指责朕不念夫妻之情。”
察觉到怀中的软玉温香僵住了,他继续说着,语含歉意,“皇后说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总有人企图动她的东西,想想可能是因为朕先前动了解禁玉瑶宫的念头吧。”
淑妃回忆宫中种种异状,瑟缩着问:“陛下的意思是?”
凤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后应是误会了,才会去找爱妃。”
不,没有误会,她的确想动先皇后的东西来着……就连先皇后的命也是……
淑妃想起每晚在窗前晃来晃去的黑影,顿时白了脸,背后湿了一片。
此时,凤皇又推开她,遗憾道:“天色不早了。”言下之意,就是要走了。
淑妃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袖子,“陛下不留下来用膳么?”
凤皇叹了一口气,神情突然变得愁眉不展:“西北发生雪崩,百姓流离失所,虽然救援工作已在进行,但这灾后重建……唉,这一年来天灾*,国库已经没有太多余款可拨了。”
淑妃咬了咬牙,拔下头上的发簪,褪下手上的玉镯,然后挤出一抹柔美到发颤的笑容。
“臣妾,愿尽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解劳。”
发簪上是南国进贡的明珠,先帝赏给她那将军爹的。
玉,是西临国的名产暖玉,同样价值□□。
迅速估完价,凤皇一手接过发簪玉镯,一手温柔轻抚淑妃乌发,双目含情脉脉。
爱妃不仅貌若天仙还如此善解人意贤良淑德……
爱妃不仅是女人中的楷模,仗义疏财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得妃如此,夫复何求?朕代西北百姓谢过爱妃……
淑妃从甜言蜜语中醒过神来时,凤皇早已走远。瑟瑟冬风从门口灌入,打得窗户劈啪作响,她打了个颤,一股寒意不住涌上来,厉声喊道:“来人,人呢!”
几个宫女太监垂手跑了进来,她命令他们站到房间的四角守住。
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淑妃终于恢复常态,又打发宫女去打听陛下今夜宿在何处。
“回娘娘,陛下临走前说,说……”
淑妃立起眉,喝道:“吞吞吐吐什么,说!”
“陛下说今日是先皇后的生忌,要早点回去,不然先皇后会生气!”
淑妃的脸一下子变得死白。她站了起来,椅子被撞倒也没发现,歇斯底里地喊道:“今夜婵娟宫里谁也不准睡!一盏灯都不准灭!通通都给本宫守着!”
什么皇后!什么玉瑶宫主!凭什么!凭什么死了还要来与她争!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死了她还是争不过她……
玉瑶宫,作为几百年来不老的传说,是宫妃必争之地。
然而此刻,庭前菜圃长草,瓜棚塌了一半,怎么看都是一派荒凉景象。
其实卓西西曾经尝试过照顾那些蔬果,可惜结果只是加速了它们的灭亡。
更不为人知的是,凤皇曾在夜半惊醒四下无人时游荡到前院,看到半死不活的植物们,触景伤情之下,试图用断续膏救它们,当然结果只是第二天它们全枯死了。
同理类比后院湖里的鱼,而鸽子由于影阁坚决表示要自己照顾幸存下来。
香室里,凤皇将自己泡在热水中,用力洗去身上沾染的脂粉味。
屏风外面,影卫十九正在汇报着近期收回的账目。
从淑妃那儿搜刮来的她娘家财产已经抵过婵娟宫全体上下的月钱,快要与他当年赏给将军府的财物持平了。
他就说嘛,能白占他便宜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除了某个卷款潜逃的皇后。
十九继续汇报朝野内外的小道消息。
“上次陛下让影阁留意各处*的事有眉目了,京郊最近出现了一伙匪徒。”
“凶不凶恶?”
“凶恶倒还好,似乎只谋财,甚少害命。”
凤皇闭着眼,声音懒懒的。
“不凶恶也要让他们凶恶。对了,逍遥茶社主管哪一个?”
“回陛下,是影卫三八。”
凤皇顿了顿,才吩咐道:“让他管管茶社那帮人,别一天到晚说朕和常玉婵那二货的段子。多关心关心民生,比如京郊出了悍匪,打家劫舍杀人如麻无人能敌什么的。”
十九腹诽:还不是您自己放出去的风。
嘴上仍是恭顺地应着:“是,陛下。”
继续汇报,一直到最后一条:影卫一号二号擅离职守,私自出宫。
凤皇半睁开眼,冷然道:“他们带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吗?”
十九嘴角微微抽搐,回答了没有,就见他又闭上眼了,慵懒道:“下格杀令吧。”
于是忍不住问了句:“如果他们带了值钱的东西走呢?”
“那就先收回他们带走的东西再下格杀令。”
他说得理所当然,十九听得满头大汗。
水有些凉了,凤皇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他披上一件宽松的长袍,步出屏风外,踩到之前脱掉扔了一地的衣服,嫌恶地撇嘴,对十九说道:“把这些衣服都烧了。”
十九无语,至于么?洁癖这么严重娶什么妃子嘛,每次都让他烧衣服很不吉利的!
还有明明不喜欢喝酒硬要喝回来又乱呕,等等,今天他吐哪儿了?
……一号二号你们这两个混蛋走了这些事都变成我要做的了!
丝毫没察觉到影卫浓重的怨气,凤皇向正屋走去。
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不予理会。
又是什么飘了过去,继续不予理会。
最后一道轻飘飘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陛下……”
凤皇皱了皱眉,“卓西西,你正常点。”
卓西西跟幽灵似的从他身后飘了出来,全身笼罩着哀怨的气息,她期期艾艾地问:“陛下,我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不会抛下我了吧?我是他亲妹妹呀……”
凤皇没好气地回:“朕的亲娘子还跑了呢,你问朕朕问谁?”
卓西西幽幽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说:“我跟陛下又不同,陛下后宫佳丽三千,随时随地可以变身王八蛋负心汉,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说完,耷拉着肩膀,又准备飘走了,却被扯住头发。
“卓西西,相信朕,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哥了。”
凤皇绽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道:“因为朕下了格杀令,依照影阁的效率,三天内你就可以见到你哥的人头了哟。”
扔下危言耸听,扬长而去。
寝室还是那个寝室,摆着两张床,中间墙壁上贴着一张同居不合寝规则。
只是隔间里的那张床久无人迹,早生灰尘。
自清鸣离开之后,凤皇就搬到她的床上安家落户了。
床上仍是放着两个枕头,床的内侧还摆放着一套衣服。那是清鸣往日睡觉常穿的中衣,摆成一个人形,仿佛她从未离开。凤皇爬到床上,翻身面向内侧,为自己和那套中衣盖上被子,低低说了一声生辰快乐。
他想,他大概跟那些人腹诽的那样,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