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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太子安炎和二皇子冷殒联袂而来,一个意味不明,一个意在拉拢。而上官冰浅不论是倒向那一方,事后,自然都无法抽身出来。
所以,选择在此时告诉上官冰浅一个她迟早都会知道的消息,最起码,在这关键时刻,在安洛辰虎视眈眈,在安洛辰不阴不冷的情况下,她是不会不管不顾地去找那个人的。
而此间一切结束,等待时光静去,一切,都变成过去,那么,他的主子,定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果然不出所料,听了庄聪的话,上官冰浅的眉,蹙得更紧。她几乎是不悦地闭了闭眼,才静静地说了句:“安洛夜那边,怎样?”
上官冰浅此话一出,
庄聪握紧的手,无声无息地松开,胸臆之中,有什么无声无息地吐出。庄聪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还好,还好……
要知道,差一步和差一百步,并无多大的分别,因为就在于那个“差”字……
萱儿是在庄聪来到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此时的她,已经换好衣服,悄然离去。而她此行的目标,正是庄聪和上官冰浅曾经提起过的,那座名满燕北的红袖楼。
寒冬的夜,滴水成冰。可是,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夜,却抵挡不住人们求欢求醉的急促的脚步。
如此红袖楼,就在燕北最繁华的东大街,一到夜晚,华灯初上,嫣嫣笑语一片。红袖楼之前,宾客络绎不绝,车如流水马如龙。
美酒的香气,伴随着塞外的冷意,在寂静的大街上,肆意来去,斛盏交错的声音,伴着莺歌燕舞的欢声笑语,传出很远,很多远。
萱儿乘坐着一座小小的马车,踏雪而来。她在红楼之前跳下马车,仰望着这一座不夜的高大建筑,严肃得几乎刻板的宇眉之间,忽然绽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出来。
红袖楼的门口,正对着一座大大的舞台。那上面,有身着轻纱的年轻女子,正脚踩舞步,曼妙而动。不时地惊起一声声的喝彩。
已经是午夜的时间,点点更更鼓清晰传来,可是,这一场欢宴,还远远地没有到尽头。
舞点,渐渐地低了下去,大大的舞台上空无一人。可是,此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翘首,不约而同地望着舞台的某一处,仿佛有什么,正要从那里,慢慢地突破出来。
忽然,鼓点轻轻响起,伴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仿佛为这个奢靡之地,注入了新的生气,以及活力。
音乐逐渐散乱,仿佛嫣然而落的花瓣一般,因为风息,所以有了短暂的停歇……众人只觉得耳旁一空,这时,一个悠扬的歌声仿佛缥缈的仙乐一般,悠然地飘在人们的脑海。
然后,舞台后的幕帘动了。一个包括着白色纱衣,同样白纱蒙面的女子,以跳跃式的舞次,流风回雪般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轻舞,曼歌,随着女子心情舒展的身体以及歌喉,开始将所有的人都引入了一个浓浓月色里。
歌喉婉转,仿佛黄莺初啼。舞姿曼妙,仿佛仙舞于云端。满场之中,早已神乏疲惫的欢客们,就在这一瞬间,将所有的睡意和倦意全部都抛在了脑后,直直地望着那个歌舞出众的少女。
少女白纱蒙面,看不出任何表情。那一首高歌,更象是一个人在月下的渲泄,那种旁若无人的,清新脱俗的舞姿,更象是雪夜里辗转飘散的梅花,或者一个兴起,在月下踏歌的精灵。
那舞,仿佛并不是给众人看的,因为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的舞蹈,纱衣轻扬,如风起雪落,手腕轻舒服,如拥你在指尖,脚步踏着舞步,淡然冷清的女子,更象是一个人独自沉醉,一个人独自高唱。
一曲罢,年轻的女子也不行礼,也不谢幕,只在一片掌声雷动之中,身子惊鸿般地翩然一转,就要转身离去。
她的身后,欢呼声如潮,希望她再歌一曲的声音如潮,可是,那些挽留,那些狂欢,落在女子的耳里,就仿佛是秋末落在身后的花瓣一般,她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yu望都没有……
任天地间,花开又落,任红尘嚣,她独自离去……
可是,有人上前拦住了她。
从来没有人会刻意地拦她的路,所以,一身白纱的年轻女子,虽然淡眉微微地蹙了蹙,可是,急于离开的她,还是按照之前的姿势,之前的步伐,略略地侧身而过。
可是,那人仿佛是刻意难为她一般。她步子才一飘起,那个男子,却更快地拦在了她的身边。
她向左,那人也向左。她向右,那人也向右。年轻的女子,忽然之间,冷漠一笑,干脆地停下脚步,将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望着这个敢当面拦她的男子,眸子底下,全是不耐的冷意,以及寒意。
冷意森森,寒气逼人。
看到女子竟然顿住了脚步,那个这才垂下首去,低低地躬身:“姑娘,请留步……”
姑娘,请留步。
年轻的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双灵动的眸子静静地瞟了一眼拦在面前的人一眼,身子一转一侧,扬长而去。
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骄傲的女子,就如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的不屑一顾的眼神一般。
看到女子飘然而去,那个男子微微一怔,再想去追时,那女子身影一闪,已经从小小的后门,飘然而去。
“她还真的敢……”一个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意,还有恨意,在那个因为女子飘然离去,而神情呆滞的男子身后,静静地响起,带着冬雪飘过的冷意和湿意。
乍一听到那个声音,那个任由女子走脱的男子,仿佛做错了什么一般地,忽然更深地垂下首去。
这个女子,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来时,仿佛春梦,梦过无痕,去时,仿佛朝露,露散无踪。可是,好巧不巧的是,她却被人看上了。所以,即便是梦,也要梦碎在他的手里,即便是朝露,也要干洄在他的手里……
“主子……”那个阻拦女子未遂的男子,忽然静静地跪在地上,请罪道:“都是属下的错……”
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女子竟然轻功甚佳,只一个照面,他一个疏神,就让她从容离去。本来,他是可以追的,可是,外面全部都是红袖楼的打手,还有那些前来寻欢的香客,而他的主子身份非比寻常,若一旦泄露,便是万劫不复。
一个淡然的冷笑的声音,冷冷地哼了一声:“去,看一下她是哪家的女子?”
跪倒在地下的男子,诺诺而去。阴影之中,这才闪出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出来。“二弟,此事,你怎样看?”
问话的人,微微地侧过脸来,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可以看出一张年轻的、俊雅的、出众的脸来,那表情,那语气,竟然是日前来巡视的太子安炎。
“一个女子而已,偏生大哥如此的紧张。”安炎的身后,是正举步从阴影里闪出的安洛辰。此时的安洛辰神情若有所思。他望着安炎,神色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淡雅舒适之意。
“你是知道的,二弟,我们不应该在此碰到熟悉的人,可是,此女子给我的感觉,却是十分的熟悉……”
要知道,他们奉旨来到边关,心里头,有着太多的筹谋打算,心里,也有着太多的沉重负担,一举一动,更是十分的敏感。可是,夜半寻欢,却碰到一个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的人。可是,却偏生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到过……
“是啊……”安洛辰敛起了笑,望着依旧灯红酒绿的厅堂,听着那些斛盏交错,忽然之间,冷冷地顿了一下:“怎么回事呢?这几分说话熟悉,究竟是因何而起呢?”
大厅里的客人,还在喧嚣,还在因为飘然而去的女子在不满,不服。争着、吵着要让这个女子出来。这边,老鸨连忙出去安抚,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口舌。最后,眼看安抚不住,只好找了院子里最出色的舞姬,再补上一曲。
可是,那些早已看惯、听惯了的靡靡之音,又怎么和刚才那出尘冷清的语调,还有淡然月色之下的高歌比呢?
客人们一听,更加的不满起来,誓要老鸨找回那个早已离去的女子,否则,绝不罢休。
后台的另一端,安炎和安洛辰联袂转身,想要回到驿馆之中去。要知道,那女子,已经派人去查,少时便有回复,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亦达到,所以,只要回去静静地等候消息,也就是了。
再一想起方才在包厢之内,那个燕北太守一副谄媚的低下表情,安炎薄唇一凛,令人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有人急步而来,来到安洛辰的耳旁,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安洛辰眸子一凝,神情一滞,忽然间展颜一笑:“侄儿,我们不妨去看一场好戏……”
安炎淡然颌首,然后步子迈开,朝着安洛辰所指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