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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睡得模糊的时候,被耳边飞雨略显急促的声音叫醒了。
“丽人?丽人?太后来看您了。”
对于这略显生疏的称呼,她费了会儿劲儿才缓过来,微微转头看着内殿坐在桌边的皇后,使劲眯眼才看得清。
“好了,安心躺着吧,哀家听下人们说你病得厉害,一时心急只好过来了,怎么听闻昨夜便发烧了?”太后还算和蔼的问着。
“让您担心了,蔓儿没事,就是烧还没退,昨夜太晚,怕惊扰了您,御医们也怪辛苦,大半夜的跑一趟太累,也不是什么大病……”琉百叶慢慢的说着,但是在看到太后的眼色后便住了嘴,心想着,一直听闻太后潜心向佛,仁慈厚爱,也没那么多礼数,但这一看,倒也没那么随意。
不过太后没说话,身边的宫女听了琉百叶的话,已经一点点开始纠正了:
“您如今是宫中唯一的丽人,宫里的规矩该遵守的也不能例外,下人就是为主子使唤的,主子身体有恙,无论何时御医都必须待命。”宫女一板一眼的说完,向着琉百叶微微施了一礼又退了回去,安静站在太后身边。
这让她愣了愣,这算是给她上课吗?一早便听闻宫里有人要给她上课,多学学宫里的规矩,推三阻四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在这样的场合,琉百叶自然是只能微微一笑不予辩驳,日后有想法也得往肚子里放,自个儿做便是了。
“咳咳……”她虚弱的渴了两声,身体已经软软的靠在床沿上,飞雨见了赶紧过去搀着她。
坐在桌边的太后看了她是真虚弱,只好心疼的皱眉叹气:“沈御医和哀家说了,你这风寒也不严重,但这两天必须好好养着,切勿出去受凉了,哀家让他隔日往殿里给你送药来,其余的事你就先别操心了,安心养病吧!”
“对了……”琉百叶以为太后这就走,没想到刚要起身却又起了话头:
“皇上这会儿后宫匮乏,又忙于政务,宫里仅你一人,日后多替皇上分忧,皇上不小了,哀家也老了,只盼着何时能抱上皇孙,若你是替皇家延续香火的第一任,哀家会更高兴。”
这话一出,琉百叶只觉得头更晕,太后这是话里有话,让她早些时候和墨烨漓洞房,皇宫里还真是没有秘密。
“皇上驾到!”大殿外一声悠长的尖声通告。
床边的琉百叶微微蹙了眉,不见还好,一看到墨烨漓便满肚子莫名的火没出发,她真怕当着太后的面给了他难堪。
幸好,太后说走就走,只是淡笑着看着墨烨漓进来。
“儿臣见过太后。”他一进大殿侧厅目光便对着床榻,只是看到太后也在,按礼数便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满脸的慈爱,看得出对墨烨漓那是真的是亲手母亲一般:
“今儿早朝结束这么早?”她第一句便这么问,目光已经微微扫向床上的琉百叶。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是因为这个新媳妇还躺在病床上吧?
但墨烨漓一向以正经淡漠著称,当着太后也不缺这股劲儿,只是多了些脾气,低低的说着:
“议程就那些,实在的去做才是正经。”
一听他的话,太后便笑开了,好似他说什么都好,都是理由,只是那宠爱的眼神说明她老人家也没信他多少,就当他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罢了!柳家女儿的确美如天仙,看着脾气秉性挺好,她莫名的放心。
太后这才拍了拍他的手背,看了一眼虚弱靠在床沿的琉百叶道:
“这几日便不必过来请安了,外边天凉,路上残雪不少,行走不便,让蔓儿好生歇着吧。”
她说完再次拍了拍墨烨漓的手背,淡淡的笑着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出了大殿。
殿内的男子却因为太后对琉百叶的一个称呼而几不可闻的蹙了眉。
太后喊她‘蔓儿?’她两倒是熟稔得快!
这个疑问可也一样让琉百叶有些诧异,她和太后也就见了这么一次吧?中秋宴随尚书进宫都没能见到她老人家,这第一见便亲昵称呼她为‘蔓儿’?
出了丽蕤殿的太后一路没有乘坐轿撵,冰儿只能搀着她慢慢走。走出不远,才听太后问了一句:
“依你看,皇上真如传言那般不喜欢柳丽人?”
这话把冰儿问住了,她一共也就见了一次这个柳蔓,还是这病怏怏的时候。但依她看来,柳蔓不像柔若无骨的主儿,说话行事也丝毫不必大家闺秀差,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依冰儿看来,柳丽人绝不是鲁莽之人,昨儿便高烧还能一声不响的瞒住宫里撑到早晨,太后您也见了她说话处事,看似是冰冷的人儿,心底却极好,这点儿好归好,只是怕日后这后宫各色女人多了,容易吃亏。”
“这不和你一个性子么?”听了冰儿说话,太后笑着接了一句,但笑着玩起来的眼里,是对冰儿的赞同。
“想当年,哀家也如此纯真过,善良过,连衣物都会帮着布衣坊的宫女搓洗,生怕累了别人,自己歉疚,如今这些千金小姐,有几个还如此心善?”太后微微叹息,照她看来,柳蔓不是刁蛮无理,只是纯真稚嫩罢了。
倒也幸好,她比比人多了一股子说不来的清冷,没有畏惧,只淡淡的与所有人疏离着。
“可这样的主子,不一定就能得下人的心,不一定能得皇上的人,就如当年的昭妃,再如哀家……”说道这里,太后又长长的舒了口气。
冰儿只微微皱起眉,昭妃她是知道的,便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善良、纯真,却被吴皇后害的最惨,皇上更是因为官宦的压力,皇上不得沉迷女。色的规诫而可以疏远她,只能心底思念。
“太后回宫吧,雪下得大了!”良久,看着太后眼角淡淡的挂着湿润,冰儿知道她想起了昭妃,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儿,只好开口提醒。
太后点着头,终于上了轿辇往惠宁宫而去。
而冰儿多半了解太后的意思,即便今儿柳丽人话语间不懂宫中礼数,太后并不介意,反倒不讨厌这样的真性情,只是因为初次见,当着一众下人教育两句罢了。
昭妃曾经与太后是最好的姐妹,如今皇上成才了,太后很欣慰,却还有一件事未了,那便是看着皇上娶妻生子,明治天下。
轿撵在惠宁宫外停了下来。
“过两天让骄儿去一趟御史大人府上吧,蔓儿偶感风寒就先别回门了,免得亲家担心,过些日子,哀家同他们一起去一趟,也许久未见七夫人了。”进了殿内,太后才对冰儿吩咐道。
“冰儿知道了,太后放心。日后冰儿也会多关照柳丽人。”她一次将两个话都说了。
太后笑起来:“果真还是冰儿懂哀家。”
“太后过奖,冰儿就是心思细些。”冰儿说着给太后倒了杯墨清时兴的香茶,轻轻的替她捏着肩。
丽蕤殿里却安静多了。
送走了太后,墨烨漓才往床边走,琉百叶却准备在飞雨的搀扶下躺下,结果来人修长的步伐将动作接了过去,好似没事一般问着:
“用过早膳了?”
琉百叶只是合着眼不说话,床边的男人只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飞雨。
飞雨一愣,看了看小姐,只好摇了摇头:
“小姐从昨儿就没吃东西,一吃就吐得厉害……”
她的话还没说完,床边的男人便蹙起了眉,一早过来屋子里乱的很,但桌上的食物的确几乎完好,倒是有着残留的酒液。
“去把御医找来,不吃东西怎么能行?”他略带低沉的声音道,好似担心而生气。
但床上的人此刻也转头对着飞雨说了句:
“我就是大夫,自己清楚怎么回事,不必请什么御医,多休息就好了。”
飞雨听了也没再动,却有些局促,幸好小姐继续说着话:
“皇上也不用费心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行,您该多关心关心病重的人。”她的话音很淡,似乎很是不在意。
但是始终没有看他的脸,这让被掘回好心的墨烨漓胸口闷了口气。
两次被冷冷的拒绝,谁也不好受,况且是当今天子好不容易贴心关怀?飞雨都捏了把汗,却也知道小姐就这脾气,嘴上冷漠,心底却柔得很,这时候正是心酸才会如此疏离。
“朕好心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刚进宫就当了个丽人,还把自己捧到天上了?”床边的男人微微皱着眉,面对着床上的她,深邃的眉间满是生气。
这话不就是说她太自大,以为他来看望了却反而自恃清高么?
但是琉百叶并没有与他生气,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虚弱的说着:
“皇上怎么想都好,不过柳蔓不需要这样的关心,正因为不想被冲到浪尖,还请皇上不用在意这丽蕤殿,就当多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便好……”
“放肆!”
她的话还没说完,床边的人便忽然起了身,顺手便将床头柜上的碟碗摔得‘叮铃’作响,吓得一旁候着的宫女猛然跪了下去,低头不敢看太子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