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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4章
“累坏了吧?”她回眸看去,笑着问道。
“还行,就是这胳膊一直搭在窗台上,现在有些麻了,快帮我捏捏吧!”
尔芙闻言,笑着点点头,蹭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替他拿捏着动都不敢动的胳膊,柔声打趣道:“难得看到你有这样窘迫的样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呢!”
“笑吧,要不是怕吵醒了你,爷早就去旁边歇着了!”四爷没好气的嘀咕着。
“好好好……”尔芙有些羞涩地用脑袋瓜儿装着四爷的肩膀,嘴角却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其实她挺喜欢这种两人静处的感觉,只是这府里让她烦恼忧愁的人太多了,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表达下自个儿的感动,外面就想起了诗情的声音。
“真是一醒来就有着数不尽的烦恼。”尔芙闻声,满脸嫌弃地吐槽道。
说完,却还是忙替自个儿和四爷收拾好身上有些褶皱的袍服,将外面已经在暖阁门口等候有一炷香工夫的诗情叫进来了。
“什么事儿啊?”尔芙半靠在炕柜上,轻声问道。
诗情这脸上还带着几分恼怒之色,恭声道:“主子,各院主子过来请安来了!”
“让她们先在前面穿堂等等吧,我和四爷收拾收拾就过去。”尔芙瞧出了诗情的脸上不好看,却不想当着四爷的面追问清楚了,但是却将这事放在了心里,想着等一会儿没有人的时候再问,随口敷衍道。
诗情也知道当着四爷的面告其他各院主子的状是不理智的,抿抿嘴儿走了。
不过四爷那眼神……一点不近视,尔芙都能看到诗情的不对劲,何况四爷呢……
“看样子你院里这丫头是受什么委屈了!”只是他没有急着追问,因为他知道肯定是有那些烦心事让自个儿不痛快,但是让他不吱声吧,他又管不住这点好奇心,所以诗情才一离开暖阁,他就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地冲着尔芙嘀咕道。
“管她呢,左不过是你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呗。”尔芙没好气地回嘴道。
“一会儿爷替你和你院里的诗情做主。”四爷毫无原则性的偏袒道。
“信你就怪了,看看再说吧,这大过年的,我是真不愿意多生是非了!”
“不行。”尔芙打圆场,四爷反倒是认真起来了。
这还真不是四爷多事,实在是这些日子因为佟佳侧福晋的事儿,这府里就一直乱哄哄地闹腾着,要是自个儿再不出声,估计这些女人就要翻天了。
两人说着话,便已经离开了暖烘烘的大炕,各自穿戴整齐地往穿堂去了。
说句实话,尔芙是真的不愿意将四爷牵扯到后宅这些琐事里。
一来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待得有些久了,思维观念上,难免会有些入乡随俗的感觉,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吧,但是她却是已经有些男主外女主内的观点了,加之也是被德妃娘娘之类的大长辈们和同辈妯娌们唠叨得多了。
二来就是她的存在感瞬间会被压制住的问题。
四爷于雍亲王府来说,那就是这四爷府的一片天,甭管你进府以后是什么位分,背后的娘家是多么势大,但是前院后宅这些有着势利眼习惯的奴仆,其实就认一个标签,那就是你是否得宠。
哪怕你入府前就是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只要四爷宠着你,自有大把的奴仆主动跑到你跟前卖乖示好,哪怕你入府前就已经贵为郡主、县主,但是四爷不爱搭理你,虽然那些婢仆不至于敢怠慢你,却绝对不会太把你当回事。
比如之前,尔芙还是侧福晋的时候,虽有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压在上头,但是这后院各处管事却没有一个敢克扣西小院份例的,送过来的瓜果蔬菜,亦都是最新鲜的,哪怕是她和乌拉那拉氏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有心借着掌家之权难为她,暗示各处管事克扣尔芙的份例,却仍然避免不了下面的人在执行力上大打折扣,起码尔芙从未为了这些吃喝穿戴的事儿受委屈。
再比如说佟佳侧福晋吧,别看佟佳侧福晋进府就是在玉牒的侧福晋,又和康熙帝沾亲带故,尔芙也不曾故意为难她,但是四爷不待见她,这各处管事就自然而然会对她使出看人下菜碟的这招。
这些事儿吧,对于如尔芙、佟佳氏、乌拉那拉氏这种出身官宦权贵人家的贵女,虽然不算什么,因为她们各个都有这大笔大笔的嫁妆,哪怕府里一文钱的份例银子都不发给她们,她们也不会显得落魄狼狈,但是这点小事对如荿格格、陆格格这种被抬进府的小格格来说,便尤为关键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这掌家之权都是一件很重要的权利,更可以延伸为是正室嫡出的象征。
当然,上面列举这么多,其实要强调的还是恩宠的重要性。
因为不管你的身份背景如何,只要是有男主人的宠爱做靠山,便是当家主母有意为难,亦是枉然,哪怕是某些需要仰仗着妻族势力往上爬的渣男,亦是如此。
所以……每当四爷和尔芙同时出现在后院众女面前的时候,尔芙这位嫡福晋的存在感就会被瞬间削弱,那些女人就会当做瞧不见她似的,玩了命地冲着四爷飞媚眼,这种当尔芙是死人的行为,实在是让尔芙高兴不起来。
她虽然可以劝着自个儿当后院众女是空气,善待她们,不去和她们计较宠爱多少,但是当这些女人跑到她跟前儿,任意施展十八般武器地勾引起她的丈夫,她如何能做到安之若素呢,偏偏她还不得不保持着她身为嫡福晋的宽仁大度,硬生生呕得一肚子火,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喜欢和四爷一块出现在后院里,这就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气生的愚蠢行为。
只是她不想不愿,却不代表其他女人就不愿意。
每当四爷白天过来正院,总会有那些不识趣的情敌送上门来,抱着能勾引走四爷就是最好,即便是不能勾引走四爷,也要给她添添堵的想法,拎着美其名曰是自个儿亲手所做的小点心、补汤等吃食,尽情地扮演着贤良温驯的小白花。
哪怕是四爷从未被人勾引走过一次,这样的戏码在正院仍然是络绎不绝。
今个儿,亦是如此。
大年初二是整个正月里,唯一一天尔芙和四爷、以及诸位侧福晋不需要进宫侍奉,也不需要去其他妯娌府邸应酬的日子,更是年夜饭之后的第一次团圆宴。
本来今个儿尔芙和四爷照规矩是都要去花厅那边赴宴的,不过四爷心疼尔芙回娘家折腾得太辛苦了,到了开席的时辰,也不曾叫醒尔芙,直接打发了苏培盛过去吩咐了一声,便当做没有这回事了。
李荷茱李侧福晋和乌拉那拉氏还好说,这些日子天天都能在宫里和四爷碰见面,倒是不觉得如何,但是那些盛装打扮的侍妾格格们就有些不甘心了,一边暗自咒骂着尔芙这位嫡福晋盯人盯得太狠,一边就拈酸吃醋地撺掇着大家伙儿一块来了正院请安,不然这早不早晚不晚的,这四爷府里的女人怎么可能都跑到正院来聚齐呢!
其中,乌拉那拉氏就被人挑拨得没能控制住情绪,有些失态了。
不过她也不是大大咧咧地就直接以侧福晋身份来炮轰尔芙这位嫡福晋,而是借着诗兰过来上茶的工夫,动了点小手段,让诗兰将一碗不冷不热的茶水泼到了自个儿新上身的红底金丝暗纹滚雪白风毛的对襟大褂上了,她也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当着府里这些个女人的面,一巴掌就搭在了诗兰的脸上,这打得哪里是诗兰,分明是借此打尔芙的脸,不过大家伙儿虽然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又偏偏做得让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这也是诗情进去通禀的时候,为何脸上挂着怨愤之色的原因,却还是没有出声告状的原因。
乌拉那拉氏这一巴掌是使了劲的,诗兰的脸颊,直接就从白变红地肿起来了。
当尔芙和四爷出现在前面穿堂的时候,这四爷府里的一帮子女人还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这件事,只不过因为声音太低,并没能传到尔芙和四爷的耳朵里,但是这些人的诡异小眼神,还是让尔芙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这些并不能影响让尔芙登时脸色大变。
这穿堂里的一帮子女人也立时就收声了,赶紧起来行礼请安,并没有让这种诡异的气氛扩散开,但是总有人会不甘寂寞,比如出手打人的乌拉那拉氏同学,她本来就是想要让尔芙下不来台的,怎么可能任由尔芙和诗兰就这么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呢!
所以……当大家伙儿行完礼,起身落座的时候,她还跪在地当间。
乌拉那拉氏特地将她身上被茶水打湿的袍摆铺在身前,腰背挺直地跪在地上,朗声请罪道:“妾身失礼,还请四爷和福晋宽恕。”
“怎么了?”尔芙带着几分不解地垂首看去,疑惑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在乌拉那拉氏看来就是存心刁难自个儿了,好在她做出跪在这里请罪之举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尴尬的局面,仅仅是不高兴地抿抿嘴儿,便已经平静如常地继续说道:“福晋容禀,之前您跟前儿的诗兰上茶时,不知是手上没端稳,还是脚下没站稳,突然将一盏滚茶都扣在了妾身身上,妾身突然受到惊吓,便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竟然越俎代庖地对诗兰动了手,还请福晋能恕罪。”
说完,她还特地指了指她袍摆上被茶水打湿的黑红色印记。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实在不必如此,快快快来吧!
那个谁……是叫绿意的吧,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这大冬天的,也不怕跪在这冰冷梆硬的地上受了寒!”尔芙闻言,心里暗恼,面上却不露分毫,笑吟吟地抬手道,还不忘招呼着乌拉那拉氏跟前儿伺候的婢女上前搀扶,将嫡福晋的宽宏大度展露到了淋漓尽致。
说完,待到乌拉那拉氏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她又笑着道:“其实这也真算不得事,也是诗兰那丫头做事没个轻重,这也得亏是大冬天的,不然这一碗滚茶扣下去,还不得烫伤了你。”
“福晋宽仁,倒是妾身小题大做了!”乌拉那拉氏带着几分感激地含笑答道。
“都是自家姐妹,你这么说就有些太见外了,何况我是做姐姐的,总要担待诸位妹妹几分,但是我还是要多说妹妹两句,你千万不要多想,你这脾气是真的太急躁了些,这今个儿是在自个儿府里头,我跟前的丫头子,你打就打了,我不和你计较,但是这要是在外面呢,谁也保不准就会有个手滑脚软的时候,难不成你还能伸手就打人么,那岂不是别人笑话你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也落了你乌拉那拉家满门忠烈的名声。
好好好,这事儿就说到这里,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说到这里,尔芙的话锋一转,并未给乌拉那拉氏还嘴儿的机会,直接说起了她和四爷年前就商量好的一件事,“今个儿啊,趁着这机会,我也有件好事要和大家伙儿说说。
之前我和咱们四爷商量了一下,咱们府里的诸位妹妹,份例一直都是比照着宫里的娘娘们的,侧福晋是比照着嫔位领取份例,庶福晋的份例是按照嫔位份例的三分之二发放,格格则是比照着贵人位分的份例,还有侍妾就更是比着宫里常在们的份例,这几位侧福晋还好,但是格格和侍妾们的份例就难免有些低了。
咱们四爷心疼诸位妹妹们,和我商量过以后,便决定给诸位妹妹涨涨份例。”
说到这里,尔芙又是话音一顿,将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权利,让给了身旁坐着的四爷童鞋,自顾自地端起一碗茶,小小口地抿着,暗自琢磨着要如何给乌拉那拉氏添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