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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让柳恽去西蒙过议和后的几天,墨烨漓似乎都很忙,极少见到他的影子,也极少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直到这天无间,福公公乐呵呵的进了她的丽蕤殿,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个东西,她以为是圣旨。
“娘娘万福金安!”
福公公不似从前那般一本正经的等着她接旨,而是首先对着琉百叶问安,笑眯眯的模样让她有些疑惑。
“公公客气了!”她走过去虚扶一把将他搀起。
之间福公公这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嘴里只简单的说了一句:
“这是皇上送给娘娘,望娘娘喜欢!”
琉百叶蹙了蹙眉,接过东西。
看到画面里的女子时,她微微愣了愣,想起那一幅墨岄的画,话里的女子也是自己,但手里的女子虽是自己,却和墨岄的不一样。
“皇上的画功可是数一数二的呢!”一旁的福公公凑着看了,嘴里不住的赞美:
“娘娘天生丽质,难怪皇上情有独钟!”他笑着道。
端着画卷的琉百叶却只是淡淡的一笑。
但是,说实话,墨烨漓的丹青极好,画里的她眉目清晰,即便戴了一条淡粉的丝巾,柳眉之间的倔强却勾勒生动,眉眼微微低着,只是不卑不亢的站着。
她忽然想起,这是第一次在飘香居看到墨烨漓吧,那一次他让她给懿太后做食点,而她清冷的绝了他一顿。
“是不错!”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赞了一句。
如此说来,从第一次见,他就开始注意‘琉百叶’了?难怪此后一直与她纠缠关于‘琉百叶’的问题。
福公公见贵妃娘娘笑的开心,赶紧告别回了乾坤殿,当然也得让皇上知晓娘娘对画作的满意!
不过身后的琉百叶却忽而笑开了,墨烨漓这是和墨岄比么?
她还以为他只是看了一下墨岄的那幅画,并未作多想呢,原来是没多想,只是直接用行动予以表明,他在乎这件事!
但琉百叶不傻,既然如此好的画,他自己不送过来,肯定是走不开乾清殿的秋婉,说到底,男人哪,本性就在那儿。
碧荷看着娘娘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只好不说话了。
夜间,琉百叶即将睡下,却又觉得闷得慌,一时兴起裹了一身衣服去往冷宫,好几天没去看看吴氏了。
冷宫的灯火忽明忽暗,气息冰冷。
走进院里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吴凤羽,琉百叶不无表情,却也并非怜悯,她知道虽然吴氏在冷宫,但该知道的一样不落。
“墨清走过的路,西蒙过即将体验,墨烨卿之所以走到今天,其实作为母亲,我的责任最大。”
琉百叶还没开口,吴氏率先低低的说着,目光依旧看着远方,可是那儿一片漆黑。
她忽而蹙眉,不知吴氏葫芦里卖的什么,听似悔改,可琉百叶却不能全然相信。
“你能觉悟倒是好事,就不知时机是否还在等你。”她淡淡的道。
吴氏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看她。
“本宫辛辛苦苦撑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谁甘心?”吴凤羽忽而转首看了琉百叶,表情忽然变得凄惨:
“本宫从被人白眼的小妾之女,费尽心思获得西蒙太后喜爱,被封为公主后嫁到墨清,后宫三千,皇上从不看本宫一眼,那般凄苦,好似一辈子只能等死后宫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听着她将一声命运的坎坷三言两句描摹完,但其中的心酸,琉百叶却好似都能体会,就如现在,墨烨漓总是心系秋婉,她却只空担着贵妃的名。
但这些,都成不了她搅乱天下和平的借口。
“你已经得了后位,生了太子,若不是操之过急,又怎么会失去这一切?”她没有跟吴氏急,只是惋惜的开口。
可是对面的女人脸色忽而变得凄厉,狠狠的盯着她:
“本宫能不急?墨烨漓是什么角色你如今还没看清?如果本宫再不如此,或许如今连命都没了!他墨烨漓在背后积蓄了多少力量?户部、吏部,甚至连兵部他都一一渗透,本宫还有退路吗?”
是,吴凤羽说的一点也不假,琉百叶必须肯定,墨烨漓有那股狠劲,更有那种城府,他能把朝廷各方都打点好,多么谨慎细致的男人。
她也不确定,如果吴氏不操之过急,他会不会真的篡位。
但是若说如今,让她去赞同吴氏的可怜,进而对墨烨漓产生不满,她做不到了。至少,如今的墨清是完好的。
“你争再多为的不就是墨清的天下?为的百姓和平?可是如今,你的执着造成却是战争,该停止了。”她轻声叹着,不想激她。
但是吴凤羽此刻却满肚子委屈,失去一切,还在冷宫不见天日生不如死!
“走到这一步,本宫还有退路么?”她低语。
“墨烨漓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至少他的童年有过你的影子,如若你能配合墨烨卿议和,免你一死并不难。”琉百叶劝着她。
但是没曾想,她的规劝却引来吴凤羽紧紧皱眉,落下去的情绪忽而高涨:
“免我一死?哼!墨烨漓难道没与你讲过他的童年么?我是如何带的他,他应该记得很清楚,他的母亲怎么死的,他会不知道?本宫根本没有退路,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我儿不会因我而臣服于他,绝不会!”
琉百叶有时候不能理解这样的固执,都已经快没命了,服软一次就可以活下去,为什么就不呢,轻轻松松的生活,远离一切纷争有何不好?
或许,这也只是她经过两世的觉悟吧!于别人,强加不了。
可她还未说话,吴氏忽然像是要把她撕裂一般抓住她尖声控诉:
“都是你琉百叶!若不是你在背后帮着他,墨烨漓早已命断心疾,若不是你的百叶宫,白宫苦心训练的精兵就能把墨清踏平!所有人都将臣服于本宫!”
“娘娘!娘娘您冷静点!”一旁的侍女见她忽然发疯,在一旁伸手要拉。
但琉百叶也想不到在冷宫呆了这么久的吴凤羽,力气竟还这么大,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她,竟然忘了反抗,只任由她摇得头晕。
“你还想让本宫配合议和?做梦!都是你害的本宫走到今天!”说到最后,她好似疯了一般睁大眼睛,死命的揪着她的衣领。
裘袄很厚,却不知何时被她胡乱扯掉大衣,只有一身裙子,琉百叶却也忘了觉得寒冷。
她反手将吴氏捏着脖颈间的拿开,很轻松。
“娘娘!”一转眼,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侍女忽而尖声惊叫。
琉百叶这才看着吴氏那只被自己拉开的手,可她现在在自己身侧,等她略有知觉,微微蹙起眉,肋骨间的疼痛钻心而来。
三个人都惊呆了,只有吴氏忽然狠狠退了她一把,她一屁股倒在一边,磕到伤口上痛的冷汗直冒。
吴氏手里时一只血淋淋的簪子,镶钻的吧,表面凹凸不一,伤口才会疼的如此?
她闭了闭眼,好似这样能缓解一点疼痛,却没有怪吴氏,她能如此愤怒以致失去理智,说明她这一生多么的悲哀,多么的苦楚。
琉百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么窝囊,那么痛苦,即便身居世界富豪,却有一个极其失败的婚姻,她也痛过,哭过。
脑子就这么胡乱的想着,抬眼看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星,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晕过去了?
耳边听到了些许熙熙攘攘的声音,模糊的,她看到了叶寒的脚,还有飞雨记得刷白的小脸,碧荷憋着眼泪让几个人将吴氏按在地上。
“小姐?小姐您醒醒,飞雨错了,不该让您一个人出来!”飞雨几乎是哭哭啼啼。
此刻她已经被叶寒抱在怀里,他的步伐很稳,好似踩着云彩一般,有力的臂膀箍着她,手掌正好捂在伤口上。
“小伤而已,别那么紧张,也别很吴氏,她已经够凄惨。”气虚游离一般,她的声音很弱。但却说的很轻。
叶寒只紧紧咬牙不用,唇抿得发白,幽暗的眼里莹莹闪着什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宫主受伤,每一次总这么惊心,却又这么傻,若不是身份,他恨不得点着她的脸骂她,明知那种心疼,却不能开口说。
从冷宫到丽蕤殿并不是很远,只是比乾清殿远了二百来米,好似一转眼,叶寒就已经将她抱进了丽蕤殿。
“他在哪儿?”叶寒怀里的琉百叶忽而问道。
叶寒脚下顿了顿,皱起的眉加深,两侧的腮帮紧了紧,没有说话,只继续往大殿里走。
飞雨在前面着急的引着,直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没有得到回答,琉百叶也便知道了,墨烨漓在秋婉身边吧?
在她费力为议和事宜背后出力的时候,他再别的女人身边,是啊,如此悲哀?吴氏的苦,也便如此吧?她怎么能不发疯?
琉百叶没有再问,身侧的疼痛让她吸着气不敢大力往外吐,可见吴氏刺得多么用力,可见她心底多么恨、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