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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阳城县,一如往常,此时是七月,正是秋收的季节,风和日丽,孩子们奔跑在街中,玩耍,嘻嘻,老人们坐在自家门口,晒着太阳,闲聊着,田野间,佃农们忙碌的收割菽豆、麦子,丰收的喜悦,让大家笑容满面。
可就在大家都忙着收割的时候,一队骑兵从乡间小道,卷夹着尘土,已极快的度向县衙行去。
县令跪伏在地,几名身穿黑色官服的人佩剑走了进来,为之人,是个宦官,他从怀中拿出圣旨,打开之后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河北戍边,国之根本,匈奴昌阙,东胡无道,朕日日忧虑,每每思之,需添兵戍边,已保我大秦平安,擢令,南阳郡每县,各征丁一千,戍边渔阳,旨到之日,十日起行,两月内必须抵达,如果误期,县令同罪,斩立决!钦此!”
宦官读完圣旨,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县令,尖锐的嗓子吼道:“还不快接旨?”
“臣,接旨。”县令起身,双手接过圣旨,宦官看了看县令, 嘱咐道:“陛下这次可是动了真格,若是耽误行程,恐怕县令大人乌纱难保,这件事你还是赶快准备,让他们择日起行吧。”
县令拱手唱诺,宦官转身向府外行去,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几名秦兵驭马而去,县令看着府外卷起的尘土,轻叹一声,回身令道:“去城左征丁,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一千人!”
街头上,田地间,到处是奔跑的衙役,他们奉命抓人,无论老少,必须凑够一千个,佃农数量不足,就去居民区抓,无论什么身份,只要被抓捕,休想再离开县衙。
三天后,县衙校场内,果然集结了一千人,县令站在演武台上,看着众人,他重重干咳一声,这才说道:“有圣旨下达,命我们阳城县出丁一千,北上渔阳戍边,这是一次锻炼的机会,你们明天必须起行!”
下面众人轰然大乱,很多人想冲出校场,却被衙役们挥舞皮鞭,奋力抽打,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骚乱被制止,这时,县令又道:“名单已经备录,如果有逃跑者,全体株连,杀无赦!”
县令最后一句话,惹来众人议论,这不是征丁,这是在强迫众人入伍参军,几年前,秦国征伐南越,就曾强迫百姓入伍,征收商旅赘婿,而今天,二世皇帝刚刚即位不久,又开始征丁向漠北输送,难道身为秦民,就该如此命运吗?
很多人感慨,很多人不甘,但他们拗不过命运的滑轮,只得任命,这时,县尉带着三十名衙役,开始分府库兵器,在阳城县,并没有什么像样兵器,朝廷已经很久没有向各地补充军械了,此时县尉下的,是一些淘汰的戈头和长矛。
大概三个时辰,当所有事情都忙完后,县尉在人群中挑出了两名身材魁梧的少年,带到演武台上,朗笑道:“你们叫什么?”
“我叫吴广。”其中一个少年回道,不久,另一个少年也拱手笑道:“我叫陈胜。”
“陈胜,吴广,不错,不错。”县尉点头大笑,仅仅依靠自己的两名将尉看押这些壮丁,还不够,一旦他们半路造反,后果不堪设想,那时,不仅仅县令要吃锅烙,自己这个县尉,也难辞其咎。
县尉伸手在二人肩膀轻拍两下,满意点头,这才走回到县令身旁,耳语几句,县令也满意点头,这时,县尉身旁的两名秦兵拿出两把铜剑,交给陈胜和吴广,这时,县尉嘱咐道:“从今天开始,我升你二人为屯长,这一千人会分成两队,每队五百人,由你二人调//教率领,另外,我会调派将尉二人随你二人一起北上,希望你们能够如期抵达,早日归来,我在阳城县,为你们接风。”
县尉的话虽然说的很慷慨,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让他们去漠北送死,若是这几年无战事,可以混几年饷银再回来,可一旦有匈奴或者东胡寇边,仅仅依靠他们下的这些破戈破矛,能打仗吗?
可抱怨也是无用,很多人低头认命,长吁短叹,县尉在演武台上又说了一些什么,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下令,让众人回营房休息一夜,天亮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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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人的泣别下,一千北上戍边的壮丁踏上了行程,为确保万一,阳城县县令又调派二十名衙役和两名将尉,与这一千人一起北上,名义上是护送,但实际上,却是监视,可以说是一种强制。
队伍参差不齐,从淮河一带,向东行进,大概半个月时间,队伍行到了泗水郡蕲县,此时大雨连绵,已经数日,大水漫过了大泽,阻住了去路,一千多人不得不在高处筑营,暂停行程。
雨水连绵,众人苦不堪言,但两名将尉却逍遥自在,每天在帐中饮酒,不问世事,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蹉跎着。
可朝廷规定的时日有限,就这样一天一天停留在此,陈胜和吴广心中各有自己的担忧,只是平时,不便谈起罢了,恰巧今天,将尉二人又在营中醉酒,此时已经睡去,二十名衙役除了五个负责巡逻外,其余人也跑到附近乡村喝酒了。
陈胜悄悄的来到吴广大帐,吴广此时正闷坐在帐中,在大泽已停留了十多天,如果继续下去,他很怕抵达渔阳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此时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帐中响起,吴广猛然起身,回身看去,来人是陈胜,他不由松了口气。
半个多月的相处,陈胜吴广已经彼此熟络,感情也很好,此时陈胜来,吴广轻叹一声,拉着陈胜坐了下来,低头沉思片刻,吴广开口说道:“称兄,大雨连绵,我们在此已经住了半个多月,若是在耽误下去,误了行程,可不是耍的。”
陈胜其实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见吴广为此事忧虑,他假装叹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一会,才说道:“我听说,秦法严苛,不苟私情,如果耽误行程,必会被问斩!”
“妈呀,一千多人,他能全斩了吗?”吴广吃了一惊,不由问道。
陈胜见吴广惊讶,只得向下压压手,示意吴广小声,自己也不自觉的向身后帐篷口看了看,才轻声说道:“一千多人算什么,听说,咸阳不久前,曾经杀了两千多人,而且,一大半都是王孙贵胄和文武大臣,身份金贵的很。”
见陈胜如此说,吴广心中更没底了,他不由提剑在手,拉着陈胜,急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趁着现在没人注意,逃走吧。”
“且慢!”陈胜拉住吴广,轻声道:“且听我一言。”
吴广此时也有些冷静了,他见陈胜有话要说,只得坐了下来,陈胜把吴广的剑按下,这才说道:“我们如果就这样逃走,迟早会被朝廷抓//住的,天下虽大,莫非王土,不如……”
陈胜刻意顿了顿,加重话音:“我们反了吧!”
吴广吓了一跳,他最多也只是想着逃命,但陈胜却考虑造反,吴广心中没底,他不敢答应,但他又有点动心,心中纠结,游移不定,陈胜在旁看出吴广的犹豫,他不由起身,毅然说道:“大丈夫再世,当立不世之功,即使失败,也会留名万世,总比四处流浪,遭人白眼,他日被擒,死于铡刀之下要好吧?”
吴广彻底动心了,这时,陈胜又道:“若是你还犹豫,我们不妨找人算一卦,如何?”
短暂的沉默,吴广点头道:“既如此,我们明天就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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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营地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直到中午,陈胜吴广才能脱身,空闲一会,这也是他们一天中极为宝贵的时间。
此时,二人来到附近的小镇,小镇不大,是一座典型的土城,在街中游荡一会,却现,不远处,一个小桌,小桌旁是一块布兜,上面写着:“天算”二字。
这是一个卦摊,二人四处望了望,快步向卦摊行去。
算卦的卦师是个老者,他半染白须,一身青色道袍,此时在桌案前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卦师才睁眼看去,见二人走来,卦师掠须笑道:“二位想要算点什么?”
“前程!”陈胜回到,这时,二人已经在卦摊坐下,这时,老者掐指算了算,略显惊讶,但惊讶只是短暂,老者又恢复了平静,他把一张羊皮和一根//毛笔递了过去,“把你二人的生辰八字写上吧。”
陈胜最先提笔,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随后,吴广也提笔写了一番,老者拿回生辰八字,抄起一旁的龟壳,里面是几枚铜板,老者用力摇了摇,把铜板倒在桌案上,看了看,不禁再次掠须大笑。
二人见老者大笑,心中的紧张消了几分,陈胜这时问道:“敢问卦师,我二人的卦象如何?”
“足下同心行//事,必可成功,只后来尚有险阻,恐费周折,足下还当问诸鬼神。”卦师不禁掠须笑道。
二人听卦师说同心行//事,必可成功,心中欢喜之极,但卦师话锋一转,却又告诉二人,日后必有险阻,如一盆冷水,泼在了二人身上,二人此时陷入了沉思,何为问诸鬼神?
思索了一会,陈胜不由大喜道:“我知道了,楚人一向信鬼,只要我们已鬼神笼络人心,必可成事!”
“鬼神?”吴广还是不懂,陈胜却计上心来,不禁大笑:“回去,我告诉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