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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琉百叶没有再看柳尚书,只信步出了天牢,脸色却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不喜与墨烨漓交集,但似乎还真不行。
出了宫门,叶寒从暗处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斗篷,低低的喊了她一句:
“小姐。”
她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他,见到他手里的斗篷才勾起嘴角笑了,宫里宫外来回折腾,她都不知斗篷去了哪儿。
“谢谢!”叶寒帮她批好斗篷,她笑着说。
但这一句却让叶寒立刻低了头,好似自己犯了错一样,转身就要往暗处走。
琉百叶制止了他,伸手拉了他的胳膊,微微笑着看着他:
“你不用总这样,咱们都是一样的人,陪我走走吧!”
叶寒没说话,只是隔着一步跟着她,而琉百叶站住一步等着他,等他发觉猛然抬眼看她,她也只是一笑,方才继续走。
“你了解墨烨漓么?我的姻亲是否真的就逃不了了?柳尚书又怎么办。”她是真的不想去理会这些。
叶寒许久未曾说话,但他是了解墨烨漓的,坚定而执着,有智有谋,城府极深,否则也不可能得到这个皇位。但无论墨烨漓如何,只要小姐不想要这段婚姻,他便一定要替她减轻烦恼。
傍晚的街道,人渐渐多了,叶寒落了两步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她不会知道自己淡雅一笑多美。
“怎么了?”好一会儿,叶寒才觉得自己出了神,几步远处她正回首看着自己微微蹙眉。
叶寒摇了摇头跟了上去,走进人群,不时用宽阔的身体挡着拥挤。
转头看着叶寒,琉百叶倒忽然发现,他竟也长得尤其英俊,坚毅的脸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坚定,只是少了些许表情,但是极少时候笑起来却极其迷人。
发现她看久了,叶寒都不好意思了,琉百叶才笑着转了头。
好一会儿她才对着他道:“让叶秋等我消息,如何处理密兵待定,我看不清墨烨漓……”
“是。”
天色渐渐暗了,琉百叶回了尚书府,府中有些冷清。
墨清首富柳尚书,如今成了大罪之人,只剩府中倾向四王爷的一家子,似乎一下就不是尚书府了,琉百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凄凉。
不知怎的,刚进了北苑,脚步却顿了顿,没有继续走反而转身往后园走。
太子的内殿是黑的,显然,他没有在殿内,琉百叶站在窗外好一会儿,终于确信侧花园里的影子是太子墨烨卿。
走近那个背影,她知道墨烨卿发现了她,却没有说话。
“你来了?”他先开了口,却是笃定的。
对此,琉百叶点了点头站在他身侧,只轻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琉百叶总觉得,她和他是相似的,逃避一些东西,却不得不为一些东西恕罪,她也不信墨烨卿真的对皇位对权利没有一点**。
身侧的人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她一句:“不好奇我为何能认出你么?”
琉百叶只是挑眉,没有说话。身后的公公已经失去的退出好远,给两个人留了空间。
墨烨卿又是自问自答:“因为你身上的栀子香,纯粹得就如你的美。”
他丝毫都不吝啬对她的赞美,只是听在琉百叶耳朵里有些怪,她还没听谁夸过柳蔓呢。
也就这会儿,她才想起墨烨卿和皇上谈话的内容,他知道皇后和尚书勾结,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对吗?”她心里想着,已经问了出来。
那一次秋词大会,墨烨卿与芳楼‘上家’的她见面,再后来在尚书府小亭子里的会面,她身上的栀子香,当时她手上还没痊愈的伤疤,若是细心一些,都会联想到她是琉百叶。
果然,墨烨卿毫不隐瞒的点头:“但,我从未刻意在意过世人对柳蔓的褒贬,你只是你。”
她知道他正看着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反问:“这就能成为你放弃皇位的理由?”
“你觉得我看重权利?你也觉得皇位不该放弃?”他似乎有些诧异她的反应,不等她说完,就接着问了一句。
琉百叶摇摇头,却也叹气,他即便不说,也不是她自大,但却知道他放弃这些的理由中,有她的因素,这会让她心里亏欠。
“可这本该是你的,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得你如此,况且……”
“这都是我的决定,你不必愧疚,就当是皇位换了你的自由也好。”他本就从来也不赞同硬扯的婚姻。自然,柳蔓的这一桩没有排除他的私心。
“虽然不能自诩多有能力,但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若有需要,我一定尽量帮你,包括……皇后。”琉百叶知道,墨烨卿至少是个孝子,否则不会为吴皇后恕罪,她要就柳尚书,墨烨卿自然也想着如何救皇后,至少免了她的死罪。他需要筹码与墨烨漓谈。
昏暗的侧花园,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但墨烨卿却是知足的,在他孤单、沉寂时能够见到她。
猛然的,琉百叶只觉得有人靠近,没有任何防备被拥入怀里紧紧拥着,可她知道没有恶意。
她没有挣扎没有动弹,只是轻轻回拥,其实她很想说,他不用等她,她最不想沾的便是皇权。
但这些话太自诩,也不是时候,毕竟他只是单纯的赞赏,和皇上提让她们的婚事取消,也许只是出于解救她。
“如果真的有需要,把口信放在你的宫殿后院假山处吧,我会收到的。”最后离开前,琉百叶对着墨烨卿说。
再回到尚书府,府中的灯火都灭了,只余下星星点点的亭中灯笼。
北苑里也一片漆黑,似乎连飞雨都没有等她就睡了呢。
松了松斗篷,开门进了自己屋里,刚要转身却又微微皱了眉,她低眉没有动静,果真听到黑暗中传来低沉的质问:
“你去哪儿了?”
那股淡淡的龙檀香散发在她的屋子里,显然,他来了好一会儿了。
门外传来飞雨低低的问话:“小姐?是你回来了吗?”
琉百叶转首对着门外的人回了一句:“回来了,飞雨去休息吧,没事。”
等门外的身影安静的离开,琉百叶才将斗篷挂在了衣架上,微微侧首不甚在意的答了一句:
“你似乎没有权利过问我的行踪。”
她淡漠的语气,让墨烨漓忽而蹙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得到了皇位,得到了兵权,得到了众多人的拥护,但一整天没有见到柳蔓,没有得到她的赞同,听着如此冷漠的回应,心底却极其不悦。
“你也觉得本王不择手段,求权求位?”他微微皱着眉,在昏暗里压着声音问道。
一旁的琉百叶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同时也勾了勾嘴角:“我的看法很重要么?无论别人怎么看,王爷不还是会将路走下去么?”他的执着,琉百叶是了解的。
是啊,重要么?但听她如此不屑,墨烨漓竟会生气。生气得无法将蹙起的眉松开,胸口堵着一口气。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寂,琉百叶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自顾的褪了外衫,淡淡的说着:
“王爷若是没事,还请回吧,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你去了天子殿?”一旁的男人却答非所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旁,眉宇之间低沉浓厚的情绪,声音压得极低。
琉百叶不知他怎么知晓,只是也皱起了眉,对他的情绪不解,却也没有回答,好似他一生气,就真是是她的错似的。
她不知道的是,太子殿内栽种的冬日夜罗兰仅此一株,夜间独特的香气浓郁,即便走了一路,她发间依旧散发着罗兰香。
“是。但这似乎与你无关。”她看着他淡淡的说着,眼睛里带着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倔强。
墨烨漓咬牙沉默片刻,压住心底莫名的生气,刚要说话,眼前的女子却抢了他的话头:
“你想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王爷该不会如此健忘吧?太子答应把皇位让给你不就是因为你答应了悔婚么?”她定定的看着他,却不知道想要哪一种答案,“用我去换取一个皇位,是一个精细而划算的棋局,你走的非常好,正好彼此不必那么别扭,我也不想沾惹你,不想沾惹皇权。”
“不想沾惹皇权,那么墨烨卿呢?”她的话没说话,墨烨漓便接了过去,近似质问的盯着她,却忘了检讨他自己。
对此,琉百叶轻飘飘的笑了。
“墨烨漓,你确定你可以这么要求我么?这里是墨清没有错,可我是柳蔓不是别人,我绝不会允许什么三妻四妾,你有你的秋婉我从来不干涉,至于我,你就不必操心了,那是我的自由。”不知不觉的,她的话里又带上了那一丝生气。莫名的。
面前的男子皱了眉,认真仔细的看着昏暗里的绝美的脸,盯着她的眼。
“你介怀。”最终他笃定的得出着呢一个结论。她介意秋婉,却一直用冷淡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