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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瑾应付完一堆男男女女之后,离开了有些喧嚣的包厢,这次对于温华安的计划十分完美,只是对于他来说,却也有些憋屈了,只对付一个温华安,竟然还要他亲自出手应付林苏那个虚伪的女人。
韩瑾站在夜店后门昏暗的台阶上点燃了一根烟,氤氲的烟火在他的眼前缭绕,他细细想着这次的计划,考虑着是否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有一个男人被人从夜店里扔了出来,他应该是喝多了,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英俊的侧脸在酒精的氤氲下有一种奇异的美感,韩瑾心中突然好像漏跳了一个节拍,恍惚间有些怔忪。
男人被酒保扔到了街上,他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冷淡的朝着街道外走去,韩瑾一直凝视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就连烟头烧尽都没有察觉到,烫红的烟灰跌落在他的指尖,带着一股隐隐的刺痛,韩瑾忍不住缩了缩手,心中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韩瑾就被周程安一通电话从床上喊了起来,他脾气暴躁的甩开了身边某个女人光裸的胳膊,在床头扔下一沓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店。
等他到了周氏的时候,周程安正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一份合同,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韩瑾看着皱了皱眉,周程安这个人他最了解不过,能露出这种笑容,就证明某个人要倒霉了。
他伸手接过了周程安手中的文件,上面是一个人的生平。
郑玦,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周程安看着韩瑾笑了笑:“被你抢了女友的港市金童,怎么样?有兴趣吗?”
韩瑾皱了皱眉:“能看得上林苏那个女人,眼光也够差的,再说他如今也算不上港市金童了吧,被温华安一场股市狙击,他的资产起码损失三分之一。”
周程安听完笑了起来:“果然是韩少,眼光独到,他现在的确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资金在股市损落,公司资金链断裂,周转困难,眼看就是强弩之末了。”
韩瑾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了周程安桌上,皱着眉道:“既然他已经废了,看这个文件还有什么用处?”
周程安安抚般的笑了笑:“你别急啊,他虽然已经陨落了,但是他却还有个对我们来说金光闪闪的名头。”
韩瑾眉眼微挑:“你想拿他当投名状?”他和周程安自小长到大,周程安的所有心思,他也能猜出个七八成。
周程安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温华安对于你的警惕性还比较高,如果我们想要成事,就必定要做出一些行动,这位郑生,正是恰到好处的选择。”
韩瑾又拿起了那份文件,胡乱的翻了翻,这上面没有照片,只有单薄的几行文字,其实对他们来说,这些人也不过是踩在脚底的蝼蚁,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也不过是几行文字罢了。
韩瑾看着他的履历,看着他与温华安的恩怨情仇,看着他这许多年从底层爬上来的一路艰辛,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韩少和郑生为了一个女的反目成仇,韩氏在各项领域挤压郑玦的生存空间,从股市到实业,韩瑾亲眼看着郑玦所建造的所有实业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但是可笑的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
韩瑾唯一一次看见郑玦,还是在报纸上他一副失了真的偷拍,郑玦半靠在一家酒店门口的墙上,只露出一个神情疲惫的侧脸,模糊的像质,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这些小报纸似乎在乎的也不是他的样子,而是他明显失魂落魄的处境,斗大的字体印在头版上,‘股市金童神话落幕’,像是一个尖利的刺一样,让韩瑾的心中隐隐的有些难受。
在韩瑾对付郑玦的同时,他也在想方设法的寻找那一晚遇见的那个男人,他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好像不找到他,他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焦躁,他的潜意识里迫切的想要再一次见到他,或是说一句你好,或是说一句我见过你。
不论什么,他都想要和他说一句话。
但是遗憾的是,在那种地方,酒保夜店都是认钱不认人,每晚酒保从店里抬出来醉鬼不计其数,没人会记得一个在他心底烙上痕迹的人。
韩瑾这几天十分的焦躁,不仅是因为他在找人中受到的挫折,还有就是他与林苏的相处上出现了问题。
他十分讨厌林苏这个人,故作姿态,浅薄可笑,如果不是为了周程安,他真的不会委屈自己去做这些事,但是林苏这个人也很奇怪,每当他忽视她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提起她的前男友。
“郑生对我如何……”
“郑生在这种时间会这样做……”
“郑生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
她说着这些话韩瑾却只觉得可笑,既然郑生这么好,你又为什么将他骗的这样惨,让他为了你倾家荡产,让他为了你跌落尘埃。
韩瑾心中对林苏越发厌恶了,但是却对她口中的郑生越发感兴趣了,在林苏口中,这位郑生几乎是完美的,性格温和,待人真诚,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反面,完全一个新好男人。
只是韩瑾到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郑玦了,温氏在这个时候突然生出了一个巨大的危机,温氏兄弟想要通过外资引进,控制温氏股权,理所当然的,他们失败了,温华安是千年老狐狸,怎么会被这种小崽子轻易动摇。
温氏兄弟引进的外资早就有了温华安布置的后手,他轻而易举的就将两兄弟打败,并且将他们俩彻底的赶出了温氏,现在的温氏彻底成了温华安的天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程安找到了韩瑾,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韩瑾不能再这么慢悠悠的折腾下去了,必须当机立断取得温华安的信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韩瑾却有些犹豫了,他想起林苏口中的那位郑生,平生第一次,心中产生了一次不忍,他想起了报纸上那张失魂落魄的侧脸,突然之前被烟灰烫伤的指尖有了微微的刺痛。
看着韩瑾神情突然有些恍然,周程安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韩瑾猛地从臆想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周程安担忧的神色,有些勉强的勾了勾嘴角:“你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周程安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韩瑾的肩膀,笑着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说起来我还挺欣赏这位郑生的,只是我们到底还是要做这件事,也只好对不起郑生了。”
韩瑾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焦虑,他有些粗鲁的打断了周程安的话:“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做的,你放心。”说完转身就出了周程安的办公室。
看着韩瑾略微有些急促的背影,周程安忍不住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
韩瑾离开了周程安的办公室,心中这才得到了片刻的放松,他掏出手机,打通了帮他找人的私家侦探,沉声道:“我再加十万,那个人,你一定要帮我找到。”
私家侦探等得就是这句话,他捏着手里印着郑玦照片的文件,笑着道:“韩少你放心,一个月之后,我就给你答案。”这些富家子弟的钱,只有拿胡萝卜吊着,才能安安生生的落在自己口袋里。
等挂了电话,韩瑾原本焦虑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许,他看着窗外的疾驰而过的高楼,默默安慰自己,再过几天就好,再过几天……
韩瑾从周氏回来之后,就对原本已经失去一切的郑玦又进行了再一次的打击,郑氏分崩离析,郑玦穷困潦倒,甚至后来温华安安排人给郑玦饮食中投毒,他都只当不知道,他疯狂的想要将这一个月迅速的过完,他期待着,一个月之后与那个人的重逢。
终于,名动香江的股市金童陨落了,在韩氏和温氏的推波助澜之下,被港市的巨鳄们鲸吞蚕食,而郑生,据小报媒体报道,也因为穷困交加潦倒到了住贫民区小旅馆的地步,韩瑾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兴奋和激动,反而有一抹巨大的空虚蚕食着他的心脏。
在一个月的前一天的时候,他差点就在办公室晕倒了,他的心脏一直都好像隐藏着巨大的惶恐,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惧怕。
终于在最后那一天,私家侦探将所有的资料都传真了过来,韩瑾就那样直直的站在传真机前,死死的盯着那张纸从机器里吐了出来。
他一点一点的看着放在顶上的照片显露出来,果然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人,韩瑾的心中有一阵的狂喜,他……终于找到他了。
韩瑾迫不及待的将那张纸从传真机里抽了出来。
突然,他愣住了。
看着那张纸上印着的名字——郑玦。
怎么会是郑玦呢?
韩瑾突然有些慌了,他疯狂的翻动着那张纸,还是那几行简单的文字,说他与温华安的恩怨情仇,说他一路而来的辛苦打拼,对了还加了一句,说他在自己手底下受的苦。
韩瑾突然就疯了,他像是面对烫手山芋似得将文件扔了出去,他大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助理听见响动走了进来,捡起了地上的文件,有些茫然的看着韩瑾:“韩少,你怎么会有郑生的文件?”
韩瑾几乎是有些暴怒的拎起了助理的领子:“他不是郑玦!”
助理神情有些茫然:“他就是郑生啊……”
“真的是他啊……”韩瑾的眼中突然有泪水滑落,带着一股莫名的委屈。
韩瑾推开了助理,他飞快的奔向自己的车子,原本纸上的记录,突然就具象化的出现了他的脑海,他现在呆的地方……
对,只要他向他道歉,只要他原谅了自己,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韩瑾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一厢情愿的欢喜了起来。
他飞快的开着车子,踏入了他这辈子都从没有踏入的贫民窟,这里的路很窄,韩瑾扔掉了车子,朝着那个小旅馆跑去,他的心中一半是酸涩一半是期待,他恨不得现在就奔到他的身边,告诉他自己做错了,也许……也许林苏口中那个完美的郑生会原谅他呢?
韩瑾用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朝着那个小小的旅馆奔跑,他看着前面窄窄的巷子,前面有微光闪现,他跑了出来,然后他便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白色,白色的救护车,穿着白色衣物的医生,还有车子顶,那一抹刺眼的红。
韩瑾眼睁睁的站在那儿,看着担架抬出来了一个人,他的脸被白布遮住了,但是却有一只手从白布边缘伸了出来,他带着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的手表,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韩瑾整个人突然好像是被一直大手攫住了似得,他慢慢的慢慢地弯下了腰,一股尖锐的疼痛从他的心脏蔓延开来,他的灵魂仿佛也飘到了半空中,所有的喜悲都在这一刻凝聚,痛苦和懊悔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他眼前原本的光,也在这一刻彻底晦暗。
韩瑾顺着墙倒了下来,眼中再没有了一丝波动。
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