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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权子墨驱车赶到的时候,‘战争’基本已经告一段落。 刘师长的部下,正在做着‘清扫战场’的最后工作。
“权大少?您怎么来了?”说话的这人在江南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军区的地位,仅次于刘师长与王旅长之下。正巧跟权子墨的关系也十分不错,私交甚密。两个人是牌桌上的老搭档了。
车子还没停稳呢,权子墨就从车子里飞身跳了出来,大跨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顾不上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张团长,那混账东西人呢?”
张团长有点发懵,愣了愣这才问道:“什么混账东西?权大少,你说谁呢?你先告诉我,这军事演习你怎么跑来了。我可告诉你啊,军事演习就跟真正上战场一样,你千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啊!”
权子墨没好气的撇嘴,他怎么给忘了。除了江南省军方的几个高层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清楚这场行动的真正意义。
捏了捏鼻梁,权子墨冷冷的道:“行了,我不跟你废话。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们高政委人呢?”
那张团长转身,手指一点,指着基地的内部,送哦少年宫间随口说道:“不巧,权大少你早来五分钟,就能看到我们政委了。现在,我们政委在刘师长的陪同下,进去找司令庆功了。今儿这场演习,我们大获全胜。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少爷的兵压根就没做好准备,都打瞌睡呢,我们三两下就给——嘿,权大少,你跑什么啊?我话还没说呢!你这人,真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团长一头雾水。
这军方的军事演习,权大少没事瞎跑什么?
“团长,那人是谁啊?怎么横冲直撞的,跑去咱们的军备重地你也不拦着?”身后,张团长的政委纳闷的走了过来,看着那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十分纳闷的问道。
张团长搔了搔头顶,无奈的说道:“还能是谁,江南省有名的花花公子,权子墨权大少呗。”
“那个花花公子没事跑来做什么?”
张团长耸肩,“闲着无聊来凑热闹呗。他权子墨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没事过来转转瞎闹,我反正是一点都不好奇。”
“不过团长,这外围花花公子能进去。可到了内部,那可都是王旅长的特种兵在把守。他进得去么他!”
“肯定进不去呗。不过咱们犯不着去找权子墨的霉头。等会他进不去了,自己个儿就乖乖出来了。这个坏人,我可不做。让老王去做吧!”
“怕是不光是给老王赶出来吧。你刚才没听说啊,高政委要进去,那都得刘师长陪着才成呢。他花花公子一个外人,估计还没走到呢,就给老王的兵押着出来了!”
“嘿嘿,这就跟咱们没关系了。就算是权子墨要找茬,那也找不到咱们。有老王在前边盯着呢。我刚才倒是想喊他告诉他来着,可他跑的太快,我没机会嘛。”
“团长,您可真是个老油条。”
“嘿嘿,过奖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齐齐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哼,这个权子墨,平常没少在牌桌上赢他的钱。今儿就让权子墨吃吃苦头,也挺好的!
总得让他权子墨知道,有些地方,还不真是他想进就能进的!
可是,这位没安好心的张团长可计算失误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权子墨不但一路畅通无阻,而且还是被迎接着进去的。可待遇,跟比他早几分钟进去的高山,基本没差别。
不是权子墨的脸很大,去哪儿都可以刷脸。仅仅是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权子墨帮着叶承枢一起完善的。所以不管是王旅长,还是王旅长手下的尖刀队队长,都见过权子墨。更知道,权子墨是这场行动的策划者之一。
既然是策划者之一,那他来了,岂有拦着的道理?
“权大少,叶特助正跟我们司令还有政委在阁楼里,应该是在审问凌焰上校。您忽然赶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么?”尖刀队的队长一边步伐飞快的在前边领路,一边神色凝重的问道。
权子墨嘴巴一咧,冷笑连连,“我?我是来揍人的!”
一听这话,那队长也不敢开口了。只能在前边领路,多一个字也不敢说。
制定计划的时候,他跟这位艳名远播的权大少打过交道。甚至这位权大少,绝不是表面那么的轻佻风流。敢直接跟他们政委拍桌子叫板的人,他可从来没看到过。哪怕是他们的凌司令,也不敢那么跟高政委说话呢!
叶特助也是客客气气的在跟他们政委有商有量的,可唯独这位权大少。一言不合,就拍桌子瞪眼睛。是一点都不把高政委跟叶特助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人,他可没必要招惹。也犯不上招惹。更不愿意招惹。
谁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权子墨一边走着,眉头一边深深的拧成了一团。他是没有亲身经历,也没有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几分钟前刚结束的那场战斗有多血腥可怕。但从这满地的鲜血,破碎的房屋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刚才的战斗,有多激烈,有多惨状。
那恶臭一般的血腥味,不受控制的钻入他的鼻腔。翻搅着他的胃部,一阵的难受恶心想吐。入目之处,也都是一片狼藉与残骸。
不止是被炮弹击中导致的房屋的残骸,更加,是人尸体的残骸!
这战场,显然已经是被大致清扫打理过的。可饶是如此,那偶尔散落在草丛地面上的残肢断臂,却也让人触目惊心。
该是多战火纷飞的惨烈,才能形成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幕?
权子墨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呼气的频率低一些,多减少一些那血腥的恶臭。
“权大少,不嫌弃的话就用这个堵住口鼻吧。”队长递来了一条手帕。
“谢——呃,还是算了吧。”权子墨已经伸手去接了,可一看到那手帕上也沾染着血迹,便立刻收回了手,用手堵住了口鼻。
白色的皮鞋,本是一尘不染的,可走过了那黑暗又狭长的楼梯之后,也变得灰尘满满,脏到了极点。权子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裤脚,那上边隐隐有些泛红。表情就更阴沉了不少。
这阁楼,显然是凌焰能后退的最后一处地点了。居高临下,楼梯间又狭窄,倒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所以这短短十几米的楼梯之间,才是整个战场中最激烈,最血腥,最可怕的地方。
权子墨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与鼻子,这才忍着没有吐出来。
他想,从今天起,他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人间地狱四个字怎么写。
该怎么形容呢?不到二十米的楼梯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且大部分,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军人。透着昏暗的灯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尸体的身上,都不止一处致命伤。而是三处四处,乃至十多处的抢伤!
权子墨更是清楚了不少,在这场战役中,江南省的军方牺牲了多少最精锐的特种兵。
只有特种兵,才会身中一枪的情况下,还能用自己的身体替身后的队友争取那几秒钟的时间。用自己的身体来堵住那扫射的机枪,保护自己身后的队友。
那尖刀队的队长看到权子墨瞬间苍白的脸色,反而还能笑出声来,他不在意的用步枪拨开了队友的尸体,给权子墨腾出了一条通路。
随口说道:“权大少,您这样的人,怕是看不惯这种场面的。”语气中,有微微的轻蔑。
权子墨听出了这份轻蔑,却并未恼怒,而是轻轻的说道:“你们,是江南省的骄傲。”
闻言,那尖刀队长看权子墨的眼神,和善了一些,那轻蔑也敛去了一些,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权大少,其实我并不算是叶家兵的嫡系。我是从权老爷子部队里走出来的。”
权子墨眉头一挑,没说话,就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吐出来。只是询问的望了过去。
“我是权老爷子部队里走出来的兵。在权老爷子卸任之后,权家兵就被打散的七零八落。分别都被派去了别的部队,大部分的兄弟,都来到了叶家的部队中。我因为军事素质最优秀,被破例提拔到了特战旅,成为了这尖刀队的队长。”
“这件事,是我们权家对不住你们。”权子墨垂眸,轻轻的说道。
嫡系,就是嫡系。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拥有着最好的待遇。就跟亲妈和后妈的区别一样。太好理解了。从谁的部队里走出,这辈子就被刻上了谁的烙印,无法摘去。
死老头卸任之后,权家再无人后继。权家兵,便也被打散,分配到了各处。而这些权家兵,对新的部队来说,他就是后妈生的。待遇,自然比不上亲妈生的嫡系。
他们想要摘下权家兵这个烙印,得付出多少,权子墨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也能体会一二。
从这件事来说。不是他们权家对不住这些兵,而是他权子墨对不住这些兵。如果,如果当年他听从了死老头的安排,乖乖进部队的话,他们的权家兵,也不会遭遇这种不公的待遇了。
而眼前这个一身军装的男人,他能从一个权家兵,一步步成为特战旅精锐中的精锐,这背后他又付出了多少,权子墨是真的不敢想象。
说到底,还是他的慵懒任性,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姑且便用悲剧来形容吧。
似乎是看出了权子墨的愧疚,那队长轻轻一笑,很不在意的道:“权大少,别的兄弟我不敢说,可我,是从来没有记恨过您的。我没上过几年学,不知道那些大道理。可我明白,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追求。不该因为别人,而放弃自己的追求。我跟您说我是权家兵,并不是想要您的一句对不住。”
权子墨扬了扬眉头,白色皮鞋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那你是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