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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五章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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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样,请主君暂时忍耐。  ”公孙檀道。

    元灵均愁眉苦脸地点头:“不然能怎样。你该走了,他们好像察觉到异样,朝这边过来了。”

    公孙檀不慌不忙:“主君,庾中书令已经北上秘使诸国,林相、甄王师等老臣去了南方。”

    “嗯,挑拨离间,是策略吗?”元灵均愣了一下,斜觑朝她们这边走来的侍卫,眼睛一转,“我知道了,你走吧。”

    “主君保重。”公孙檀整理好皂纱,矮身钻进船篷里,艄公迅撑槁,小船驶离了渡口。

    侍卫们飞跑过来,在岸上大呼站住,其余巡视的禁卫都被吸引了过来。一群人在渡口呜哩哇啦,大呼小叫。

    小船已经消失在了烟雾中,湖面恢复平静。元灵均对一众傻眼的禁卫翻着白眼,拿过箎悠悠吹起来。

    一大片鹤突然从水面掠起,浇了大家一头一身水,禁卫们直呼倒霉,举起矛就去叉大白鹤,鹤群受惊,扑腾腾地冲上了云霄,有的人还要倒霉,白鹤的屎掉在脸上,水一冲洗,蜿蜒直下,糊了一脸,那场景简直了。

    “哈哈哈,笨死了……”见此形状,元灵均捧着肚子笑倒在地上,夸张的笑声震得众人都停下动作,一头雾水地看她。其实她的头衣服也浇湿了,但她看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啊。

    回到寝殿沐浴更衣后,元灵均不着急去午睡,而是拿出一张半旧不新的巾帕,在窗前坐了半晌,又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眉笔。没想到去各个寝殿转了一圈,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诸如她找到了能写字的眉笔,以及不要的巾帕。她这么可怜巴巴的,当然是因为阳翟理所当然地克扣了她的用度。

    在巾帕上慢慢地划,横竖不像字也不像画,几次推翻结果,元灵均气馁地伏在几上,过了一会儿又继续执笔。

    当她完整地划下一个字,眼前浮现出老乞婆神秘的面容。

    不继续向前走,风波不会停止。

    就在这一刻,她的思虑变得异常清晰。常山内制的竹箭是两尺长没错,包括制式都一丝不差,但尹通是中毒箭死的。结合公孙檀带来的消息,基本可以锁定一切都是徐皇后的手笔,既然要害她和樊姜,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虚心事做太多,鬼神都会看不下去,破绽自然而然会显露在人前。

    至少捏住辟阳侯,自己不再处于被动。元灵均大力拍了一下几,震得手臂麻也浑然不觉。

    如她所料,在接下来的两天,临安城内翻了天。

    诸侯闻听皇帝为了削藩不惜以诬陷的罪名拘禁常山王,各国掀起惊天骇浪,情势严峻到不为临安控制,皇帝一个处理不慎,诸国联手便是致命威胁。而让人更为心烦的事再次回归朝事,无子终究还是鸿嘉帝的弱点,大臣提议她暂立皇太弟,人选正是九皇子。

    鸿嘉帝急得上火,头疼病也犯了,徐皇后更是好几天吃不下饭。她一个常年居于内宫的妇人哪里想到,自己替陛下办一件事却搞砸了。

    整个晋宫陷入沉闷压抑,皇帝心情不好,宫人们的脸上也是阴云密布。

    无奈之下,鸿嘉帝决定听取大多数人的意见,秘密召来章久节,让他替换原来审查尹通一案的官员,务必查清真相。

    元灵均两耳不通音讯,晋宫天翻地覆她是不知道,但也猜出一星半点,光是去看看阳翟的脸色心里就清楚了。

    这些天她一定很不好过。元灵均就不一样了,她心情很愉快,遇上阳翟就故意冲她两句,阳翟时常气得脸红,又无话反驳,跺跺脚躲远了。

    帮人做事就这点不好,做好了给你赏赐,做不好脑袋都能搬家。

    灵均逗弄着夜莺鸟,眼睛瞟向窗外。又要下雨了。

    屋檐下的禁卫紧紧按着腰间的佩刀,脸阴沉沉的,和此时的天色相差无二。

    元灵均找到一根束的绸带,把绸带一端绑住夜莺的足,另一端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动作略艰难地走向殿外。这只夜莺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抓住的,在她还没失去新鲜感之前不能让它跑了。

    夜莺扑扇着双翅飞起来,却被绸带缚住一足,不安地挣扎着,扑腾着。元灵均一把抓住它抱在怀里。

    宿雨未干净,天空又落起豆大的雨点。

    太上皇在位推行节俭,缩减宫人用度,宫中路段常年缺乏修缮维护,路面坑洼不平,到了雨水季节,土坑里就集满雨雪,当值行走的宫人不小心就踩到水洼里,情况好许的侵湿鞋袜裙服,糟糕的免不了磕破脑袋,绊掉门牙,这些年因此而患上风湿疾病的宫人不在少数。

    雨帘迷眼难行,路面积水严重,几个侍女都绊在同一个水洼。元灵均的鞋袜和裙幅也湿了,她急忙跑回屋檐下。

    老天最近只记得下雨了,这雨也不知下到几时能停。

    元灵均莫名的烦躁,她一边无聊地逗玩着夜莺,无意中拽掉了一根羽毛,夜莺扑腾跃起,挣开绸带,惶惶逃入雨雾,似一支离弦的箭,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她的夜莺啊。元灵均垮下脸。看它欢快地越飞越远,悄悄地弯起唇,露出甜美的微笑。

    饭后,侍女拿来她的长笛。元灵均盘坐榻上,闭目吹奏一曲《黄鹤归》。

    克服恐惧和不安的办法还是有的,元灵均独爱奏乐歌咏排解忧思,跟随她多年的婢女都知道她擅长此道,渐渐的,这里的宫人也知道了。

    一曲吹完,她放下长笛,睁开双眼。门前站着一个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六娣你还好吗?”她脱下风氅递给侍女。内侍搬来了褥垫。

    元灵均拱袖向她施礼。元蓥托起她的双臂,退坐到褥垫上,目光从她脸上慢慢转移到高隆的肚子:“膳食合不合你胃口?”

    “还好,阿姊。”元灵均垂下眸,“从我到别墅以来你从未来过,我不认为你今天来这里是一时兴起。”

    “灵均……”被猜中了。元蓥无言以对,端庄秀美的脸尤带着雨天的雾气。

    “陛下有话不妨直言,灵均洗耳恭听。”元灵均微微地笑,抚着肚皮,从手旁食盒拿出块糕点,细细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