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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个普通的荒野之夜。
漆黑的夜空缓缓的罩在这篇荒野之上,除了六处拥挤的营地里,偶尔冒出的点点火光之外,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身体强壮的青年,带着五个背着弓箭的年轻人,举着用猪油浸润麻绳点着的火把,沿着一条他们已经走得烂熟的道路,缓缓离开燧人氏族的营地,向着土族的营地走去。
他是后羿,几年的时光,已经让那个曾经的毛头小子,长成了一个精壮勇敢的焱族勇士,并且他还拥有了自己的弓箭手队伍。
今晚这条道路,是他负责巡逻的,林渊为了确保六大部落之间的交流顺畅,建立了定时巡逻的机制,哪怕是在人迹罕至的夜晚,在营地与营地之间的道路上,也会有拿着火把的人保持不间断的巡逻,以确保每一个焱族联盟的人民,不受到野兽或敌人的侵袭。
保护每一个焱族的成员,这是焱族的承诺,更是林渊的承诺。
……
“羿……今天的巡逻这么这么安静啊!真无聊……”
一个左眼有颗黑痣的小伙子说道,他将背后的弓箭拿在手中,一边走,一边上下把玩着,有些百无聊赖的说道。
“怎么着,难道你在想那个华胥的姑娘?哈哈,人家今天不是都说了,对你没兴趣,哈哈哈哈……”另外一个又高又状的男孩大声嘲笑的说道。
“我去,滚开,你是不是想要找死?”有黑痣的小伙子怒气冲冲的想要去打人,两个人嘻嘻哈哈拉扯在一起。
“都给我住嘴!咱们是出来巡逻的,不是出来玩的!”后羿严肃的吼道,身后的两个人了噤声,低着头紧紧的跟着后羿。
“焱王说了,我们最近一定要提高警惕!已经好久都没有大山那边的消息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真是枉费焱王对咱们的一片期望!”
后羿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下的这帮小伙子,几个人都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唉……”后羿还想说什么,突然,他对面脸上有颗痣的小伙子表情变了一下,说道:
“你们听!那是什么?”
后羿皱着眉头,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瞪着眼睛侧耳倾听了一会,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哎呀,你小子找死是不是,还敢骗老大……”刚才和有痣青年拉扯的壮小伙说道,一脸的嘲弄。
但是有痣青年却皱着眉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后羿的身后,那是大山的方向。
“我对火神起誓,刚才真的有声音……”
“有屁的声……”壮小伙话没说完,却突然看到后羿伸出手示意闭嘴,急忙把后半句话咽到了肚子里。
“哗啦啦……啪落落……”
一阵轻轻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啥?”壮小伙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狂,此时已经将背后的弓箭拿了出来,捏在手里,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后羿则皱着眉头,转身看着大山的方向,侧耳倾听了一会,然后说道:
“……嗯……那好像……是飞鸟的声音……”
漆黑的夜晚,别说远处的飞鸟了,即使是头顶上的飞鸟,也根本看不到,所以后羿他们只能通过声音来猜测。
“但是不对啊……这飞鸟晚上都在窝里睡觉,怎么会跑出来乱飞?而且是这么多一起飞?听这声音……怕是有上千只鸟……哦……”有痣青年刚说了一半,又闭上了嘴,因为又传来了那种飞鸟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声音大了许多,仿佛就在跟前。
“哗啦啦……啪落落……噗嗤……噗嗤……”
后羿皱了皱眉,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了半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背后的弓箭抓在手中,随手一搭弓,嗖的一下,一枚箭矢飞了出去,射入了漆黑的夜空,然后大概几秒钟之后,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啪叽”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
后羿打了个手势,壮小伙立刻呼哧呼哧的跑过去,不一会儿,他手里提着一只动物跑了回来,拿到了后羿面前。
后羿皱着眉头,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直非常普通的野鸭,但是他的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一起,并没有松开。
“这是……好久没见了啊,大山深处的野鸭啊……好几年了……”
“对啊……自从咱们离开了大山,我就再没见过……”
两个从焱族征召来的弓箭手围着野鸭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后羿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补充道:
“是的,这是咱们故乡的野鸭,只是……为何它们会飞到这里来?”
“啊……啊啊啊啊……”有痣青年突然大叫了起来,众人心里一紧,这么诡异的夜晚天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会生,众人急忙将弓箭搭上,随时准备应对潜在的威胁。
后羿顺着有痣青年的手指看了过去,在漆黑的夜空中,飘荡着几个淡蓝色的光点,上下轻轻的飘忽着,就像浮在空中的星星。
“是野狼……野狼!大家举起火把!不要乱动!”后羿大声吼叫道,剩下的弓箭手立刻将怀里的火把高高举起,众人紧张的挤作一团。
后羿伸手轻轻擦了下脑门上的汗珠,他知道,这是野狼,当年与焱王第一次来到荒野的时候就遇到过,那几次与野狼的战争,令他终生难忘。
当然,他也记得野狼的残暴与野蛮。
只是,自从林渊获得了群狼之心之后,这片荒野上的野狼似乎收敛了许多,再也没有怎么侵扰过人类,甚至很多时候,这些野狼都在刻意躲避着人类,焱王曾经说过,是因为这些野狼失去了狼王,便对人类有了惧怕心理……但是,为什么此刻,这些野狼又出现了?
后羿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成年以后,第一次独自遇到真正的敌人。
“我要镇定……我要镇定……”后羿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的低声说道,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对所有的人大声命令道:
“野狼怕火,对!焱王曾经说过,野狼怕火!没事!大家把备用火把都拿出来,对,全部点亮!”
众人纷纷按照后羿的要求,拿出怀里的备用火把,互相交替点亮,一瞬间,众人周围的火光暴涨,光芒四射。
周围的那些蓝色的光点却不为所动,依旧在远处来回飘荡,却始终没有向前一步。
过了半晌,后羿似乎又听到了些什么声音,从远处及近,快传来,似乎是某种动物奔跑的声音,又似乎是天边在打雷。
突然之间,那群野狼的眼睛开始快飘忽起来,似乎野狼群有些急躁,然后过了没一会儿,这些眼睛腾地远离了众人,向着北方的远处快飘去。
后羿刚刚松了一起口气,紧接着,天边的滚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边响起,甚至大地都开始一阵阵的颤抖起来。
众人面死如灰,大家互相看着对方,都不知道生了什么,然后似乎是突然之间,从大山的方向的天边,出现了无数闪烁的眼睛,有蓝色、红色、还有黄色,更多的,是看不到眼睛的漆黑的物体,正在迅向后羿他们靠近。
是受惊的兽群!
“快!大家快来,都站到一起!把火把集中到一起!”后羿本能的大声命令道,所有的人瞬间挤在一起,将火把对准了狂袭而至的兽群,眼看着轰隆隆的巨响来到耳边,几个年纪小的弓箭手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后羿的眼睛却一直睁着,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远处本来无数的狂野猛兽,有野猪、有犀牛、有野鹿、还有几只看不出来叫什么的猛兽,在这些猛兽之间,还有无数的小型动物,有野兔、还有各种禽类、鼠类等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后羿的眼睛再厉害也无法一眼看清楚所有的动物。
这些动物都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挤在一起,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至。
这个方向,就是逃离大山的方向。
眼看着一只体格巨大的野犀牛向着自己冲来,后羿不由得抓紧了放在面前的火把,闭上眼睛,然后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身边穿过,他甚至问道了犀牛身上的腥臭味,但是,他似乎并没有被撞到。
后羿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他惊讶的现,他们正处在兽群的正中心,无数狂奔的野兽仿佛有默契一般,绕开后羿他们的火把,继续向前狂奔,这些雄雄燃烧的火把,仿佛一枚嵌入在激流之中的石子,硬生生的将兽群的狂流割开了一个小豁口,保护了站在后面的猎人们。
狂躁的兽群奔跑了足足三分之一根火把的时间后,才逐渐消停,然后渐渐远去。
后羿望着已经远去的轰隆声,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他这才现,自己的背后,早已湿透。
他刚想放松一下,却突然听到有痣青年又大叫一声:“我的火神啊!快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大山,那座曾经是他们故乡的大山。
此时,原本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到的大山,却突然冒出了一阵红光,将崇岚叠嶂的群山引出猩红色的光芒。
那红光越来越盛,最后,甚至将天边也映衬了红色,仿佛如血的夕阳。
“我……神啊……那是火!快看!大山被点着了!!哦……不不!天也被点着了……”
有痣青年已经完全呆掉了,他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大山的方向,除了嘴巴毫无控制的说出那些话,全身僵硬。
后羿使劲的抹了把被汗水浸透的脸,穿着粗气大声吼道:
“快!快快快!赶快随我回华都!我们要赶紧去报告焱王!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