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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曲演兵败,葬送金城生力军。金城虽在苏则治理下,民富殷实,然则地小人稀,一万青壮已经是金城军队中过半实力。
苏则恼怒的看着城外躬身请罪的李越及他带回来的三千残兵败将,李越并没入城坚守的心思,更没因此次兵败而感到羞愧,振振有词道:“我金城士兵久不提战刀,岁岁不跨战马,勇不及彼军,故有此一败。此战虽败,却让我军看到自己的弱点,便是不可力战吕布,唯有以多胜少方为上策。某不才,愿前往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及雍州刺史邯郸商处搬来救兵。使君死守个一两月,救兵必到!”
苏则被李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对城外压根就不敢入城领罪的李越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李越绕墙而走,踏上官道,直奔河西走廊而去。
李越撩担子,苏则等金城官员却无法走脱,忙商议对策。
旬日,吕布大军先锋黄忠抵达城外,大战压得这座坚城踹不过气来。全城百姓自发参军,搬运泥土,加固城池。苏则见军民同心,心中方才生起一丝欣慰与自信,决定与全城百姓共存亡。
黄忠到来后,并未急着攻城,而是先择一高地安下营寨,在平坦的河谷地带挖掘壕沟引入黄河水,以防被敌骑袭击。
而羌胡听闻金城告急,宋健等人为首的部落亦带领族中勇士,前来支援。以金城为轴,大大小小的营寨摆满整个开阔河谷。
这天,一架架马车栽着一排排犹如梁柱的巨矢踏着夕阳余光,由远及近。城上守军看着数百架巨弩马车,上千架投石霹雳车,凉气倒吸。吕布的中军来了!在这么多庞然大物面前,感觉到阵阵窒息。
王凌和苏则一直在推算吕布会以什么样的办法攻城,他们这些天一直在研究吕布过往战术,没有那次不是以奇破敌。面对吕布展现出压倒行,欲以力破力时,他们感觉到先前的安排都是多余的。
吕布军主力到来,战火一触即发。
在金城及数万援军中,不急不缓,从容布阵。毕,吕布遣使成公英于金城太守苏则处下战书。
战书至,说明吕布布置完毕,苏则登上城楼,只见城外无数骑兵方阵组成一个浩瀚的大阵,铺天盖地占据着城外的空旷地域。骑兵大阵由无数三匹战马连环而成,连接在一起的拐子马夺人心魄。大阵两翼门旗下,一排排马车栽着炮烙巨弩指向远处的空旷。
炮烙又称投石机,是长安改良霹雳车的一种,可填充石弹和火油罐,由战马栽运,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带有机动性的面积杀伤型重武器。
苏则见吕布布阵,侧重防备城外援军,对金城的火力略显苍白,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王凌见吕布军队伍严整,旌旗招展,遂向苏州进言:“欲战,则先占大义。吕布无道,吾先骂他一骂,令他士气一落千丈,使君可一战而胜之也。”
大义便是大道理,给对手戴高帽子。失去大义就是失去仁道,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鼓声震惊远近,金城守军刀盾相撞,在苏则鼓舞下,两翼援军,踏着深严步伐由远及近。金城,左右侧翼,三方大军隐隐成包围之势,将吕布军包围在中央。
三通鼓后,人马威仪,旌旗鼓角,各按次序,三方大军停步勒马,只等一声令下,蓄势待发之气势欲要踏破苍窘般。
王凌虚抬手臂,鼓声,号角声应势嘎然,天地间,安静的只有战马粗重的踹息声和响鼻。
城门开处,一骑战马飞驰而出,在吕布大阵前方来回奔腾,狂傲不可一世:“金城太守苏则请大将军吕布出列搭话!”
赤兔马犹如一阵烈火,卷席大地,跨越时间和空间,瞬息而至,在狂傲的飞马惊惶下,画戟迎朝阳高举。在守城军手搭凉棚下,飞马士兵圆滚滚的脑袋在地上弹跳。
开什么玩笑,大阵前岂容敌军瓜噪。
“嗬嗬嗬!”
吕布怒展雄威,长安军士气大振,黑晃晃的兵器如起伏波浪,发出排山倒海的呐喊。
“你就是吕布?”王凌在城上明知故问,他和吕布十年前便相熟。
“正是某家!不知足下有何高论?是战是降?”吕布倒提画戟,虽是昂首望城,依旧威风凛凛,气势不弱分毫。
“公既为大将军,为何兴无名之兵,轻伐社稷之臣?”
“某位居大将军,总领全国兵马。今金城庸吏苏则不服调度,与反贼无异,某伐之,何谓无名?”吕布眼中寒芒四溅,不怒自威。
王凌一阵沉默,眼前这个吕布再不是他记忆中不削废话的吕布,再不是那个只讲拳头的莽夫,一言一语,可谓字字诛心,却又占尽大义,滴水不漏。
苏则委屈啊,他只在一旁默默观看,反被吕布将矛头指向他,对眼前跳足的王凌反而视而不见。苏则怒火中烧,吕布这是在挑软的捏?苏则怒臂而指,急火攻心下,口水牵成直线喷出:
“好一个威风的大将军!火烧许昌,万民化着烈火,天子几欲葬身火海。似你这等天良丧尽,心如蛇蝎的恶贼,包藏祸心,祸国殃民,妄以大将军自居的逆贼!满朝忠烈,吾第一个不服,我若不除,天必除之!即断头血流,吾亦要与逆贼不死不休!”
吕布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对于谩骂,他早就有免疫功能,秉承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吕布脸不红耳不赤,他的心脏受到强化,再不是那个被骂一句‘三姓家奴’就会直骂娘,心理承受能力为零的吕布,他可是整合了几千年记忆的吕布。
吕布急思后世骂人急切的话语,振振有词,反指整个身体都伸出箭垛的苏则:“曹贼挟天子以令忠臣,某几番沉沦,生死徘徊间,不忘汉臣之忠义,九死一生,尽与周璇,虽万死不辞也!某前翻孤军闯许昌,欲救驾天子于囵狱,然,功亏一篑!就因尔等反贼作祟,欲颠倒乾坤,致使汉室衰微,皇权不振,各方诸侯蠢蠢欲动!亏你上得墙来,大言不惭恬不知耻,口口声声以大汉忠良自居,真是不知这世间还有羞耻二字吗!你也配头戴官璞,你也配身穿这套官服,你也配以汉室忠臣自居?就是这张人皮,也不该披在你身上!”
从未见过伶牙俐齿的吕布,苏则听罢,气填满胸,大叫一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两眼一黑,险些一头撞下高墙。他身边侍卫,眼疾手快,关键时刻像提死鸭子般将压抓了回去。
“西凉好汉,颜俊在此!吕布匹夫,休得猖狂!爷爷大刀早已饥渴难耐,那——里——走!”一员虎将从城廓下方杀出,直奔吕布而来,此人血口阔面,两扇肥厚嘴唇直抵耳根,恐怖非常,一副凶狠相。
吕布刚夺下马背上挂着的方天画戟,只听身后吕蒙打马奔来:“逆贼!休伤我主!”
吕布驻马当场,一无名下将,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致,由吕蒙截下也好,免得还未热身,对方就挂了。
吕蒙在一流猛将中虽不入流,欺负起无名下将,可谓虎虎生威,一杆虎头刀,铺天盖地尽是残影。刀影处,将敌将笼罩其中。
见吕蒙稳稳压制敌将,吕布策着赤兔马,踩着小碎步回归本阵,向庞德问道:“西凉好汉,什么鬼?”
“西凉民间,有三猛四杰五好汉之称。三猛,马超,阎行及末将,四杰庞淯、张恭、杨阜、周生烈。而五好汉,都是些家势不如流的亡命之徒,以游侠儿之身渐渐混成一方匪首,如曲演,颜俊,毋丘兴,张进,王双,此皆种种在大将军兵锋下折损过半,不足为虑。”
庞德憋了鳖嘴,号称西凉第一条好汉的曲演不是已做了黄忠刀下亡魂吗?而四杰中,更是有两人在吕布麾下效力,五好汉中排名最末的王双也在吕布手下效力。王双但论武力,无疑是五好汉中的第一人,但他不屑与贼为伍,除了本身武力称霸一方,手下无一虾兵蟹将,故而排末。
吕蒙欺负起人来,真是一刀快过一刀,刀刀相连,泼水不进。不到二十回合,吕蒙卖了一破绽,闪身避开颜俊轰来的一刀,回马拖刀,将颜俊剁下马来。
颜俊一死,来援金城的武威太守张猛兵马顿时大乱,吕蒙率军追杀,张猛丢下一地尸首,牙旗倒退,吕蒙直杀至城下。这才罢兵回阵。
战场因两人单挑,战火被迅速点燃。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
鼓角声霎时切响。
天地为之一顿。
前后左右,数万战马同时狂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地在震动,没有一丝夸张。
最先奔腾起来的是,左翼枹罕王宋健铁骑,而后是由翼羌胡骑兵,再后,是河西四郡援兵从前冲来。
马蹄踏着大地的声音,淹没鼓声,号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