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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九年腊月二十,这一天,注定要被很多人铭记。
至少这天,对弘晞弘昭弘旭和苏伊尔哈的转折是巨大的。
因着额娘的受宠,和阿玛的能干,这些年都没受什么挫折的几人。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被逼入如此绝境。
竟然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般,看着额娘大着肚子。
护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难产大出血中晕过去。
至少这天,在初音院里,陪伴着他们长大的奶娘,嬷嬷就死了不少。
而跟额娘,跟他们感情最深厚的朵儿姑姑,也就这么去了!
尸体都没能留下来,就被她们尊了太子二伯的意思。
直接连同着马车全部烧成了灰烬,作为骨灰回去立灵牌,然后送回老家安葬。
整个初音院还留下来的,也不过就后面主事的锦绣跟青墨留了下来。
这次连跟来的青黛,都跟着死在了前面的队伍里。
所以这一天,注定是初音院之殇。
而这天的太子胤乃,也算真正明白了这些年。
被雍正宠着,被贤名天下的八贤王老八念着的女人,到底美成什么样子。
虽然当时她一脸狼狈,整个头,脸,眼睛和脖子处,还有两腿染满的鲜红的血花。
和看着箭来时的那一眼,顿时让他感觉到什么叫‘染血的风情’。
再加上后面雪花打下,洗净的干净脸蛋,白白嫩嫩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肌肤光洁如玉,一张还不到巴掌大的小脸。
此时因为疼痛,紧邹的眉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和风情。
所以他最后面,才会叮嘱弘晞,给她弄个遮掩的场所。
一来是遮住这张倾世的容貌,二来,清朝到底对女人限制多了些。
加上雍正的小心眼,要是伊路生产真被人看了去,后面这些人全被雍正血洗了都不好说。
另一方面,这小心眼的雍正,未来到底会不会因为她被人看了去,而冷落她呢。
直到那个快昏迷,疼如骨髓的刺骨疼痛传来,他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
想到这里,胤乃都有两分想笑自己了……
果真啊,这决定放手了,没想到连敌人的女人他都要顾忌去;
是啊,人老了,连心也跟着老了!
“八爷,三阿哥,五阿哥,三格格,臣尽力了!
伊尔根觉罗侧福晋因为失血过多,已是……”
一尸两命之象,太医到底顾念着现在,一双双要杀了他眼神中。
咽了咽口水后,默默的将最后两个字吞了进去,没敢说出来。
“你说什么?”
此时听到心中的人儿竟然救不回来,守在帐篷外面的八爷此时一急。
一把提起太医的衣领,整个人都快要发狂了。
他此时眼眶都要急出泪来了,他不知道老四那个混蛋是怎么保护她的。
怎么真的就允许她出来生产,现在更是弄得人事不省,大出血难产的情况。
可她在里面,他还真不敢就这么冲进去,因此只能抱着太医,只希望挽留着那一点点希望。
“刘太医,你怎么看?”
弘晞到底知道,一直给额娘把脉的是刘太医。
索性先前黑衣人全部都死了后,他便直接快马加鞭赶回了行宫。
直接将已经提前在行宫,待着准备接生的产婆,刘太医。
以及备好的产房用品,全部搬到了山上,搭上帐篷,重新弄的一个临时备用产房。
而就是生产所需要的热水,参汤啥的,也命奴才们重新打了个灶,开始烧水,熬粥。
实在因为现在伊路已经面临羊水破裂,又大出血。
人也整个昏迷,实在不敢移动,只能用别的方法了。
“三阿哥,现在侧福晋已经昏迷,而且又大失血。
和先前的几番撞击,按理若是常人,早就……”
刘太医眼看着都巴巴看着自己的几人,到底没敢话说太满。
也没说太绝,不然这些人还不吃了他啊!
要他说,这伊尔根觉罗侧福晋虽然福气好,可这福气,也真不是生生得来的。
这看其中经历的几番凶险,又有几人能真正如她这般顽强。
哪次诞下小阿哥,小格格们,没有吃够苦头,经历生死险胜才到了今天。
这样坚强的女子,堪称奇女子也!
也不怪雍亲王一直这样宠着她,实在这样的女子值得男人这样宠着啊!
特别是后来他听说,这侧福晋还几番在生死交锋中,救下自己的几个孩子,着实伟大。
此时给她把脉后,感觉到命悬一线,脉微弱的几乎把不到了。
虽然一直在给她把脉看诊那么多年了,说来她的情况。
也真的就只有他是最了解的,可今日此番危机,还是让刘太医心底一震。
内心都有种哀恸,到底是经历怎样的凶险。
这幅身子才行将就木,犹如枯骨老人,马上就要逝去般。
就是失血,也不可能身体全身的机能,急剧下降成这样啊!
又加上他把脉把出来,这次侧福晋怀的还不是一个。
明明是多胎之象,这下就危险了。
“本王命你说下去!”
这边刘太医还在思考时,便被先前已经拎住太医衣领的八爷重新接过话来。
实在刘太医的话,既然危险在前,转折在后。
就说明有希望,此时他也顾不得多的,便命太医继续说。
听到廉亲王问话,刘太医知道不敢耽搁。
再加上旁边弘晞也对着他点头,刘太医就继续着先前的话回道:
“禀王爷,三阿哥,侧福晋此番实在凶险,又加上侧福晋怀的是多胎。
老臣也没有万分的把握,能保住母子平安。
老臣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尽量让侧福晋度过此次危机!只是……”
“只是什么,说……”
弘昭性子最是急迫,本来额娘就在凶险中。
没想到这些太医在这里扭扭捏捏的,他一时便有些焦急了。
直接几步上前,直直在刘太医身前三步止住身子,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只是如若凶险,保大还是保小?”
呵呵,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了,说实话,做他们太医这一行的。
在宫里,面临最多的问题,其实更多的还是各宫娘娘难产而死。
或者小产郁郁而死的也不少。
也幸好今日雍亲王不在,不然打死他都不敢问这话的。
因为雍亲王的小性子,他算见识到了。
本来面对伊尔根觉罗侧福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问这样问题的。
可现在侧福晋的身子,已经损耗的差不多。
他真的不敢去冒任何一分险,是以才有如此一番问候。
“问的什么鬼话,当然是保大啊……”
八爷话音一落,便发现一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因此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话语,便声声止在最后一个‘啊’字上!
“三妹,你怎么看?”
遇上这事,弘晞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其实要按他们的眼光来说,‘保大’那是想都没得想的问题。
而他之所以拿不下注意,便是因为额娘啊!
他知道额娘爱子,比自己生命都重要。
要是他们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孩子给拿掉了,那额娘醒后。
就算能活过来,可余生也要活在悔恨中了,这不是他们所愿意看的。
“呵……我能怎么看,额娘只有一个!”
苏伊尔哈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直接保大!
“为什么就不能同时保下来呢?”
此时一个反对的声音提了出来。
这是一直站在这里良久,没有说话的弘旭的声音。
要说今年不过八岁之龄的弘旭,今日经历了太多太多。
忽然便从一个小孩子,一瞬间便经历生死,感觉长大一般!
一向知道额娘疼他们,可他从来不知道,额娘竟然愿意抛弃生命救下他们。
就是额娘昏迷前,看着他们那一笑,那一抹见他们安全后。
放松后解脱的笑,永远留在了他小小的童年之中,永不可磨灭!
“三阿哥,容奴婢说句话吧!
主子向来把你们看得比她自己重要,七阿哥说的对,何不都保下来呢。
就算不能保下来,也至少要先让主子醒来,让她自己选择呢。
无论对错和结果好坏,主子都有知道的权利,更有选择的权利啊!”
锦绣在初音院里,众人看她的代名词,就是沉稳能干。
一直以来担当的,就是伊路的左右臂膀。
在初音院里,可以说除了伊路,弘晞,苏伊尔哈几兄妹外。
就剩她,朵儿,还有庄嬷嬷,身份地位最为高。
可这样的人,偏偏摊上多灾多难的主子。
又遇上个一直做事全凭喜好,冲动单纯,又一心为主的朵儿。
可以说这些年,朵儿一直成长的如此单纯,跟伊路和锦绣的袒护脱不了干系。
可今日一来这里,就听到朵儿之死,自打弘晞出生开始。
就很少见到哭过的锦绣,此时却哭红肿了整个眼睛。
就是此时说话,也是身子发颤的有些急切的讲的。
众人都知朵儿之死对她的打击很大,索性后面做事,弘晞都尽量一力担下来。
所有事情都是跟弘昭,苏伊尔哈几人亲力亲为的。
因此此时一听到锦绣的声音,众人便都沉默了!
此刻整个帐篷外,夜一样的静默。
只剩下偶尔吹过的冷风吹过,更显得一室的寂静和压抑!
静默中,不知谁一句,“听她的吧,相信她需要这个决定!”
顿时便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