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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笔直地站在办公室,看到聂云深进来的时候,也是异常安静的。
和平时不同,他没有戴眼镜。
聂云深第一次真正地看清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和照片上的女人很相似。
“白宁…和你…你们两个其实这么像,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真够蠢。”聂云深赫然发现桌上的牛皮袋,上面写着股权转让书。
她急忙拿起打开袋子,猛然惊觉,“蒋世涛的?你居然卫迟是一伙的!”她刚从那边回来,蒋世涛原本不肯想让的股权就这样在她的眼前。
她想起卫迟在她耳边的轻语,那样的狂妄,那样的玩味,然而却是真的!那样一个黑暗中的男人,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操纵这些交易。
“接下来需要你亲自回一趟桐城。”肖然抬手带上了平日里的金丝边眼镜。
聂云深看着肖然脸上竟然有微微的笑意,心情复杂,“你的父亲,利用我和韩桢,来对付傅云涵,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让你上台?这就是你们这么多年的计划。沈颖致沉默了多年,也是为了你…太可怕了。”
“没有白中恒,或许你和韩桢谁也不会站在今天这个高度。”
“如果不是因为白中恒的贪婪自私毫无廉耻,我们今天很多人的命运就不会如此!”
肖然微微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云深,我很抱歉,但是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聂云深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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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聂云深走了之后,卫迟眉眼间都是阑珊和淡意:“不玩了。”他起身去了包厢的里间。
其他人会意,都没有出声拦着。
韩桢找了借口离席,也随后跟了进去。
穿着旗袍的美女袅袅婷婷地送来了酒,又恭敬地替卫迟点了一支雪茄。
卫迟吸了一口,过了一会后缓缓吐出,说道:“今天聂小姐的表现很精彩。”
韩桢听到聂这个字,缓缓抬眸对视着他。
烟雾萦绕,卫迟微微眯起了眼睛,拿起烈酒喝了一口,说,“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我挺喜欢她的。”
韩桢面色紧绷,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别动她。”
“我对她赢得傅家很看好,你不觉得游戏变得好玩多了么。”
他见韩桢不再说话,垂眸,看着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出凌凌亮亮的光泽。
“裴老爷子估计撑不了几天,赚了钱,又想洗白…裴彦舟怎么死的,就是个教训。我们卫家从不为他人做嫁衣。”卫迟突然手掌使力按着杯口,转了话锋,语气比刚才硬了许多。
灯光下的韩桢的原本平静的脸上半点血丝都没有,很久后低头,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慢慢地发颤。
“好了,想去追人,就去吧。特地来灵城,我可没那么自作多情觉得你是特地来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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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妍从公司回来后就胸闷难受,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起来到客厅的抽屉柜里拿了温度计,测量后发现温度已经飙到了三十九度。
今天保姆不在,她坐在沙发上想了几分钟,拨通了裴之晟的电话。
医院里,乔清妍抬头看那瓶水,觉得速度太慢了,这要挂到什么时候,她明天还帮那个丫头走一趟言宗卿的律师事务所。
想着想着便伸手去调节速度,结果旁边座位上的年轻女人插了句嘴:“调那么快手会肿的。别心急,要慢慢来的。”
那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病怏怏的孩子。
乔清妍难得缓了缓脸色,“孩子发烧了?”
“早产,体质差,这几天天气一会闷热一会凉的,这不又发烧了。我也不想给他挂水啊,可是吃退烧滴剂,贴退烧贴都没用。”
乔清妍低头看着那宝宝苍白的睡颜,突然想到裴之晟小时候,他也是早产,在保温箱足足呆了一个月。她那时候每天都担心,吃不好睡不了,转眼三十年居然过了。
“而且还先心…”女人叹气,“是我害了宝宝。”
“要做手术吧?”乔清妍问。
“现在我们的钱还不够。”女人怜惜地伸手摸了摸宝宝的脸蛋,“他爸爸现在白天上班,晚上去工地打工,就是希望尽快凑到钱给孩子做手术。”
乔清妍用不挂点滴的那只手从包里拿出皮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那妇女:“……..我儿子是医生,将你的情况告诉他,他或许可以帮你忙。”
她脱口而出,只是名片递出去一刹那,她就有些后悔,她想起裴之晟现在已经不能做手术了。
可是女人已经惊喜地接过名片,“就是刚才陪您来的那个人么?原来是您儿子啊,心外的医生…哎呀,这么厉害,这么年轻。”
“他现在在休假中,”乔清妍换了个说法,“一会等他付钱回来你可以让他看看孩子病例的。”
“真是谢谢啊,大姐,没想到你人这么好,我真是遇到贵人了…太谢谢了。”妇女真心实意地感谢,低头用脸轻触着宝宝的额头,轻喃道,“宝宝,我们遇到贵人了,刚才那个叔叔是医生呢。”
乔清妍因为急着来医院,穿得是裙子,水挂到一半的时候全身发冷,秀眉紧皱。
裴之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薄毯子,帮乔清妍盖在了腿上。
乔清妍心软了软,轻轻咳嗽了声,“回车里拿的?之晟,旁边这孩子心脏好像不太好,你帮她看看吧。”
年轻女人急忙拿出了包里的简历。
裴之晟看后神情不是太好,拿起了手机翻开电话簿。
区勋走到输液室,他想过裴之晟会找他,只是没想到是为了让他来看个小孩子的情况。
他的心绪不定,连对女人的回答都有些敷衍,最后只得礼貌地跟那个年轻女约了明天的看诊的时间。
“看来今天区医生也不在状态...还是憋了挺多话想对我们之晟说?”乔清妍见区勋欲言又止,笑得有些冷意。
区勋不是第一次见到乔清妍,听这话自然也明白乔清妍他们都知道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去办公室。”
裴之晟帮乔清妍拔掉了吊针,他目光清冷地看向区勋。灯光下区勋的清俊的脸上没有血丝,眉眼间有些憔悴和失意。
“我在这里休息一会。”乔清妍闭眼,又重新靠回了输液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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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杨出了电梯就看见了区勋和裴之晟一同走进了办公室,大惊,心悬在了嗓子口,将手中的一堆药品交给了一旁的小护士,急忙跟了过去。
心外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人事变动改格局。
白暖光下,裴之晟神色冷峻,眉眼间英气逼人。
“我其实这几天就打算找你。”区勋呼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当时我在外地的医院…小爱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了……我赶回桐城,到处求人,求小爱的导师,当时的主任,求那些所谓专家…可是他们都被孟鄢收买了,或者说,没人愿意去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医生去得罪孟鄢。我等了几年…对不起,利用了你,也害了你。”
他话音刚落,鼻子上就被狠狠砸了一拳。
区勋的鼻子下离开流出了两条猩红,他整个踉跄往后退,鼻子下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一直在门外犹豫进不进去的小杨,终于没忍住惊慌地跑进去,“对不起对不起,裴医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姐姐死的太冤枉了….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姐姐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就那样被人害死了….他们本来就要陷害你的啊!但是你是裴家的少爷!最后肯定有人替你出头,会查清楚的…是孟鄢倒的鬼。那个王强弄伤你的手,当时我们也被吓到了....我们也没想到…”小杨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所以后来他要害你,我也一直盯着,想给你作证,不想他们再害你了...”
裴之晟将视线收回,唇抿如刀,握紧的右手仍然有着微微疼痛,身上血液慢慢燃烧起来。
“即使当时手术的成功率只有1%,只要上了手术台,就是一次机会。你们所谓‘惩罚’的方式,只是牺牲了另外一个人的性命。尊重生命,我以为是在我们立誓当医生那刻开始,就刻在心里的。欧医生,刚才那个孩子,拜托你了。”
裴之晟说完转身,只留给他们一个挺拔冷硬的背影。
区勋眼神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按着小杨的肩膀,眼神黯然,“我以为这一拳是因为我害了他,结果到头来他想的是别人。主任之前说我还差这个师弟一截,我当时挺不服气的,现在看来,真是这样吧。”
“区大哥…你不要这样…如果不是为了姐姐,不要这样说自己…够了够了,是我,是我在裴医生水里加了安眠药和蜂蜜…要有罪,也是我!根本不是你...”
“我已经申请了这次去瀚南山区的支援队伍…可能要去一年,或许两年,或许更久。罪,应该由我来赎。傻姑娘,别哭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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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寂静深黑,她按照肖然的叮嘱,上了这辆破旧的铁皮火车,据说从北疆那边来的,一车的退役军人,在桐城停靠15分钟。
其中一位军官接应了她。
车厢里闷热却安静。她穿着普通的t和牛仔裤,头发扎了起来,鸭舌帽掩住了她的长相。
脑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肖然走近她,在她的惊讶中轻轻将她拥入了怀里。
他竟然在轻轻啜泣!
那刻,心脏跳得剧烈,有种疼痛从胸口处蔓延至了全身,她蓦得感受到了他内心的隐忍:姐姐,姐姐。
聂云深双手捧住脸颊垂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笑得很涩。
相信肖然。
这是裴之晟上次离开时说的话。
是一场赌注么?
赌他对白宁的感情,赌他对养大他家乡的父母亲人的感情,赌他一直在帮她。
肖然安排了一个身形和聂云深差不多的女子换上了她的衣服,而她则偷偷从后门直接去火车站。。
“现在你出门,跟什么人见过面,都已经被人盯着了。所以这次你一个人走...到了桐城,乔女士会去律师楼,我们也联系好的几家媒体,明天出来的新闻会会有些错误的引导…到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会在乔家。”
“注意安全。”
聂云深抱紧了手中的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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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灵城,韩桢在车里等着,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