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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宝!忘记咱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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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羽,银羽,快起来!快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那个夜黑,咱正睡到迷迷糊糊,陡然就听到咱娘急切到要嘶哑的喊叫。昨夜的生日宴筵虽然简陋,总归还叫宴筵,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辛苦到最后,我都不晓得自己是怎样睡着的。

    “娘啊娘,你别叫了好不好,外面的谁家公鸡都还没有叫,你叫我起来这么早干什么?”咱的眼皮沉重到恰似绑了千万斤铁石,睁都睁不开。

    “快起来!快起来!你爹他疯了!”谁想,咱娘不跟咱开玩笑,还大声大气地叫喊,弄得远近周围的野狗都跟着咆哮了——“汪汪汪汪汪汪……”

    可是,咱还是不想起床——这嘶哑的嗓音和记忆中咱娘温柔圆润甜蜜度超高的咱娘叫声实在有着本质的区别啊!我真的好生疑惑,就是有什么极大极大极不可能存在的变化,咱娘的嗓音也不应该一夜之间变得咱都认不得了吧。

    咱娘果真是着了大急,也不和再啰嗦些什么,一个大步就跨到了咱大床边,抓着小鸡仔的老鹰似的,直接就把咱从温暖的被窝里拎了出来,还直接动手给咱套外衣内衣。

    那内衣好大,简直就能把我整个儿装在里面了——娘啊,你是不是昨夜黑睡得太晚,把你的睡衣拿来给我穿上了么,还是个旧的,很有些你以前的体味在里面的旧睡衣。

    内衣大是大,旧是旧,好歹是个真正的内衣吧!借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夜光,等咱看清咱娘手里外套的时候,咱真个有些震怒了——娘手里的能叫外套吗?

    这外套破烂溜丢还不是什么大事,这儿丢了一块儿,那儿磨穿一个小洞,还肥肥大大的,咋能凸显出咱的身材婀娜玲珑去。更要命的,还是这外套居然是个对襟,从中一分为二那种。娘啊,看来,你真的是享福享到老糊涂了吧,我可是你亲亲的闺女,你把我当成傻小子给看待呢?

    在套上内衣之前,咱娘还给咱穿上了一件软软的小衣,似乎是上好的毛线织的,又比毛衣更加结实有力,还带有许多的毛毛刺,也不晓得是什么。刚穿上的时候,那些柔软的细毛讨厌的爬虫似的在咱的身上横爬,可不痒死咱了,咱撅着小嘴儿就要把这讨厌的东东甩到南山沟里去。娘啊,你拍着你的榆木脑壳好好回想回想,我什么时候穿戴过这些不合潮流的旧衣呢,还男孩子的旧衣。

    我扭动着小身板想要摆脱咱娘的束缚——怎么可能呢?咱娘再是个没有力量的菜鸟,总也是个真真实实的大人呢,还在这样特急的特别光景下。

    咱无谓地挣扎了三几下之后,瞧瞧实在没有摆脱的余地,索性闭着眼睛任由咱娘摆布吧。昨夜黑睡得实在太晚太晚了,咱正好趁着这样好时候假寐上一小会儿也好啊!

    就是咱娘在给咱穿这怪模怪样小衣的时候,娇嫩的手掌很是被划出了几条深深的血口子,有殷红的鲜血咝咝地往外渗透,咱娘也顾不着擦拭,只管抱着咱的脑袋亲了又亲,还有润润的水滴滴在咱手背上、嘴角边,咱偷偷舔舐了一下。那水滴居然是咸的,为什么,难道咱娘哭了吗?

    咱娘果然哭了,夹枪夹棒地给咱说了好多咱不是很明白的话——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了,要自己保重自己,见人少说三分真话,学好本事以后嫁个好女婿要紧……凡此种种,把我听得云里雾里,一句也没有明白。

    就是那女婿,总让咱想到咱曾经偷偷拉过一两次手的三表哥,要是有机会和咱的三表哥重逢的时候,三表哥不晓得还能不能记起梳着两只朝天小角辫,总爱小大人似的指挥他干这干那,连牵手都带着命令口气的咱这个黄毛丫头呢?还要他做咱的女婿,不晓得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冲啊!杀啊!杀到皇宫里面活捉魏皇,捉到的重重有赏啊!”门外不远的地方传来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仔细听去,似乎有些很遥远,又马上近在眼前的感觉了。

    “快走!快走!咱快走!他们快来了啊!”咱娘向来温暖舒适的手臂忽然好生冰凉,可比冬天的冰块还凉了,神情还那样慌乱,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慌乱。也不等我开口拒绝,扯着我的手臂往后门的地方匆匆就走。

    外面的夜色还浓得黑墨似的,连个可怜的星星都没有——是不是星星也在娘抱里睡熟了。就这些无边无际的黑色,怕是把咱北魏的士兵都给动员起来,怕是也扫不干净似的。似乎还有可恨的风声尖锐地从耳边走过,夹带着腥烈烈的味儿。

    我很想把脚钉死在红砖甬道上,一定要咱娘给咱说个非常明白了再走,可惜的是,咱娘执著的什么似的,根本不理会我的小脑瓜子转动的模样,只管急匆匆地走。

    咱家门后就是咱爹为咱娘开心解闷新修的小几号花园,里面的鲜花净剩下枯枝败叶了,只有几株不怕冷的梅花开出了越发娇艳的花朵。咱娘拽着咱就在小花园里左冲右突着,越过飞檐走壁的凉亭,那里面的石凳是我们几个要好姊妹的开心场,我们经常在里面比谁的花大,谁的草茎结实,得意的时候,还经常玩些抢凳子游戏。

    然而,咱娘根本不允许咱在凉亭里稍有停顿,一秒也不许,就直接拽着咱来在亭后的假山附近了。一到了这儿,咱迷糊的脑壳马上清净了好多,差点儿就要挣脱咱娘的束缚,往常那样滋溜滋溜爬到假山的最高层了。

    惹得咱娘经常在下面给咱现场说法:“我告诉你啊,银羽,你是一个千金公主啊,有事没事的时候,多读读圣贤书,多学学淑女的礼节,实在没有事儿可干,你就是多学学女红也是可以的。不要动不动就假小子似的老往假山上爬!这假山多危险,你要是一脚踩空,咣咚从上面摔下来,直接摔碎了也就碎了,就怕摔个缺胳膊断腿的,以后可咋嫁人啊!”

    娘啊,你三更半夜地叫咱起床,不会就为了让咱听你说这几句咱耳朵都要起茧子的唠叨吧。再说了,我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往假山的上面开脚攀登啊,你未雨绸缪的教育也忒超前了吧。要不,俺再回去睡会儿,你且在这里守着,就等着抓我个现行吧。

    然而,咱娘既没有给咱开讲这些几乎天天都要上演的大道理,甚至还主动丢弃了咱,就弯着腰背在假山的跟脚那儿胡乱抠磨,也不晓得找什么。抠磨了许久,散碎的草根树枝抓了一大把,还是完全不得要领。

    气得咱就要亲自上阵了:“娘啊,你不要说这是你自己个儿的假山,要论这熟悉程度,你还真赶不上我,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遍这假山上的小树小草,就是那小草开几朵花,我也能说得明白,你不行的!你想要找什么,我一准儿立刻给你拿到面前来!”

    “快!快!花园里有人,不要叫他跑了!”有夹杂着异乡异域口音的火把朝这儿逶迤奔来,边走边叫唤不休。

    你们谁呀,不晓得这是咱爹给咱娘翻盖的私人花园吗?没有咱爹的首肯,没有咱娘的批准,咱爹的接班人太子爷都不能随便走到这里来的。凭你们是谁,身份地位还能高过咱太子哥哥去?赶紧给我回去,回去,打蜿蜒的甬道上重新来过!

    “按钮在哪儿呢?我记得清清的,就在这假山脚下这巨石的下面呢,怎么就是找不着了呢?”咱娘的香汗似乎都给急出来了,自言自语着,就要给哭了。

    哎呀,不就找那块大石吗,你早说呢,问我就行了,何必要那样麻烦呢?我不说话,只默默走到被咱蹬掉在旁边的大石原来的位置指给咱娘看。

    咱娘狐疑地掸去那个方位层层的落叶,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所在,手下用力,就听到有什么地方嘎楞楞嘎楞楞有机械转动的声音。随着响声越来越浓,被咱攀爬了无数的假山居然晃开了越来越大的缝隙,缝隙层层绽开以后,假山下面居然露出了一个黝黑黝黑的山洞,那山洞似乎深不见底了,张大嘴巴的野兽似的。

    咱那个惊异啊——咱在这假山上面攀爬了那么多回,连山体的狭小缝隙都爬遍了,就差把假山底儿个都翻了过来,也还没有见着这样惊奇伟阔的山洞啊!而且,这山洞通着哪儿,里面究竟有多少神奇的所在,我怎么就不晓得呢?

    娘啊,我真要问问你了,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闺女,咱假山下面居然有这样隐秘好玩的地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也免得每次和哥哥姐姐们玩躲猫猫的时候,总被那些身大力壮的哥姐们抓了个现行。咱早知道了这秘密所在,还不把哥姐们急疯了!

    “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那贼兵离咱越来越近了,灯笼火把都快把咱娘的小花园照了个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