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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曲刚上门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楚天齐再没和对方见过面,期间只是通过两次话。在通话的时候,两人说的是其它的事,都没涉及到案子,楚天齐也没有询问。他知道,有那一次强调就行了,该怎么做曲刚肯定清楚,一个从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不需要自己教。
但曲刚没提案子,那就说明案子没有实质突破,否则对方会告诉自己的,应该还是第一时间。抬眼看了看桌上台历,已经是十一月七日,再看了看腕上手表,也已是晚上九点多,看来这一周又没戏了。
伸了伸腰身,楚天齐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睡前一支烟,成了他的习惯。今天是周日,他准备早点休息,从而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新一周工作。
“笃笃”,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楚天齐随口问了一声。
“我,老曲。”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等等。”楚天齐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上插销,“这么冷的天,大晚上的,我以为没人来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曲刚和高峰,两人迈步走进屋子。
曲刚边走边嘻笑着:“不冷呀,领导屋里空调吹着,暖和的很。”
“看来心情不错,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楚天齐调侃着,返回到座位上。
“还真是个节日,立冬。”曲刚笑着,坐到对面椅子上,“当然,我不是因为立冬高兴,而是案子有了进展。”
“是吗?太好了。”楚天齐其实在看到二人进门时就有预感,现在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很是高兴,“快说说。”
“让高峰说吧,这事是他经手的。”曲刚道。
此时高峰也拿来了另一把椅子,坐到曲刚身侧。然后直接接话:“刚刚找到了一辆无牌照车,非常符合凶手用车特征,而且汽车底部发现了黑、绿漆色,和我们分析的汽车多次喷漆改色吻合。现在正做进一步的技术分析,如果真如我们所料,真是同一辆作案车的话,那对我们集中精力破案帮助很大。具体发现过程,是这样的:
到刑警队任职后,我调阅了一些办案记录,分析了记录中的部分异常现象,从中并未有所发现。但我注意到了一点,那些被调查路段和地点,多集中在定野市或省里,离成康市都在上百公里以上。而且那些文字和视频资料中,除了有一小部分关于汽车出城前的记录,之后再没有记述。我很纳闷:汽车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显然不可能,于是我想到了‘灯下黑’,决定在城郊范围调查。
队里好几人对我的安排不以为然,调查也不是很尽心,我便一直亲自做着这事。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那几人也以“周末有事”为名,暂时中断了调查。我知道,凡事要讲究个过程,要循序渐进,便也没有强制要求这些人继续,而我自己一直在周边转悠。
今天我到了离市区二十多公里的元宝山,在那一块排查,只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也没什么收获。就在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喊‘救命’。我循着声音找过去,转到了山的阴面,声音是从一个深沟里发出的。
我来到那个沟边时,天已经渐渐暗了,沟里面更是黑乎乎的,不时发出‘救命’的声音。我用强光手电一照,发现在沟里边有一棵小树,树杈上架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肚朝天躺在上面。树杈离着沟顶有五、六米,徒手根本救不了,我便一边安抚对方,一边取出爬山索。我把索具带铁抓手的一端系在沟顶树干上,把另一端垂向那个人,可那个人好几次都没抓住,还差点掉下去。
好不容易,我一次次调整索的位置,他也终于抓住了。但在往身上绑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他躺在小树上,既不能连同树杈一并绑住,又不便从身下弄过绳子,关键小树摇摆不定,他不敢用力。在我的鼓励下,他终于把绳子绑到了身上,也坐了起来。就在我准备把他拉上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的脚没有蹬到沟壁上,而是整个身子滑了下去。
爬山索一共十八米,除了沟顶树上和他身上绑的,还有十一、二米米左右的长度,于是他的身子又下坠了足有五、六米。只听‘轰隆’一声响动,便传来他凄惨的喊声,我心道‘完了,绳子断了’,怕是没救成对方,反把他害了,我也吓的一闭眼。可是令我奇怪的是,他还在连连喊着‘救命’,这不像是摔在谷底的状态。我赶忙睁眼,用强光手电去照,发现他依然悬吊在那里,便奇怪刚才‘轰隆’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说了话‘这是什么’。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离他脚底不远,是一堆树杈、干草,并没看到什么。他又说‘我看了,下面有东西,好像是铁的’。此时可能是注意力被引开的缘故,他反倒没了刚才那种恐惧,更多的是惊异。我也注意到了异常,因为在那堆树杈旁边还有缝隙,缝隙黑乎乎的,显然还没到谷底,那么树杈下面理应有什么东西撑着。
可能是刚想到了恐惧,他又喊了起来‘我怎么上去,快救我’。我让他试着蹬上沟壁,然后在上面拽他,可他根本就蹬不上沟壁。忽然灵光一闪,我让他少安勿躁,然后我开始了另一个方案。当时我在往沟顶树上拴索的时候,系了一个活扣大绳套,想着拽他时好能用上力。现在我告诉他,让他不要紧张,然后把那个绳套慢慢弄小。就在活绳套快要变成脸盆大小的时候,他告诉我‘踩上了’。
一下子脚踏实地,他的恐惧又消失了,好奇心随之而来。他说‘还能不能再往下放点绳子,我蹲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正好有这个疑惑,便把那个大绳套彻底解开了,正好可以让他蹲下。他蹲在那里,把树杈之类的往开清了清,笃定的说‘果然是铁的,是一辆越野车的车顶’。我一听就兴奋了,预感着找到了那个东西。向他再次确认后,我把这个人拉了上来。这次往上拉他,又相对顺利了一些,因为他可以踩在车顶,来在离沟壁较近的地方,并顺利蹬着沟壁全借力。
在把这个人救上来后,我对他仔细察看了一番,除了有个别刮蹭的皮外伤以外,并无大碍。这个人是附近村民,对元宝山整个地形很熟,今天他主要是由于走在沟顶时,被忽然飞出的雉鸡惊吓到,脚下一滑才掉了下去。于是我给队里同事打过电话,在他的引导下,来到了沟底。
虽说是一条沟,但沟底宽度也有五米左右,沟口和路旁干枯的杂草很高,若不是知晓地形的人,肯定不会以为这里有路。来在沟口,顿时感觉一丝阴冷,当然这种冷不只来自身体,更是来自内心。若是一个人的话,别说是晚上,怕是白天也未必敢走这条沟。”
听对方说到这条沟的阴冷,楚天齐感同身受,当初从双龙谷上山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是这种感觉。那时还是日头当空,还是身处已经开发出来的景区,尚且如此,更别说高峰说的荒蛮之地了。
高峰继续说:“好在有人作伴,我俩借着强光手电的光亮,走了大约二十多米,到了那辆车前。那是一辆越野车,车顶除了树木枝杈,还有一张破败的网。想是那张网撑在车顶上方,网上放置树杈做伪装,以遮挡这辆汽车。巧的是,网被砸坏,车也暴露出来。
正这时,队里同事也到了,先对车辆进行必要的留证,然后弄开车门,把汽车从沟里弄了出来,弄回到了局里。初步看,汽车特征与案发现场取证相吻合,队里正在做仔细比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高峰的。
看到对方询问的目光,楚天齐说:“接吧。”
高峰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是吗?……好,好。”
挂断电话,高峰兴奋的说:“市长、局长,就是那辆车。”
“太好了。”楚天齐、曲刚异口同声的说。
……
就在楚天齐因为找到案发现场车辆而高兴不已的时候,有一个却在大发雷霆,这个人就是楚天齐的“邻居”彭少根。
彭少根正对着电话发火:“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个多月了,屁也没发现,被别人训的跟三孙子似的,我也跟着你吃‘瓜落’,到头来你还混了个灰溜溜。你看人家,来了不到一周,立刻就有了重大发现,这就叫‘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你不服都不行。你也别慨叹怀才不遇了,还是干好眼前的事吧,我是认可了,技不如人那就要服气才行。”
“市长,要是没有以前我做的那些工作,他能有现在的收获吗?那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对方辩解着。
“好啊,你不是说水到渠成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漂漂亮亮来这么一手。”彭少根的话不无讥讽。
“市长,这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按时把案子破了才算。”对方仍不服气。
彭少根“哼”了一声:“以前我不看好,现在我觉得非常有可能。”说完,不等对方回复,便挂断了电话。
“废物点心。”骂了一声,彭少根仰躺在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