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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房之内,正有一位青衣少女在安静地阅读着书卷,每每读到有所见解之处,就会时不时地提笔作一些注释。
青衣少女闻言,不禁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微微仰首道:“颖儿,瞧你那激动的样子,是不是见到什么意中人了?”
“小姐!你还打趣我呢!你快来看嘛,是当初的那位公子,想不到他居然还懂医术呢!”丫鬟颖儿一个劲地向青衣少女招手,青衣少女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最终拗不过颖儿,莲步轻移来到颖儿的身边,“那就让我来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讨我家颖儿的喜……”
顺着颖儿的手指指向看去,青衣少女脸上的打趣之色不由地一滞,她先是愣了一些,旋即便有些错愕:“是他?他怎么来了?而且还出现在了父亲接待医者大夫的大厅之中……莫非他是一个大夫?可这么年轻的大夫,又能够有多少阅历呢?”
“小姐,要我说呐,他肯定是听闻了小姐的名声而对小姐心生爱慕,这才接着借着诊病的由头来接近小姐的。”颖儿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小姐小姐,你想这三年来,这样子的青年俊杰还少吗?”
“若真是如此,那当初真是我太高估他了……不过我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或许真的有些手段吧。”青衣少女淡然一笑,便将目光移了开去,可就在她目光移开的同时,那一双美眸之内却是闪过了一丝细微的黯然波动。
“三年了,若真有能够治疗我这病症的人存在,哪会等到这时候出现啊……”
……
凌逸一落座,就开始了闭目养神,但是他敏锐的精神力却感知到了有些诧异地目光不断地扫过他的身上。对此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反而将这些目光统统无视了去。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似乎是确认了不会再有人来了,云飞扬的目光这才缓缓地扫过大厅。伴随着他目光的移动,大厅之中的那些低语也是戛然而止。
“在座的诸位,也都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名医大夫、能人异士,恭维的话,在下也不多说了。”云飞扬大手一挥,从太师椅上起身,“只要诸位能够医好小女的病,报酬方面绝对不会让诸位失望!”
大厅之内的老者们闻言,都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对于他们而言,报酬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东西了,治好这三年来从来没有人治得好的病才是对于他们自身医术的最好印证。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他们,对于名望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候看得反而是超乎寻常的重。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太和谐地声音忽然响起:“云家主的话未免有些不合适吧?在这大厅之中,似乎有些人与‘德高望重’这四个字不太沾边吧?”
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循声看去,就见得说话之人正是林白手身边的药童,而那药童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地嘲讽笑容,目光则落在了那安静地坐在最后排的凌逸身上。
“这药童是有病吗?怎么三番两次针对我?难道他就这么仇视看起来‘穷’一些的人?”凌逸心中又好笑又好气,表面上却无视了那些正在汇聚过来的目光。
他装作是从闭目养神地状态中惊醒,同时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药童的方向,旋即又故作恍然地看向了李家那位年轻的炼药师。
大厅之中的十数位医者,也下意识地循着凌逸的视线看去,而当他们注意到了那位看起来无比年轻的李家炼药师时,丰富的阅历也让他们在瞬间明白了些什么:那药童含沙射影针对的人,显然是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青年,而不是那个坐在后排的朴素少年。
凌逸见自己成功地将那药童的矛头转移到了李家的身上,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垂下了脑袋,心中却对于那药童拙劣的鄙视手段冷笑不已。同时,他也展开通过尼欧全面地监控着在场众人的反应——尤其是李家和林白手师徒二人。
可就凌逸微垂下脑袋的时候,站在云飞扬身边的云管家却看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尔后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兀自沉静了下来。
这时,李家的青年炼药师也看向了那药童,他先是微愣了一下,旋即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绕过那药童,落在了林白手的身上:“在下多次听闻林先生手下的药童有些欠管教,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青年话音未落,立刻就在大厅之中引起了一些轻笑。
林白手面不改色,淡淡地看了一眼青年:“林某手下的人,还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有些闲工夫议论我的药童,诸位还不如多花些精力在如何治疗云小姐的病症上。”
云飞扬原本见李家与林白手起了些冲突,还想冷眼旁观一下,可是听到林白手的手,他便不由得干咳了一声:“诸位,实不相瞒,在下这三年来,对于小女的病情已经有些头绪……不过出于一些隐情,在下实在是不方便让诸位一一替小女诊断。”
大厅之中,立刻又出现了一些窃窃私语。
“诸位稍安勿躁。”云管家微微踏前一步,苍老却浑厚地声音接着响起,压下了大厅之中的那些小声议论,“家主早在半年之前就获悉了小姐的病症,并且也已经取得了能够治疗小姐病情的药方。”
云管家的话刚刚说完,大厅之中便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愤然起身:“云家主,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根治的方法,为何还要放出那先前的告示?你难道不知道,老朽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不是这古兰黑市的居民,却都在你张贴了告示榜文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你这么做,莫非是在消遣老朽等人不成?”
“吴老严重了。”云飞扬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他挥手示意吴老坐下,同时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药方在下虽然是拿到了,可这与其说是一张药方,却不如说是一张丹方。”
丹方二字一出现,大厅之中立刻寂静无声,就连凌逸的身子,也是微微一动。
不过一想到当初云游请求自己时的情景,凌逸就有些恍然:“原来云游是早就知道了如今的事情的,这才一知道我是炼药师就苦苦地哀求我前来……不过关乎云家小姐的事情,必然都是云家的核心信息,如此看来,云游在云家的身份似乎不小。”
“丹方?!”
沉寂过后,大厅之内不禁响起了一道道诧异地惊呼声,唯有那少数心境平和的人才不为所动。就连李家的青年炼药师,在听到丹方的瞬间,平静地眸子中也是浮现起了一丝惊喜与火热。
一张未知的丹方对于一个炼药师,无异于一个绝世美女对于一方豪杰那般,具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一张丹方的价值如何,想必在座的诸位也都清楚,在下就不再多介绍什么了。”云飞扬大手一挥,隐隐指向大厅之内的某处偏门,“那里,便放置着那张丹方的一部分。在座的诸位,可以一一前往观看,若是觉得对于丹方之内所列药材的药性比较熟悉的,大可以留下来商议接下来的事情。若是看完之后自觉地对这一部分的丹方都没有多大把握的……”
“我等必定量力而行,绝不会因为脸上的虚荣而耽误云小姐的医疗过程!”一众老者斩钉截铁地说道。
接着老者们对视了几眼,旋即便有第一位起身离座,正是那云飞扬口中的吴老。他对着那云飞扬点了点头,接着率先进入了偏门。
十几分钟后,这位吴老有些失神地走出了偏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云飞扬抱了抱拳:“恕老朽学艺不精……”
“哎……”云飞扬苦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大厅之内,出现了些许的寂静,接着又有一位老者起身,缓步走向了那处偏门。而当他重现在众人的眼前时,那脸上阴晴变化的表情,却是不比第一位老者好到哪里去……
众老者见此,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不过第三位老者,依旧迈出了步伐……
小半天的时间过去,十数位老者都是接连进入了那偏门,不过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却又都一个个满脸尴尬无奈地走了出来。显然,对于这些个德高望重的名医大夫,想要看懂并理解一张属于炼药师的丹方,着实有些难度。
当最后一位老者满脸尴尬地走出来时,云飞扬和云管家脸上的失望之色也是浓郁到了极点。
正在这些名医大夫踌躇之际,李家家主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开口了:“云哲,你也算是一个有品级地炼药师了,就去替你云伯伯分担一些烦恼吧!”
青年炼药师闻言,微点了点头,便走向了那处偏门。进入偏门之前,他略作停留,同时目光有些挑衅地扫了一眼依旧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的林白手。
接着,他才举步而入。
“先生,那个人居然还挑衅您,真是欺人太甚!”林白手身边的药童不满地嘀咕了一声,这一刻,就连他都仿佛忽略掉了凌逸的存在。
“住口!”林白手低喝一声,同时带有丝丝邪气的目光却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那处偏门。他口中喃喃道:“等那李家的小子出来,应该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丹方的端倪了……”
凌逸淡定地坐在那儿,闭目养神,真好似是来闲着喝茶的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外界的声音而有任何的动作。
十几分钟后,李云哲缓步走出,不过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之前那些名医大夫的尴尬与无奈,但是却多出了一丝疑惑与不解。
沉吟了片刻,他来到了李家家主身边,缓缓落座。
李家家主满意地捋了捋短须,对李云哲无比了解的他,自然知道李云哲露出了这种表情就意味着他开始了思考。而只要李云哲对于那丹方不是束手无策,那么他制定的计划就能够开始布局实施了……
“先生……”见到李云哲并未被那丹方难倒,药童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同时他有些心急地扯了扯林白手的衣角。
林白手邪异地一笑,起身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那偏门。
十来分钟之后,他同样有些疑惑地走出了那处偏门,脸上的表情,也是与李云哲有些相似。
大厅中,所有的老者都没有了先前那番窃窃私语时的自豪与得意,李云哲和林白手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断地在疑惑与明悟之间转变。随着这些人一个个的保持沉默,大厅之中的气氛也是逐渐的陷入了沉闷与枯燥。
半响之后,云飞扬略微摇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诸位……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丹方……”
“云家主的话,或许应该问那位俊杰和林先生吧?老朽这些人,哎……这把年纪却是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一众老者纷纷摇头轻叹。
一想到自己奔波了这么一遭却连人家早已准备好的丹方都看不懂,这些老者的脸上就都是火辣辣地难受。治不好云小姐的病,老者们也实在没有脸面去拿什么报酬,当下纷纷起身,就准备告辞。
“我来试试吧……”
平静地话语,忽然从大厅最后排那几乎被人忽略的一角传出,打破了这尴尬而沉闷的氛围。
一身朴素穿着的凌逸,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谦卑地走到了云飞扬的身前,那份淡定与从容,却是令得大厅之内的所有人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