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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十分不想上班。
请假吧。失恋的人需要静静养伤。
拿被子捂住脑袋装死,装了五分钟就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还是那个理由,除了工作她已经一无所有。快点去办公室吧,让大批量的工作挤|压掉所有的精力。
十点刚到,小实习生就敲门进来送咖啡了。十分不想见到她。
“姐,早上好,工作辛苦了。”
听声音好像跟往常一样,又甜又润的。昨晚方芬是不是也听到陈权用这样的嗓音呻|吟,甚至哭泣……?
想到这里,钱琼心里更沉。
“姐?今天心情不好吗?”陈权凑过来用食指揉了揉她的眉头,“这里皱得好厉害。”
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钱琼猛地往后一闪,手臂正好打翻了陈权托盘里的咖啡。
“啪——”
纯白的马克杯在地板上摔了个稀巴烂,深棕色的咖啡洒作一滩,有点像杯子的血液,汩|汩渗出来。
“对不起……”钱琼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道歉。
“衣服弄脏了……”陈权遗憾地自言自语,“这可是姐陪我挑的衣服……”
钱琼这才发现陈权那件蕾丝衬衣上也被咖啡染脏了一下片,在袖口的位置。
“我很喜欢这件衬衫的。”陈权遗憾道。
“……我出干洗费吧。”
钱琼尴尬得不行,讷讷开口。
“没关系啦,是我的错,忘记姐说过的话。不能有亲|密接|触,对吧?但我觉得刚刚的动作,家人之间也可以的啊。”
陈权总是有办法把话说得不动声色,听得钱琼更过意不去了。
“抱歉,你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钱琼苦涩地开口。
“嗯……怎么办呢……”陈权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食指贴着脸颊故意卖萌,过一会儿换上狡黠的笑,“这样吧!想要我原谅姐的话,今天晚一些的时候就陪我一下,怎么样?”
“嗯?”钱琼没想到陈权会这样说。
“因为有件事差不多要定下来了,想先让姐过目一下,帮我参考参考。毕竟姐是我在北|京最熟的人了。”
陈权边说边观察钱琼的脸色,看到她眉头又慢慢皱起来,连忙改用撒娇的语气道:“姐,拜托你!这是最后一件想麻烦你的事情!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一个人实在拿不定主意!”
边说边双手合|十,眼神可怜巴巴地看过来,配上她姣好的面容,实在叫人无法抗拒。
真是完蛋,即使已经心死如灰,却依旧抵挡不住这个人的刻意讨好。
“姐?”陈权看钱琼不知在想什么,出声提醒道。
“哦,我出去抽根烟考虑一下。麻烦你帮我把这里收拾了吧。”
“好的。”
钱琼从抽屉里翻出打火机和烟盒,临走前瞥一眼陈权的颈子,那里依旧白|皙光洁。
很好,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
不,说不定是陈权特意拜托方芬不要留在脖子上,就像刚刚她拜托自己那样。
想到这里,钱琼不由得冷笑一声。
倚着阳台的栏杆向下眺望,几点人,几排车,几团绿色,几片水泥灰。
商量事情?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最后一件需要麻烦她的事情?
钱琼长长吐出一口烟雾。
是方芬。
方芬向陈权告白了。
陈权需要找|人参考意见。
刚刚陈权说什么来的,“过目一下”?哦,是要一起去见方芬吧?就像当年自己跟方芬交往后带舍友去见她一样。没想到啊,十年过去了,相同的事情还要在陈权身上重演一遍。
如果就这样答应下陈权的话,三人相见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方姐,这位是我的上司钱琼,从上班第一天起就一直很照顾我。钱姐,这位是方芬,我新交往的女友。”
“钱琼是吧,久仰久仰,陈权一直提起你呢。过去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冒犯了你的话,还请宽宏谅解,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的。”
然后呢?自己也要陪着方芬装作互不相识?
“陈权以后就拜托你了。她是很温柔体贴的姑娘,有时也许脱线,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这样?
靠,温良恭俭让的,真恶心。
那该怎么办?
笑着跟陈权说:“哎呦好巧啊,这不是我大学时候交往两个星期就光速分手的前女友吗?怎么,现在还在到处找小姑娘玩援y呢?算你好运,碰上我家陈权,她这么温和的性子,分手时候绝对不会冲泼你咖啡的,放心吧?”
听上去真够过瘾,不过,略损。
也许方芬已经金盆洗手隐退江湖?那她这么一闹,不是棒打鸳鸯么?……
不过,命运的安排真是比电视剧还要狗血,单恋对象跟前任在一起了怎么破?方芬也是艳福不浅,搞完老的搞小的——
靠,凭什么只有方芬总是赢家?
上次用胜利者的姿态对自己大肆说教一番后,十年过去了,现在又来抢她最宠的小实习生?
她钱琼呢?到头来一无所获!
她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处境?
从来都是她为别人打算,甚至刚才,自己还担心会破|坏了方芬跟陈权的真心相恋。
那又有谁来替她着想?
她就像个被人用过即抛的隐|形眼镜,需要的时候宝贝得不得了,期限一到毫不留情就扔掉。这不,连小实习生也说了,这是“最后一件”拜托她的事情。
陈权真的要彻底离她而去了。
早知如此,当场为什么要心软留她在公|司里?
不知不觉已经连着抽|了五根烟,心里的一团乱麻却依旧没有整理清楚。
“钱姐,有电|话找!”
陆枫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来了!”钱琼连忙掐了烟走回去,一时间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处理好一天的工作,已经到七点了。
不知觉又加了一小时班。
脚下在办公桌的横梁上一蹬,老板椅向后滑去。
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邮件:“姐,下班时看你在忙,就没有进去打扰。我先陪阿健晚饭看电影,他昨天就说过的,今天实在推不掉。散场后大概九点,到时候我去你家小区门口等你,随便找个安静地方聊会儿,好吗?”
钱琼这才想起陈权拜托的事情,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好久,迟迟想不出怎么回|复。
要不然,假装没看到?
手指百无聊赖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往上一挑,竟发现刚才那条消息的下面还有有别的东西。
一大段空白后面写着:“姐你已经考虑了一整天了,都没给我回应,权当默许,不接受任何异|议,退堂<(-v-)/威~~武~~”
“这小|鬼,先斩后奏啊。”
钱琼笑了,接着很快收住了笑意。
算了,去就去吧,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干|她丫的!
——不过还是先喝点酒壮壮胆。
叫了外卖,半打啤酒连盒饭一起送过来。
边吃饭边看今日头条里的搞笑视|频,“哈哈,太逗了,这傻x!”
饭吃完了,笑声往外蹦,啤酒往里灌,一出一进,十分和谐。
“呀,八点四十了。怎么这么快?靠。”酒量不好,喝了一听就有点晕乎。“怎么每次做不想干的事情都要喝酒啊?”钱琼穿着外套大着舌|头,“简单——酒壮怂人胆呗!哈哈……”
跌跌撞撞坐上电梯。
其实没有醉到那种程度,纯粹是借题发挥,故意而为之。
对,钱琼,就仗着这股子劲儿,非把方芬骂个狗血喷头!别扯什么和平分手、平等交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过去十年了都,有什么火早发|泄完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现在还想抢我的小实习生?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其他统统靠边站!
于是乎,钱琼一身酒气,两分怒意,气势汹汹,往公寓方向奔赴鸿门宴去也!
只是——
“靠,路灯怎么还没开,天都暗下来了,区政|府干什么吃的……哎?这到哪儿了?看不清楚!”
钱琼自言自语。好像拐到另一条路上了,这里是条老胡同,曲里拐弯的,跟迷宫似的,半天走不出去。
手|机响起来。
“喂?!”
“姐?你还在办公室吗?我已经到你们小区门口了。”
“陈权?”钱琼瞬间清|醒了几分。
对,这里右拐就能出去。
“对啊,你在家里吗?要不我上去找你?”
“我还在路上呢。”
没错,从巷子里出来了,只是出去后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但离自己的小区很近,抬头就能看到那片居民区。
“你怎么加班到现在?”陈权还在那里连连发问。
钱琼本身忙着认路,已经足够烦躁,又被陈权在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张口就喊:“嚷什么!姐不就过来了吗?托我做事还催命似的问,等着!”
走这边应该没错。
“对,已经回到主干道上了,估计再走五六分钟就到。”
“啊?姐?你说什么?主干道?”
“别吵,快了。”
已经能看到陈权了,小小一个点儿,在小区门口的,对不?
索性把电|话挂了。这小家伙,等了多久似的,急什么呢。
“喂。”一个人突然从身后拍她。
“嗯?”钱琼下意识回头。
“我想跟你问个路。”
那人一身黑,穿得像蔡晓一样,刚从墨汁里打捞上来似的。
“你要去哪?”
“好像就在附近,说是一个四合院……”
“哦,掉头往回,有个小巷道,里头四合院多了,你要找哪个?”
“不好意思,我是外地的,对这边不太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个路?”
“就在后头啊,往回走,一眼就能看见。”
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她还忙着要去找小实习生呢。
“拜托拜托。”那人竟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往后边拽去。
钱琼心中一惊,那点儿酒劲霎时间全醒了。
“不太好吧,我还有朋友等着呢。”钱琼强作镇定,“她就在前面不远处,喏,正往我这边迎呢。”
边说边使劲把那人的手拨|开。不行,力气不够!
“麻烦她稍微等下。”男人说着伸出空余的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掏着什么。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