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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一節連破奇案之鮑丫頭出差
顧書記下令正要把剩下兩個拉出去槍斃，鮑丫頭大叫搶下留人。
老顧笑著說：“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心領神會，小村莊里大醫生沒有，小獸醫還不錯，快去給狗治傷。”
槍斃兩個小鬼子還有什麼蹊蹺嗎？有，真的有！
鑒於剛才抓住3人時，沒有搜身，也沒有捆，以至於差點釀成大禍。吸取教訓，將人犯五花大綁押到廢墟場，喝令其跪下，游擊隊員端著槍對準腦後，“啪”的一槍，倒下兩個。
這是怎麼回事呢？丫頭看準鹽田桀驁不馴只是外表，內心卻非常怕死。故而建議李爸爸讓他陪斃，先嚇破他的膽，回頭再審問他軍火倉庫里的情形，以便安然無恙地起出大批槍支彈藥。
小黃雖說傷得不輕，幸好不在要害處，并無大礙。但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三、五天才能下地，她終於放下心。靈犬如有個三長兩短，回去怎麼交代？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就把命送掉，她只有抹脖子了！
鹽田在刑場上嚇得尿了褲子，口吐白沫翻白眼，不省人事，一副慫像令人厭惡。眾人都當笑話寒磣他，丫頭倒覺得此機可趁，非常難得。
老李告訴她，這回使用的6支步槍和子彈，就是地道里暗藏長短槍的秘密洞口取的，仍舊通過海濱游泳場的更衣室進入地道。
同時有個重大的發現，那就是洞里的爆炸裝置已經啟動，極有可能是上次鹽田做的手腳。
一個裸露的鐵匣子擱在子彈箱上，好幾根不同顏色的電線纏繞在一起，3隻紅、綠、黃小彩燈，紅燈亮著，一閃一閃，不知道是不是定時炸彈，何時引爆，弄得人心惶惶。
因為缺乏這方面技術，不懂得如何拆卸，警察局里雖有內行人，劉隊長也不敢請來幫忙，穿了幫這批物資就落到國軍手里。辛辛苦苦提著腦袋跟日本鬼子闘，得之不易，焉能為他人做嫁衣？
再說自己的部隊里，工兵總是有的，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到現在都沒人敢進去。夜長夢多，揪心哪！
所以公爹跟媳婦商量，要不再審問鹽田？
顧書記也沒章程，知道鮑丫頭鬼點子多，也看著她。
她倒是胸有成竹，笑著說：“審什麼審？事到如今幹脆讓他去處理，搞定了就饒他一條小命，這是我們的籌碼。二位書記看，行不行？”
老李說：“行是行，就怕他搞鬼，引爆了這批軍火，到頭來豈不是竹籃打水！”
顧書記皺眉說道：“還有我們自身的安全，把命押在這小子身上，我看不妥！”
“顧叔叔多慮了，讓他陪斃就是試探他的稟性，果然是貪生怕死的孬種。我給他下一個死套，使他無機可乘，不老實幹不行。事成之後驅逐出境，饒他一條命，言而有信。成不成？”
“你說詳細點，我們洗耳恭聽！”
“這麼著，這麼著！”
“哈哈哈哈！”兩位書記大笑：“你個鬼丫頭，怎麼想得出來？”都說：“我看行！就這麼辦！”
江海濱度假村往日是窮苦伶仃的小漁村，半數人家打漁為生，還有是半漁半農。因為地處長江出海口，一年四季強風不盡，地里莊稼很難存活，就是瓜啊菜的都不容易，所以不少人家養豬，補貼家用。年關到了，好多人家趕早到集市上去賣。
丫頭竟然看準了這一點，要顧書記就地向老百姓買了一頭豬，一百二、三十斤，相當於成人的體重。然後把關押在牢房的鹽田放出來，用繩子拴住他的腰，一端扣在豬的前腿上。
老李虎著臉對他說：“你這個十惡不赦的日本鬼子，在中國大陸殺人放火、胡作非為，本當槍斃。既然鮑偵探為你求情，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再次下地道，把槍支彈藥庫里的爆炸裝置毀掉，就算你一次立功的表現。事成之後立即釋放，你看如何？”
他沉思了一忽，點頭同意：“可不可以把手銬打開，便於拆除啟爆裝置呢？”
“不行！你這人詭計多端，借鋼絲鉗、螺絲刀等拆卸工具，再搞一出破壞，我們不是自找麻煩！”
“那麼，把我和這頭豬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你下去以後，拿著工具直接到內倉庫把爆炸裝置拆了。弄妥以後，傳話過來，我們把豬放進去，它在里四處亂拱一氣，確實安然無恙，再把你和豬放了，就這麼簡單。”
“好吧，為了活命我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希望你們言而有信，事成之後，立即放我走，不準阻攔也不許跟蹤，不然免談。”
“你放心，我們共產黨人向來說話算話。希望你不要再動歪腦筋，興風作浪！”
小子很傲慢，不予理睬。
“還有一點，你必須把進出洞口的機關老實交待，免得再搞出花頭經！”
“行行行，我把地道的機關圖紙交給你們，表示誠心實意，總該滿足了吧？”
“如此甚好！”
於是鹽田先在墻根的廢墟中，挖出一個瓦罐，把里邊的圖紙交到老李手上，再下地道去除爆炸裝置。
地底下的工作由顧書記率領四個民兵骨幹負責。
鹽田在軍火庫內一刻工夫就搞定了，喊話過來。這里民兵把豬後腿上拽著的繩子松手，豬前腿上的一根繩子拴在鹽田的腰上，於是畜生就循著繩子找到鹽田，在滿是長短槍、子彈箱的倉庫內悶頭找吃的，轉了一圈，自然什麼也沒找著，回頭就跑，豬毛沒少一根出來了。
這時候鹽田也搞懂了，拖著豬前腿往回走，民兵拽後腿配合，豬受兩下夾攻，乖乖地回到洞口。
老顧還不放心，親自到洞里走一遭，發現啟爆裝置的紅燈已經不閃了，才算松口氣。然後與老李合計，認為既然武器已經得手，這是最重要的，扣著他也沒有什麼意義，就把他放了，再說也是有言在先。
接下來的工作不少，首先要把這批軍火迅速轉移，挪到一個秘密場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里太不安全，連小鬼子都知曉得清清楚楚。這件事由老李去安排，還要快，免得夜長夢多。
顧書記則負責這里的安全保衛，決不能出半點紕漏。附帶把靈犬小黃照顧好，它現在還不能下地或動。
他弄不明白：“怎麼！丫頭回去沒有把它帶走？”
“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和你通氣，上級對這批軍火很重視，武裝一支工人糾察隊綽綽有余，配合申城解放的工作迫在眉睫。這不，連隊長都派下來了！”
“這麼快！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聯絡站的同志收到電報就送來了，你看吧！”
老顧接過電訊一看，他也愣住了，電文上說：又木倉又且大女子一行於30日到達南京下關望接洽，一共22個字。
上級派來的同志不但是個女的，還不止一個，大約不會錯；後面11個字寓意明了，也沒問題。“又木倉又且大”是什麼意思？看上去是人名？怎麼起這麼個怪名字。難道為了保密？大概就是了！
“老李，沒有問問你媳婦嗎？她是個鬼靈精，沒有什麼難得倒她的！”
“我問過她了，她念叨了幾遍，似乎略有開竅，故弄玄虛地說：“可能吧！您在這里起槍和彈藥，走不開，也用不著我；不如我去接這幾位同志，行嗎？”
“你還不是我們黨內的同志，不妥！讓我想想，找一個合適的人……派誰好呢？”
“她說什麼？”
“她呀，嘴唇動了幾下，含含糊糊地說：“您是多此一舉，要不是我，搶能搞到嗎？還把我當外人！真是的！”她有點不高興。”
“哈哈哈哈……”顧掌柜高興得大笑。
“正經事，你笑什麼？”
“她含含糊糊地說了“多此一舉”，前面還有幾個字呢？你想想看！”
“這個鬼丫頭，沒大沒小！”老李終於明白了。
“在你公爹跟前不好意思說“脫褲子放屁”，哈哈哈哈！於是你只好投降對不對？”
“我怕她使小性子，不利於工作……”
“得了吧！你弄不過她，只好順水推舟。不過話說回來，的確是位好同志，應該把她發展到我們隊伍中來，我當介紹人！”
“那敢情好，我就謝謝你啦！這要是讓我們那口子知道，不曉得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那當然！多優秀的中華兒女啊！”
鮑丫頭按照公爹給她的接頭暗號，興沖沖地坐火車按時到了南京下關火車站，與車站的治安警察、地下黨的老金接上頭，得知上級派來的同志乘坐武漢直達南京的快客，今夜12時準點到。
但是今晚似乎不大對勁，大批的便衣、暗探包圍了出站周圍所有的出口，連貨運站的大門都封鎖了，出來一定被抓。怎麼辦？
“不慌！只要見到人就行，讓我想想，不讓出去我就不出去……”
“不行，半夜三更在站臺上晃悠，不是自投羅網嗎？”
“誰說要在站里晃悠了？只要您領著我們直接進到候車大廳就沒您的事了！”
“你是想坐火車逃走？”
“哎－！逃走多難聽！他們在出站口抓人，我坐火車北上。南轅北轍，互不相幹總可以吧？”
“你把他們帶到哪里？”
“我說你這同志怎麼這樣死心眼！我只求離開南京站，使一招《金蟬脫殼》！”
“你總有個目的地吧？這幾位同志是上級指派到上海開展工作的，出了事我有責任，不能亂來！”
“你這位老同志腦子真的不大好使，有點……”“笨”字不好意思開口，接著說：“我買6張北上的火車票，順利的進了站，火車停在輪渡的軌道上，乘客不是統統進輪渡船艙嗎？過江到了對岸浦口，我不上火車了，溜之大吉不行嗎？”
“這倒是個好辦法呀！到了浦口再下一步怎麼辦？”
“金同志，您問得太多了！總之一個大活人還能讓尿逼死！不跟您多說了，我得趕緊去買票！”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金佇立當場，心里嘀咕：“這麼大的事，上海的同志竟然派一個小姑娘來接頭，有點掉以輕心。不過丫頭眼一轉就是個點子……，但愿接下來一帆風順吧！”
丫頭在月臺上一眼就認出了來人，迎上去接頭暗號也不核對，脫口而出：“又木倉又且大同志，不，李媽媽！時間急迫，快跟我走！”說著分給隨行的4個男同志一人一張火車票，是到山東濟南的。
檢票口已經敞開，6個人混在人堆里依次檢票進站。
列車8節車廂停妥在輪渡上，旅客則進底層客艙里避風，船弦背風處有4男2女裝作觀看江景在小聲談論著：“李媽媽，是李爸爸排我來的。大概此行走漏了風聲，南京站布滿了便衣暗探，如臨大敵，為了擺脫圍捕，只能先離開虎口再說！”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同志們，認識一下，這是我兒媳鮑銀燕，從現在起，一切聽從她的指揮！”
“是！李政委！鮑銀燕同志，你好！”4人輪流跟她握手，丫頭心里暖洋洋的。
李大姐不放心：“丫頭，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既然鐵路不好走，我就走水路，直接到長江口江海濱漁村與李爸爸會面，豈不是好？多花兩個錢而已。”
既然她胸有成竹，其他幾人自然以她馬首是瞻。
對岸浦口的鐵路碼頭和港務局毗鄰，她就在港口客運碼頭旁邊去搭訕，挑了一艘帶桅篷的大船，安5倍30個人價碼直行上海，連夜起航，中途不準載客，管三頓茶飯。
她表現出少有的爽氣，船家十分高興，十冬臘月，生意本來就清淡，難得有大客商光顧，收了定金，立即開船。
大木船扯起風帆，貼著長江北岸，順風順水下行，很快就離開了石頭城。
暖和和的船艙中，6人背靠艙板，腳腿蓋著厚厚的棉被聊天，聽鮑丫頭講歷次破案的經過，尤其是這回智取三個小日本、破獲槍支彈藥庫一案，李大姐和4個游擊隊的骨幹贊不絕口。
天蒙蒙亮，船停八圩港，船家要登岸買早點和中飯、晚飯的食材，問她們要不要上岸走走。丫頭說：“李媽媽，你們就不要上去了，我跟著上集市買點什麼中午加菜，路途行苦，兩三天沒好好的吃上一頓，媳婦我請客，給諸位接風！”
她走後，幾位游擊隊員就議論開了：“李政委，您兒媳真不錯，聰明伶俐，機智勇敢，還熱情好客，人又長得漂亮，百里挑一。您兒子真有眼光！”
幾句奉承話說得李大姐滿臉笑容：“是嗎！我看著她長大的，兩家門對門，18歲那年我親自向她娘提親，定下這門婚事的，如今孫子已經會叫奶奶了！嘿嘿嘿嘿！”
不一會船老大和鮑銀燕回來了，黃橋燒餅，熱氣騰騰的現磨豆漿，船上熬的大米粥，早餐夠豐富的了。
丫頭則大叫大嚷：“李媽媽，您瞧我買了什麼？長江鰣魚就這一段有，可好吃了！蘇北老母雞，對您老人家最補；還有鎮江特產肴肉，兩串過冬的螃蟹很難找哦！還買了一瓶洋河大曲給幾位大哥解饞。船家，麻煩你中午操勞！”
“哪兒的話？應當的！我再加一個紅燒肉，有這麼多菜，保管你們旅途愉快！”
“丫頭，你太浪費了！我們黨的經費本來就不寬裕，這麼花……”
“李媽媽，您冤枉我了，給李爸辦事他從來不給一個大子兒，都是我自掏腰包！”
“是嗎！你有這麼多錢？拿來的？6張南京到濟南的火車票白白的打了水漂，你不知道我多心疼！”
“自個賺的唄！自打我接上手，立馬改規矩，對公家或有錢人明碼標價，安價值收費；不像老娘靠人家施舍，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掙不了幾個錢。當然對窮人一律免費！”
“你可真厲害！”又對四位說：“我媳婦是申城有名的私家偵探，家傳的手藝活，就像部隊上的參謀長，精明著呢！”
“是啊，是啊！看得出來，出手闊綽，包一條船直達目的地，大手筆！”其他幾個人由衷欽佩。
“不這樣不行啊！扔掉6張火車票錢，最短時間離開險地，它短途不賣，不得已而為之，省得提心吊膽，還是劃得來的是不是？早上乘輪船回上海的話，到十六鋪碼頭下船，再橫穿申城碾轉到寶山鎮，鬼知道路上還有什麼危險？再者……”她眨巴著狡詰的眼光不說了。
“再什麼？說下去呀！”
“剛才不是說抓捕到三木小和尚嗎？繳獲了大量的日元、美鈔，還有法幣，我不是你們黨內的同志，用不著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歸公。用日本人的錢打東洋鬼子，總不算錯吧？”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幾個人笑成一堆。
這一來她更是上臉了，老氣橫秋地：“錢不是萬能的，沒錯；但是沒錢，卻萬萬不能！”
眾人又大眼瞪小眼地不知所雲，這丫頭真不是凡人！
中午飯一直吃到夕陽西下，暮色蒼茫里，長江口遙遙在望。掌舵的船老大兒子突然喊起：“爸，前面發現一條船，跟我們是同一條航線，似乎也是去江海濱的。”
“你管那麼多幹嘛？江水朝天，各走半邊，同路的船多著呢！”
“不不不，老爸，這條船走走停停，很詭異，好像有意讓我們超過去！”
“有這回事？你去把望遠鏡拿來，看看是條什麼船？”
“天哪！是條日本船“金剛丸”號，它到長江邊內海來幹什麼？船桅上綁著天線，說明還有電臺，不是一般的船。”
“大哥，讓我看看！”丫頭聞聲出艙。
“原來是它！真是陰魂不散，還賴在這兒不走。難道，難道……我明白了，岸上有人跟它聯絡。對，就是他！”她一番自言自語，把船主父子弄糊涂了，不知所措。
“老爺子，請你尾隨這條船，既不能跟丟了，也不要超過它，它行你行，它停你停，我此行的目的與它有關，船費我另加三成，拜托了！”
李大姐見她一臉慎重的樣子，忙問：“丫頭出了什麼事？”
“李媽媽，四位大哥，我剛才提到的幾天前夜里，來接應小和尚和丹頂鶴的神秘船就在前面，估計它這時候出現一定和這次起運武器彈藥有關。李爸爸可能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咱們要設法通知他們！”
“不錯，我們要配合岸上的行動，千萬不能讓槍支落入敵人手中。同志們，作好戰闘準備！”
“刷”的一下，幾個人掏出隨身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