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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家里,她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他较着劲。 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她就坚定不移地向既定目标走,设法一步步地逼他就范。她不给他好脸看,不跟他说话,跟他搞冷战,故意不做家务,有时很晚了还不烧饭,让他难过,叫他窝火。
一天,她没等他回来就与女儿吃了饭,然后故意将所有剩菜余饭都倒掉。陶顺仁回来后开厨揭锅,见什么也没有,忍不住发火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没法过,就离呗。”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陶顺仁愤怒了:“你想逼我离婚是不是?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离。”骂骂咧咧地自己淘米做起饭来。他不好意思到外面的饭店去吃,他要注意影响。
这招不行,孙敏敏还有更厉害的一招,就是不许他上身,跟他冷战,分居。晚上她睡在女儿房里,搂着女儿睡。白天,她总是躲着他,不在家里与他单独相处。
时间长了,陶顺仁憋不住,来讨好她,主动跟她说话,还用一些言语暗示她,挑逗她。尽管她有时也很难受,也需要,但还是咬紧牙关不动摇。
孙敏敏有时也很痛苦,很矛盾,常常一个人偷偷流泪。爱情真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将人弄得神魂颠倒。她一个人痴心地想想,没有一点结果,就通过邮件向朱金和倾诉:
我打开了一下163信箱,猜想你现在还在打牌吧?
今天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可我的心情一点也好不起来。所以想和你聊聊,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只是为了我的心非常需要一颗愿意倾听的心的呼应。
任何一个人在心情不佳或身体不好的时候,大概都是比较脆弱的吧?所以今天我特别多愁善感,情不自禁流了很多泪。想起了很多,甚至想起了我第一次恋爱时,我的做军官的小叔父,告诫我“找爱人要找一个懂得爱和呵护你的人”这句话,现在我才觉得我的小叔父当时是多么地语重心长,也觉得我的婚姻,其实是多么地失败!
结婚这么多年来,我身体力行地示范着什么是爱和呵护,想以此告诉我身边的人——爱不是纯粹用言语写出来的,我要的婚姻应该是温馨和实在的。然而,就像一个被父母溺爱的孩子骄宠任性一样,结果却适得其反。表面上华丽完美的婚姻,谁知道其间的委曲求全啊?
所以,我曾经对你说,今生难以割舍对你的情怀,现在你该知道背景了吧?一切事情都有因果联系,如果没有你的爱,我不知道我这生是否还认识爱的真面目?
这天晚上,陶顺仁在外面喝了点酒,红着脸回到家里,非常亢奋,想过夫妻生活。见她还没睡,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就走过去,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尴尬地搭讪:“你还没睡啊?”
她装作没听到一般,不跟他搭腔。他就从背后抱住她说,“我想要你。”
她冷冰冰地说:“我今天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太舒服。”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陶顺仁猴急地说:“你还是我的妻子,我有这个权利。婚内爱爱,不算强暴。”
说着野蛮地把她往卧室里拖。她没有反抗,但不配合是她的权利,没热情也是不能勉强的事。陶顺仁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她仰在床上一动不动,任他处置。陶顺仁只得先剥她的衣服,剥光后,再脱自己的。完成后,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奏响前奏曲,而是直奔主题。
是的,陶顺仁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越来越不把她当作娇妻对待了,而越来越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的对像,像*一样,只有粗鲁的动作,拼命的折腾,却没有了亲密的拥抱和接吻,没有了爱怜的抚慰和缠绵,更没有了温柔的甜言蜜语。
而她呢?更像个洁白冷艳的塑料人,一动不动地仰天躺在床上,毫无声息,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有时,孙敏敏也憋不住,她毕竟也是个健康年轻的女子,生理上也会有这方面的需要。她只好闭上眼睛,把身上的人想像成朱金和。这样,她立刻就会有一股强烈的波涛从体内汹涌而出,冲得她身子起伏,真正成了一个欲望旺盛的女人……她怕不经意间喊错声音,只好咬住嘴唇,心里呼唤着朱金和的名字,让自己达到高峰。
她没有想到冷战这招也不能凑效,只好慢慢地跟他耗,暗中留心他,捕捉着一切能够离婚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有天晚上,孙敏敏与女儿吃了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哄女儿睡下后,去打开电脑,给朱金和发信。发完,她什么也没心思干,心里有些烦乱。看看时间,还只有八点半。她想看会书,才想起那本《小说月报》忘在办公桌抽屉里。
这时,女儿已经睡着了。孙敏敏穿了皮鞋走出门,到学校里去拿。
走进校门,门卫老仇跟她招呼说:“孙主任,这么晚了,还去办公啊?”说着,眼睛禁不住朝副校长室的窗口看了一眼。
这有些暧昧的眼神引起了她的注意,嗯,里面会不会有异常情况啊?
这一阵,陶顺仁经常早出晚归,在家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对自己也越来越冷淡了。
对啊,他好像还比以前要好了。早晨出门,总是把头发梳得根根清,皮鞋擦得铮铮亮,西装革履的,注意打扮了。他变了,一定也有戏了。
这样最好,我离婚就快了。但必须抓住他的证据才行。这样想着,孙敏敏有些迫切地加快步伐往里走去。但她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若无其事地冲老仇轻轻一笑:“我去拿一本杂志。”
校园里一片寂静。夜自习课还没有退,教育楼上有好几个教室灯火通明。
办公楼上只有五个窗口有灯光射出来,像五根银色的棍子斜斜地向暗处戳出来,在前面的绿色草地上戳出五个亮小琳的洞。
副校长室的窗口里伸出来的光柱最亮最粗。光柱里夜雾弥漫,如水蒸气在不断升腾。
为了看到他办公室里的真实情景,她将身子隐在路边的树下,把脚步声放得很轻,她甚至屏着呼吸,猫下腰,小步往办公楼走去。
走上楼梯时,孙敏敏心里有些紧张,好像去捉奸,更像自己去偷东西似的,蹑手蹑脚,一步一步地往上挪去。
副校长室在二楼东边的第二间,最东边那间就是朱金和的办公室。
今晚,校长室里没有灯光,副校长室的门开着。
孙敏敏走过外语组办公室时往里看了一眼,看见里面亮着灯,但空荡荡的没有人。有一张办公桌上摊着作业本,还放着红色的醮笔。
这不是刘红的办公桌吗?难道是她?孙敏敏心里格登一沉。
她想起来了,刘红是前年大学毕业的,为了能进他们学校,那个暑期的一天晚上,她在一个介绍人的带领下,来到她家里送礼,找陶顺仁帮忙。
当时她看上去还很稚嫩,一说话就脸红。实际上学校里缺外语教师,她要来,根本不用开后门。所以那晚孙敏敏坚持没收她的红包,只把她拎来的四瓶五粮液留了下来。
刘红长得很耐看,小巧玲珑,声音甜美,眼睛亮亮的,一直像有什么掩饰不住的喜事,身心活跃而又精神饱满。
她工作也很认真,业务提高快,教的班级英语成绩总是名列年级前茅。平时也一直有意亲近她,想拉她的关系。
他们真的好上了?孙敏敏想到这里,脸禁不住有些发烧。她一步步,轻轻地,向副校长室走去。在走到门外能听得见里面说话声的时候,她停住脚步,竖起了耳朵。
果真是刘红的声音。只听她说:“我真有点不相信,你们看上去这么好,这么般配,怎么会感情不合呢?”
“一家不知道一家的情况,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陶顺仁叹息一声说:“唉,没有感情的日子,真的是太难过了。”
刘红温柔地说:“哦,你说的这种情况,现在社会上也很普遍,我能理解……”
“唉,”陶顺仁重重地叹息一声说,“我现在一回家,就感觉像走进了冷库一样,感觉浑身不自在。这种滋味真不是人受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味不到的。”
刘红轻声说:“我有点懂。我爸爸妈妈感情就不太好。还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吵得天翻地覆,要离婚。后来在双方单位领导的劝说下,没有离。关系却一直不太好,互相不说话,搞冷战,折磨人。唉,我上中学的时候,也难过得不想回家。”
陶顺仁意外地说:“你爸爸妈妈也这样?唉,看来真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中国的家庭大部分是凑合型的家庭。”
刘红说:“现在好像比以前好多了,离婚比较自由了。不再被人们当作洪水猛兽,把离婚的人看成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