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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宇难堪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钻进地洞里去。他感觉一会议室的目光,都像热辣辣的钢针,无情地刺激着他的全身。
“但有一点,作为一名政府官员,是应该注意的,也就是管理权限问题。”郝书记继续挖苦说,“你是教育局局长,而且在兴北,怎么能在没有上级授意的情况下,私自去江南领导反腐斗争呢?”
“哈哈哈”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杨兴宇的脸涨得通红,冯书记和丁局长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郝书记停顿了一下,又讥讽说:“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呢?当然不是他告诉我的,而是他在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后,有人传出来,反映到江南某政府部门,他们再反映到省里,省里有人在电话里提醒我的。他说得很委婉,但我觉得脸上却有些发臊。他说,江南的同志听到这个消息,很有意见,说那个教育局局长不要太迫切嘛,这让人感觉很不好。”
杨兴宇又难堪又生气,不知怎么办好。
这时,冯书记再也忍不住了:“郝书记,情况不是这样的。你不了解情况,就这样冷嘲热讽,是不对的。”
丁局长也有些气愤地说:“杨局长,你站起来,把真实情况给大家说一说。这样被误解,实在是太委屈了。”
会议室里的人再次转过脸去看杨兴宇。
郝书记吃了一惊,看了周市长一眼,顺势说:“行啊,杨局长,你站起来,把真实情况给我们说一说。”
冯书记鼓励杨兴宇说:“不要怕,你把事情真相说出来,让大家来评判吧。”
杨兴宇这才扬起头,红着脸站起来,先是环顾一下会场,与冯书记期待和鼓励的目光对接了一下,才有些激动地说:“好,各位领导,究竟是我爱管闲事,想出风头,还是误解了我,委屈了我?我把真相给你们说一说,你们再对我进行评判,好不好?”
“好——你说吧。”有好几个人大胆地喊道。
杨兴宇慢慢平静下来,声音平稳地说:“情况是这样的:我是韩少良曾经的部下,也是龚蓓蕾以前的同事。朱文亮事件后,韩少良可能对我产生了误会,有了成见,就没有跟我联系过。龚蓓蕾自从被韩少良诱惑,强暴,然后胁迫创办蒙丽公司以后,也没有跟我联系过。她也是我妻子孙小琳的以前的同事,平时,她们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联系。前几个星期,龚蓓蕾与韩少良有了矛盾,感觉韩少良可能要到对她下毒手,杀人灭口,就把这个担心告诉了我妻子。我们知道后,找到并叮嘱她的男朋友,要他在暗中做好保护她的工作。上个星期三,韩少良派龚蓓蕾去武汉分公司检查工作,然后化一百万元巨资,买了一个凶手追过去,实施奸杀龚蓓蕾的罪恶计划。”
“啊?”会议室里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韩少良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杨兴宇有意回避自己在这个案件中所起的作用:“好在她男朋友早有防备,暗地里跟踪过去,偷偷保护着她。当他发现一辆奇瑞车靠近龚蓓蕾,并强行把她劝上车,就打的跟踪上去,然后打110报警。武汉警方及时出动武警,成功制服正要在轿车里实施奸杀阴谋的凶手,救出了龚蓓蕾。”
与会者个个都听得目瞪口呆。
“韩少良大概打不通那个凶手的手机,就在那天下午四点多钟仓皇出逃。”杨兴宇说说,声音更加平稳和流利,“龚蓓蕾脱险后,赶紧让男朋友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马上去抓捕韩少良。那个凶手把韩少良如何出钱买他杀人的事,都在轿车里给龚蓓蕾说了出来。我接到她男朋友的电话后,马上向冯书记作了汇报,冯书记又向李书记作了汇报,李书记再向省里作了汇报。省里马上派江南警方去抓捕韩少良,但晚了一步。前天晚上,全省出动数千警力,对韩少良实施围追堵截,但没有堵住他。晚上,龚蓓蕾在医院里,又让她男朋友打电话给我,说蒙丽集团账上有五个多亿的资金,要我们马上派人去查封,否则就有可能被韩少良转走。我得到这个消息,连忙向冯书记汇报。冯书记打电话向上汇报,如果等到上级的指示后才行动,就晚了,他就指示丁局长派人去江南,先把蒙丽集团的总账会议控制起来。冯书记考虑到我比较了解蒙丽集团的情况,就让我跟过去。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鲁队长带着我们赶到江南,他们正在上班,但总账会计没有来,我们去找她,怎么也找到。等淮扬的同志拿了查封令来查封账号,账上的五个多亿资金被那个总账会议,也就是韩少良的侄女全部转走了。”
“啊?”会议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韩少良的动作好快啊。”
“那就说明,他还在国内,躲在幕后进行指挥。”
杨兴宇等大家安静下来,才继续说下去:“蒙丽集团的员工听到这个消息,就议论纷纷,奔赴相告,乱了起来。我在过道里走过,一些办公室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可谓是惊心动魄。有人说趁机捞一把,有人要求科长把小金库里的钱全部发掉,有人要把公司的业务摆渡出去。在家的周副总面对这个混乱的局面,非常担心,提议下午开个会,请求我们参加会议,并在会上通报一下案情。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但周副总,还有鲁队长,都让我说一下。我就简短地说了一下案情,只十多分钟,根没有本作什么重要讲话。这个,可以把鲁队长,还有其它三位警官叫来作证。”
常委,组织部长杨强禁不住说:“你这样一说,我们就知道了。你做得对,不用叫他们来对证。”
财政局长关切地问:“那后来这笔五亿多元的资金查封了吗?”杨兴宇回答说:“淮扬政法系统的同志,现在还在我们市里工作。”
“在我们市里工作?”一片疑问声,“怎么会到我们市里来了呢?”
杨兴宇说:“韩少良的侄女,把这笔巨资先是转到南陵的一个账户上。淮扬的同志追到南陵,又晚了一脚,韩少良侄女赶到南陵,刚把它转我们市里一家材料公司的账上。淮扬的同志昨天晚上就赶到我市,今天就在我市检察院的协助下开展工作。我认识杨局长,上午,我打电话问过他。他说,他们追查过去,来到银行,已被他们与银行内容工作人员内外勾结,取走了一千万现金,被韩少良侄女拿走了。其余的资金,都被查封了。呃,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是我越权管闭事?还是升迁之心太迫切,请大家公平评议。”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出现了嗡嗡地议论声。宣传部长说:“这不是越权管事,也不是太迫切,而是一种可贵的负责精神,是一个人有良心的表现。不仅没有错,还应该表扬。”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常务副市长林正军说,“杨局长,你做得对。郝书记也没有说错,这是不明情况的一种误会,啊?”
现在,轮到郝书记尴尬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皮不自然地跳动着:“嗯,这些情况,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冯书记,杨局长,还有丁局长,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连我这个当家书记,都瞒得一点不也知道,啊,唉。好了,那就消除误会吧,算我刚才的一些话没有说。或者说,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说错了,好不好?”
组织部长说:“但这么大的事,不跟市委当家书记汇报,也是不对的。”
下面最发达的一个县委书记说:“实际上争这个责任,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们应该就韩少良案讨论出一个决议,总结经验教训,制订几条具体的防腐措施,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发下去,给广大党员干部以教育和警醒。”
同样想提拔的另一个县委书记说:“我认为,关键在于我们领导干部自身,我们在座各位都是单位里的一把手,可以拿韩少良腐败案作为镜子,进行反省和自律。”
有人朝这个资格还嫩了点的年轻县委书记看,意思是你算老几?这话轮得着你来说吗?这是李书记,或者郝书记,周市长才可以说的话。
也有人目光毒毒地盯着他,意思是你小子也像杨兴宇啊,上位之心也太迫切了吧?
这时候,周市长出来打圆场了。郝书记跟他事前通过电话,平时,他们两人在工作上是有矛盾的,但在这个问题上,或者说在这个骨节眼上,他们却十分团结,一致对外。
今天上午,郝书记接到省委秘书长的电话后,就马上给周市长打电话:“周市长,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韩少良出事逃跑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