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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来的时候,以为被发现了什么,所以有些紧张和不安。 ()平时,她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很可能是怕朱金和的腐败问题败露,保管在她手头的钱烫手,也有可能对朱金和的婚外情有所察觉,所以她身心憔悴,思想十分复杂。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要提拔她的消息,她就感觉不太真实,很可能以为是他在试探她。
张灵凤的本质不错,也有能力,如果涉嫌腐败问题,也是被朱金和扯进去的,所以应该挽救帮助她,至少给她一个改过自新或者是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样想着,杨兴宇就对她说:“是啊。你还年轻,才三十多岁,也不是没有基础和能力,怎么不可以提拔你?你也是科班出身,平时工作也很认真,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和出息。”
张灵凤有些激动,却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杨兴宇试探性地问:“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张灵凤谨慎地说:“没想到你会提拔我,很激动,谢谢你,杨局长。要是真的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努力,不给你丢脸。”
“我相信你会干好的。”杨兴宇进一步试探说,“可我感觉你,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有什么心事?”
张灵凤赶紧摇头说:“没有啊,听到你要提拔我,我好高兴,真的。”
谈话后不久,教育局的人事变动按照组织程序名正言顺地实施。张灵凤顺利地来到基建处当副处长。她上任后,工作非常努力,表现也很积极。杨兴宇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张灵凤不像朱金和,是可以挽救的,也是可以利用和争取的。
他让施建军严密关注她,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了新的发现,这让他振奋不已。施建军发现她忙完工作后,就经常神情发呆,心事重重,有时还脸色忧郁,烦躁不安,唉声叹气……就偷偷上来向他汇报:“赵局,我觉得张处长不太对头,一定有什么心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心事,肯定是家里,或者感情上的事情。”然后把她的表现说了说。
杨兴宇也有这个感觉,就指示他说:“你要多化些精力监视她,必要的时候,可以偷偷跟踪她,但要注意,不要让她发觉。被她发觉,我们就会有危险,甚至还会坏了我们的反腐事业。”
“知道了。”施建军领命后,就下去了。
张灵凤当了处长以后,工作是顺心的,前途上的希望更使她坚定了不离婚的决心。不离婚,就必须解决丈夫的婚外情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跟他吵架是不会有效果的,只有从那个不要脸的小三身上下手。仇恨的心情让她的思路变得异常狭窄,她来想去,想不出其它好办法,就继续往那个报复的牛角尖钻:毁她的容,让她做不成小三!
情仇往往会使人失去理智,考虑简单,不顾一切。刚提副处长的张灵凤,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家庭与前途之间的关系,更应该懂得法律,可丈夫的婚外情与对情敌的仇恨却让她无法冷静,害怕丈夫的腐败罪行败露更使她坐卧不安,十分害怕。
她以为只要解决了那个卑鄙的第三者,就可以夺回丈夫,稳固家庭,掩盖腐败,保住名声,甚至还会有更好的政治前途。
于是,她就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那天,她上了班以后,就想着去弄硫酸的事。她想去原来的医院弄,可又想不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再说那里熟人多,不太安全,就决定去化学品商店买。
她在网上找到有硫酸卖的化工商店,下班后打的去那里买。谁知那里的营业员要她出示介绍信,她说是学校化学课实验用的,营业员坚持让她开学校的介绍信来。她知道开介绍信就不可能的,就想找一个中学化学老师,想个理由请他帮忙搞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就足以将那个狐狸精顷刻变成丑八怪,以后再也不能吸引哪个男人了。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帮她搞到硫酸而又可靠的化学老师。
正在她为这事大伤脑筋的时候,媒体上报道了南方某省一个女人用硫酸毁伤情敌容颜的案件,那个女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她从网络上看到这个消息后吓出一身冷汗,一下子从报仇的畸形心态中惊醒过来。
我的天,你差点做了一件后悔终生的傻事啊:害人又害己!她从网上一搜索,更加吃惊和后怕。此类案件近年来我国已经发生了几十起,有几个案犯被判了死刑。其中申城杨浦区一个小学教师最让人扼腕叹息。她居然把一瓶硫酸向自己情人的妻子,一个无辜的女人脸上泼去,致使那个女人的脸部和胸脯大面积烧伤,彻底成了废人,那个年轻美丽的小学老师最后被判了死刑。
张灵凤看到这里,既震惊,又害怕,禁不住发出了嘘叹声。她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刺痒,回头一看,见处长施建军在奇怪地看着她,吓了一跳,连忙移目到电脑屏幕上,镇静下来。
“你看到什么了?”施建军说着,居然走过来看她的电脑。
张灵凤连忙将网页点掉,掩饰着说:“没什么,看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施建军追问。
“呃,是。”张灵凤有些着慌,一时想不出别的话说,就只得说实话,“一个女人真傻,竟然用硫酸去毁情敌的容,被判了无期。”说着点出那个网页给他看。
施建军看了看网页,又警觉地看着她说:“这种傻女人生活中还不少呢,她们往往不把气撒在真正有罪的人身上——情人或者丈夫,而把矛头对准了受害人,所谓的情敌。其实,这些情敌通常都是被迫成为第三者的,也是受害人。”
他是不是在说我啊?张灵凤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慌乱,但嘴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当事人常常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理智,就做出傻事来了。”
“是啊,有些女人真的清醒得太晚了。”施建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话中有话地说了一声,就忙自己的事了。
张灵凤也不吱声,但头脑里却平静不下来。她当了副处长以后,反而比当后勤科的办事员时还要轻松,平时没有多少工作可做,只得一直在电脑上巡视浏览,假装忙碌。
现在,她看似在浏览网页,其实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网上的硫酸毁容案和施建军的话让她震动很大,也清醒了不少。她感觉自己原来的想法是愚蠢可笑的,也是非常危险的。对,最差劲的还是朱金和,肯定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吸引或者诱惑刘桂花的。当然,刘桂花也不是一个好女人,她利用色相跟他进行权色交易,还骗他的钱。他们的这套房子要是朱金和掏钱买的,那么,她就更加卑劣了。
是朱金和主动给她买的,还是她让他买的?要不要跟朱金和离婚?离婚对我有好处吗?不离婚又怎么生活下去呢?怎么对待刘桂花?是派人去教训她一顿,还是把他们的奸情说出去,让她出丑丢脸,然后让杨兴宇撒了她的副教导主任职务,把她开除出教师队伍,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可这样的话,朱金和不要暴露了吗?他暴露了,你就脱离得了关系吗?张灵凤越想脑子里越乱。
下班时间到了,她头脑乱哄哄地走出去,乘车回家。开门走进家门,她第一次感觉这个豪华的大套里空旷沉闷,有些阴冷,也有些压抑,心里有一种想立刻逃离这个家另觅温暖之所的冲动。
等他回来跟他摊牌,离婚就离婚。这样想着,她就坐在客厅里发呆,身上一点劲也没了,更没心思去烧饭做菜。
一会儿,儿子放学回家了,开门见她脸色难看,就懂事地走到她跟前说:“妈,你怎么啦?”
“没什么,身体有些不舒服。”她支撑着疲软的身子站起来,到厨房里去弄饭。
她边忙边想,唉,离了婚,儿子就要惨了。要是他能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刀两断,就不要离了。离了,对谁也没有好处。还是先跟踪他,看他们的态度再说。
于是,她就逼自己镇静下来,不让儿子看出异常,更不让朱金和发现她的心事。她要跟踪他,就必须用表面现像迷惑他。只有跟踪到他们在一起,他们才赖不掉,她也好根据现场的情况,对他们作出处理决定。
周末又到了,张灵凤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只顾像往常一样在家里忙着家务。周六吃过中饭,朱金和也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午睡了一会,起床后在家里磨蹭了一会,才拿过他的车钥匙对她说:“我出去一下。”
往常,张灵凤都要厉声追问他到哪里去,今天她不问了,态度特好地轻声说:“去吧,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