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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五分钟,高山果然没有食言。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五分钟整,高山推开了叶承枢办公室的房门。
他进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全交代了。”
权子墨便知,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手。
他点点头,也没有多言,“那按照计划行事吧。”
扫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办公室,高山随口问了一句,“人呢?”
“留下也是祸害。”权子墨语气轻描淡写,“宰了。”
似乎他只是说今晚吃了什么,而不是,在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头落地。
在看到了他跟叶柚子的配合,也还是死扛着不说,这些人,定是对他们主子忠心耿耿的人。要是能撬开这些人的嘴,他早就撬开了。可他已经接连辱杀了七八个人,他们却还是什么也不肯开口。那么只能说明,他是从这些人的嘴巴里撬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这些人,要么是忠心耿耿的死士,要么,就是被他们自个儿的主子威胁。想来,无非也就是拿他们亲人的性命做要挟,没有其他可能了。
不管是死士,还是亲人的性命被他人捏在掌心,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们什么也不会透露,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些人,再留着只能是祸害。虽然不免残忍了一点,但全杀了,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此刻正是缺人的时候,不是缺人,而是缺值得信赖的人。这种时候,他是不可能再把信任的人派出去监视这些人。太麻烦,只有杀了,才能一劳永逸!
权子墨自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如同舒昊天或是黎兆予那般嗜血残忍的人,可他现在,真是无可奈何啊!
不仅仅是叶承枢跟色妞儿,也不光是凌伯升跟高山,他现在身上维系了太多人的性命!叶家所有的势力与派系、凌伯升那边所有的势力与派系、还有黎兆予、舒昊天、甚至连白子爵也囊括在内,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以及前程,此刻都维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这担子,太重,太重,由不得他有任何的仁慈与疏漏。
念及于此,权子墨不禁抬手捏了捏鼻梁。
这份胆子是如此之重,他也从未感到像此刻这般的沉重。
真不知道,叶承枢这些人是如何撑下来的。
他只不过是撑了这短短的一个晚上,便已经如此心累。可叶承枢却如此了十多年,他到底……到底是如何撑下来的?
权子墨真的很好奇。
心里,对叶承枢的佩服,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水涨船高。
因为肩膀上的胆子太重,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这一点,高山明白,但他却皱了皱眉头,问道:“如果那个人有所隐瞒呢?”
权子墨将其他人全都宰了,他们连一个对质消息真假的人都没有了。
“不会。”权子墨回答的斩钉截铁,“既然那窝囊废已经开口说了一句,那他说一句跟说十句没有区别。反正,他主子那边他是回不去了的。一个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瓦解的人,不会有所隐瞒。如果他是个有骨气的人,就该跟他的同僚们一样,死扛着一个字也不说。既然他愿意开口,我就不怕他有所隐瞒。更何况……”
说到这里,权子墨淡淡的抿唇浅笑着。
高山挑眉,从善如流的问道:“更何况……?”
“更何况,我对高政委的手段是心悦诚服的。料想有高政委出面,我该是高枕无忧。”
“过奖了。”高山淡淡的客套了一句,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布置了。”
“有劳。”权子墨也客套了一句。并没有多问一个字审讯的结果。
他是表达自己信任高山的同时,更是在节约时间。
如果让高山再逐字逐句的转述给他,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而现在,他们最大的还不是京城年,是时间!
计划,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只要消息准确,之后才怎么做,就是一个按部就班。有高山去调度,权子墨放心的很。高政委这三个字代表的,绝不是它表面那么简单。
说道玩弄权势与阴谋,高山才是个中翘楚!
“有任何情况我们及时联系。”点点头,高山便匆匆的离开。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而这消息几乎与他们之前预料的大抵没有出入。基本可以确认,这些消息是真实的。哪怕其中有一些的差错,也无伤大雅。
只要大方向不错,那就不会出错!
“好了,高政委那边准备下去了,咱们这边也该——”话头猛地戛然而止,权子墨看着凌伯升一脸的欲言又止,笑了,“凌司令,咱们可不是那不痛快的人。你心里有什么话,直说就好。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什么话儿不能说。”
凌伯升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道:“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权子墨,你先让孩子回避一下。”?“不用。”权子墨笑着将小丫头捞到自己的大腿上,笑眯眯的抚摸着小丫头的脊背,“如果是让柚子回避的话,那凌司令想说什么,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那就更简单了。如果要这样的话,我的态度很明确,之后的所有行动,不应该再带着这孩子。”
事关自己,叶柚子只竖起耳朵安安静静的听,却什么态度也不表明。
小丫头很聪明,她知道这时候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听着,然后……相信她干爹!
“带与不带,恕我直言,不是凌司令你说了算。现在,大将是我。一切的决定,我说了才算。”
凌伯升点点头,“那么,你是一定要带着这孩子了?”?“没错。”权子墨笑的很轻佻。
“如果叶承枢在的话,他会支持我的决定。”
“我想不会。”权子墨摇摇头,“凌司令,你只看到了柚子的残忍血腥,但你却忽略了,这孩子的隐忍。做这些事儿,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是么。呵……”凌伯升轻蔑的抬起下巴,目光凉涔涔的盯着权子墨怀中的小丫头,“我可一点都没看到出来她有任何的难受。”?权子墨笑笑,大掌一下一下,很温柔的婆娑着叶柚子的脊背,“因为这孩子很会隐忍,就像她的母亲一样。什么事儿都愿意往心里藏着搁着,她不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其实——”
他温柔的望着那小肉球,眼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心疼,但愧疚远远大于心疼,“柚子,你现在很想哭吧?”
谁料,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笑的越发的灿烂起来,“我不想哭,干爹,真的!”?“傻丫头。”权子墨语气极尽温柔缠绵,一把将小丫头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在干爹面前,有什么要忍耐的。想哭,就哭出来。你妈咪也没少在你干爹的怀里掉眼泪儿。”
话音未落,凌伯升就清楚的看到了小丫头捏着权子墨衣领的小手,控制不住的疯狂颤抖!连同她幼小的身体,一并在疯狂的颤抖。
看过了太多的人间百态,凌伯升绝不会认错这种情绪——
这是第一次杀人之后,每一个心中有善念的人,都会有的情绪!
他在太多的新兵娃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所以,他绝不会认错!
房间里,压抑的、却又放肆的,低低的抽泣声,回荡在两个男人的耳边。
即使他们此刻在跟时间赛跑,但不管是权子墨还是凌伯升,他们都没有人开口制止。
不管小丫头要哭多久,他们都会安静的等待。
因为,这种哭,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有的反应。
而他们,不希望这孩子的良知泯灭。
她会哭表示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愧疚、自责、愤怒、以及不认同!但她别无选作,所以,这种情绪的发泄,是十分有必要的。
若是此刻不让这孩子发泄出来,纵然憋到日后在让她发泄,那也没有效果。
凌伯升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况。
是二十、还是三十年前来着?
年代太久远了,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是怎样。
他很害怕,也很慌乱,更是自责的无以复加!
不管出于多么正当的理由,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没有一个人,拥有夺取他人性命的权利,叶承枢都没有!
可太多的时候,这个人必须死,而你,必须杀了他。
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将所有的罪恶与怨恨,一并背在身上,然后继续前行。
只要,在前行的过程中,不要忘记这种自责的愧疚,便已不愧对自己的良心。
人啊……只要不愧对自己的良心,那杀再多的人,都不怕。
这就是凌伯升对杀人的态度。
可以无所愧对的杀人,但对自己,心里一定要有个地方,是存放愧疚。
不知道哭了多久,小丫头压抑的抽泣声渐渐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她哭的是那样的自责,大眼睛紧紧地逼着,可那金豆子却控制不住的顺着脸蛋儿往下滑。
权子墨都不怕她哭,但却害怕她把自己哭昏过去。
只能轻轻的掰开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放在手心给她温暖,“好了,好了。不哭了,哈,干爹在你旁边呢。”
叶柚子不管不顾,依旧闭着眼睛张着小嘴嚎啕大哭。
权子墨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不行,不行再让她继续哭下去了。否则,不单单是会耽误时间,更会把她自己的身体哭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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