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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来了,昭然咧嘴一笑,道:“我要买一则流息。”
窗户打开了,昭然略有些失望的发现,二十年前的张小白那张脸还是一副寡淡的样子。
“什么样的流息?”张小白看见了昭然,脸上丝毫没有因为看见只小骷髅而有异色,这点倒是让昭然很佩服,不亏是见多识广的张小白。
“我要问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卜玄。”
“孟野县。”张小白这三个字说完,昭然放在桌面上的银票就少了一半。
昭然心中啧啧地想,张小白收银票的速度还是一样啊,他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张小白,咱们做桩生意怎么样?”
“小白只做消息买卖。”
昭然道:“当然是……消息买卖!”
张小白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昭然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短腿:“太阴将军。”
“你想怎么做?”
“我这里有太阴将军的绝密消息,你帮我唱息,但是所有入席者必需有二个身份,一,是遗族,二,有黄金万两才能入场。”昭然道。
张小白略微皱了一下眉道:“唱息,不是随便什么消息都可以唱的。”
昭然对敲着鸡爪似的小手指:“我可以先送你一则消息。太阴将军……他的太阴将军服,在天蟒一族的三囤村。”
张小白终于有了点表情,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一直有这个传言。”
“太阴将军服其实就是一顶黄金面具吧!”昭然手指了指鼻子看着张小白道,“带着链甲覆面,鼻子的地方是一只倒雕的鸟。”
“是凤!”张小白大声道,然后“晃荡”掉落了下来。
昭然吓了一跳,以为他直接从屋檐下掉下去了。
张小白的脑袋又从窗口吃力地扒了上来,“你想唱什么太阴将军的消息?”
昭然道:“我要唱的是太阴将军的复活的条件以及他的下落。”
“你从何而知?”
“当今的皇后这个月会生孩子,但她生下来的还是个公主。今年十一月被瓦刺捉走的皇帝会被放回来。”昭然面色肃穆地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个预言者,是太阴将军的使徒。”
张小白脱口道:“您是复活者?”
昭然心里“啊”了一声,果然张小白要比旁人知道得更多一点,他居然知道复活者。
“不错,我是复活者之一,最近才苏醒记忆,这大概是将军复活在即。”
“是,听从大人的指示。”张小白的态度变得如此恭谨,昭然心里大乐,指着柱子道,“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真面目,亦不想身份外泄,以后我会让他代我向你传言。”
“明白。”张小白略一踌躇又道,“大人为何不招……神族前来。”
昭然看向了他,目光淡淡:“人会为了保住自己的东西而努力,却只会为了别人手中的东西而拼命。”
张小白悚然一惊,头弯得更低了:“是。”
等他走了,昭然乐得在床上打滚,果然二十年前的张小白瞧着一脸皱巴巴的老成面孔,可是要好骗多了。
柱子不解地道:“爷高兴什么?”
昭然笑嘻嘻地道:“刚才走得那个人,很能赚钱,爷要让他分点给咱们。”
他说完拿着猪蹄狠狠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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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野县。”昭然站在路边心想,遁天可不是也在孟野县,他一下子可以解决两个人。
隔了一会儿,柱子神情略有些惊慌地跑过来道:“爷,没人愿意去孟野县。”
“为什么?”
“他们都说孟野县有妖怪,连府官都不愿意去。”柱子忐忑地道,“爷,连衙差都不去,咱们还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昭然插着腰道,“你跟着爷我久了,就知道爷我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柱子很相信昭然,点头“嗯”了一声,昭然指使他道:“去买辆马车,我们自己驾马去。”
“爷,我不会驾马……”柱子摸着头红脸道,“我只见过马。”
昭然摆手道:“你买了马车就在这儿等就好了。”
他匆匆回了书院,给九如留了张纸条,就说自己打听到了亲戚的消息,赶过去看看,明日回云云,他折上纸条,心中有些忐忑,昭然对说真话没有讲究,但每次骗九如心中就会不安,想了想又在下面添上一句,我很快回来。
我很快回来……昭然莫名地看着这几个字,有一种熟悉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中的关联,他放下纸条,便又跑出了书院,等他回到原处,只见柱子已经在等他了,满面紧张地拉着一匹老马。
“买好了。”柱子看见昭然高兴地道。
旁边一个小混混“噗嗤”一笑:“一百两银子买匹老马,叫人骗了还高兴,傻子。”
柱子的脸涨得通红,嗫嚅地看着昭然。
昭然跳上了马拍了拍他的肩道:“这马老了才值钱,所以叫老马识途。”
柱子立刻高兴了起来,等两人驾着马车走了,那名混混这才对着他们的车子悻悻地吐了口唾沫:“一对傻子。”
昭然驾着一只秃毛的马直奔隔壁孟野县而去,这只老马跑起来极稳当,但沿路歇了三回,最后是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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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穿过一片密林就到了孟野县了。”柱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高兴地道。
昭然抬头瞧了一眼那阴郁的密林,风一吹可见树林周围有不少纸钱在飞,除了柱子大概换个寻常人绝对笑不起来,昭然道:“爷我要借你的气势一用,所以你要昂头挺胸,知道吗?”
“知道!”柱子问,“啥叫气势。”
“这武戏看过吗?”
“看过,看过!”柱子眼睛发亮地道,“孟府老夫人过寿,我去找姐姐的时候偷偷地看过。”
“武将怎么骂贼人?”
柱子两指一并拢,两眼一瞪:“呔,兀那贼子,休得猖狂,与某家再战三百回合!”
“这就叫气势!”
柱子两指一并,指着某处喝道:“兀那贼子,休得猖狂!”
昭然捡了根木棍,用包袱裹好让柱子抱着:“你甩手就可以了,戏词就不必念了。”
柱子“哦”了一声,看着老马依依不舍地道:“那我怎么牵马?”
昭然只好道:“我牵着。”
柱子高兴了,沿路卖力地瞪眼,不停地四处戳手指。
孟野县的镇民远远地便只见一名大汉手持青布所裹的利刃进镇,他不时地瞪斥路人,前面给他牵着匹老马的是个蹦蹦跳跳的小骷髅。
这种诡异的气势,让孟野县的人反而不敢多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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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野县颇有些荒凉,铺子也大多关着,稀少的行人脸上也是一派颓唐之色,踏过的青石板上都长出了寸许长的荒草。
不过好在镇上的客栈的门倒还开着。
“两位客官是不是要住店。”掌柜上前殷勤地问道。
“不住店,我们跟你听个人,卜玄,你知道住哪里吗?”昭然抬头插腰问道。
“你们……”掌柜的抬眼看了眼柱子,刚巧柱子朝他瞪了一眼,两指一戳,掌柜连忙移开了眼睛口中道,“要找卜玄的话,走到巷尾那间树屋是。”
昭然丢了一角碎银子给他道:“替我们照看一下马。”
掌柜的脸色顿时好了,点头哈腰地道:“放心,我肯定拿上好的饲料来喂。”
昭然没所谓地道:“掌柜的,为什么你们孟野县人这么少?”
掌柜支吾道:“我们县偏僻,人少些也是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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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就见两个镇民气势汹汹地道:“这次一定要处死这个妖怪!”
那两个镇民一眼瞧见了两个外人,连忙住了嘴,匆匆而去。
“跟上去瞧瞧!”昭然道。
那两个镇民跑得快,昭然腿短跟不上,柱子便扛着他骑在脖子上,两人跟着镇民进了一处祠堂,只见里面的人正在群情激涌地嚷着:“处死他,处死他!”
昭然骑在柱子的头上瞧得很清楚,一只木栅栏的笼子里蜷缩着一个男孩。
栅栏的旁边另站着一男一女,他们拖着两个小孩低头不语,看来似乎是少年的家人,最上面的老者大概是镇长了,只听他开口道:“我们孟野县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陆天罪不可恕!既然陆家也同意了由我们处置……”
“处死他!”
“处死他!”
某个妇人面色涨得通红地道:“他不死,我们全镇的人就要给他害死了!”
老者徐徐地道:“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就将陆天浸猪笼。”
昭然取出一枚银角歪身问门外的镇民:“请问,为什么要处死那个那个男孩子?”
旁边的人瞧见了昭然吓了一跳,但瞧见了他指间的银角便看了一下四周道:“这个陆天是个妖怪!”
“怎么个妖怪法?”
“他能将鸭掌换到鸡身上,给狗装个猫尾,他弄了那些妖物,把来我们孟野县的人都给吓跑了!”
昭然眼睛都亮了起来:“那鸡就可以游水,狗就能飞天遁地了。”
“可那不就是妖物吗?”那人道,“现在外头的人都说,来我们孟野县常有人下落不明,这是叫妖怪拖了去,这妖怪十有*跟陆天也脱不了关系。”
祠堂里的人还在喊:“杀了他!”
栅栏里的男孩缓缓地抬起了头,眉间一点红痣,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父母,那女人好似有些不忍,但旁边的两个小孩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唤了声“娘”,她便将头也低了下去。
陆天看了他们一眼,也就重新低下了头。
镇长发完了话,几个壮汉便过来抬栅栏,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妖怪,妖怪进镇了!”
祠堂里的人顿时混乱了起来,镇长连忙喊道:“别慌,别慌,光天化日哪里来的妖怪!”
“是无头尸,一丈多高的无头尸啊!”
祠堂里的人“哗啦”一声全部跑了出去,镇长远远地瞧了一眼,果然见大街上一具无头血尸在东倒西歪地走着,吓得一个踉跄也仓皇逃命去了。
那具异常高大的无头尸歪歪扭扭地走进了祠堂,此刻的祠堂里只剩下了栅栏里的陆天,他紧张地缩了起来,但却无路可退,他瞪眼看着那具无头尸体,却见从一只枯瘦的爪子伸了出来,掀掉了上面的西瓜片,然后一只小骷髅就从衣服的颈子里面钻了出来。
那只小骷髅凑近了栅栏饶有兴趣地看着陆天然后开口道:“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