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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拉萨市,骄阳灼人,游客仿佛也都躲起来避开这能毒死人的日头,一贯熙熙攘攘的八角街有些安静。
今天店里的画师不多,老喇嘛摘掉细边眼镜开始吗里咪咪吽得低声念起经文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进了店里,直冲他走来。
向元鹰掏出照片,放在老喇嘛面前,说到:“师傅,我找她。”
“她不在。”老喇嘛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地说到。
“去哪了?”向元鹰一听不在,就火急火燎起来。
“你是谁?”老喇嘛并没直接回答,抬头看着向元鹰问到。
“我是她男人。”向元鹰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呵,那阿布小子要失望了。”老喇嘛自言自语到。
“阿布?谁是阿布?”向元鹰一阵紧张。
“这店的老板,丫头就是跟着他走的,玩去了。”老喇嘛不再理他,兀自念起经来。
向元鹰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去了哪里,老喇嘛却充耳不闻起来。有个年轻画师看向元鹰没有走的意思,反倒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才不急不慢地一边描画一边说到:“他们往藏北走了,要不你就在拉萨等着,估计再过一周也该回来了。”
向元鹰看看他,不觉中早已拧皱了眉头,轻声说到:“好,我等着。”
7月2日阴
于蓝:
今天进入那曲地区的申扎县,平均海拔4700多,到县城住下的当晚,我觉得羽绒服都抵御不了这里的寒冷了。
随行的人似乎都很适应这种高海拔地区,我却头疼到不行,晚上阿布已经把氧气瓶拖进我的房间,第一次吸氧,感觉稍稍好些,但一拿开,又是漫天漫地的头疼。
晚上他们都去跟当地人跳锅庄舞了,阿布要留下陪我,我拒绝了。
这是最最原生态的藏北无人区,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高原草甸。白天的时候,天空阴阴沉沉下起了雨,我们在一处天地几乎相接的草原停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有个“禁牧区”的标牌。
这里似乎就是通往天堂或者地狱的入口了,白云就在眼前,天与地在疾风劲雨的连接下根本模糊一片,我以为到了世界的尽头,却还是想起了他。
为什么,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在我感觉自己脆弱到几乎快嚎啕大哭的时候,还是想起他?为什么忘不掉?为什么?
一路昏昏沉沉,今晚可能是这段时间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出了招待所,即使在申扎县城,也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满目阴沉,没有夏天应有的翠绿,让人无端低落。
我感觉好像真快被世界遗弃了,如果是这样,我想再见他一面。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想怎么样?是想彻底遗忘还是继续折磨?我自己也不知道。
阿布看我身体状况,决定不再往山南地区走,就此回拉萨。
顾小淼不记得什么时候搓板路变成了平坦的柏油路,一路颠簸中,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窗外阳光大作,已经进了拉萨市区了。
顾小淼在箱子里摸索给老喇嘛带的礼物,阿布就笑话她:“师傅一辈子没离开过藏区,你才游历了几天,竟然也敢给他带礼物。”
“一点心意嘛。”顾小淼撅了撅嘴,有点不服气地说到。
拿着礼物进到店里的时候,手上的东西不觉就“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顾小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向元鹰慢慢坐起身子往她这走,竟有些呆了,等回过神想往店外跑,却被后面来人一把拉过箍进怀里。
“怎么剃了个小和尚头?真丑。”顾小淼感觉一个干燥却温暖的唇抵上自己刺刺密密的头顶,喉咙间细细呜呜的声音仿佛呢喃,话语间带出的温暖湿润的气流击得得顾小淼脖子间一阵酥酥麻麻地就起了点鸡皮疙瘩,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
“呃……凉快。”顾小淼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都有些傻眼,胸口的小鹿早就开始猛撞起来,仿佛刚认识他那会儿那般,竟是有些不敢直视他,头脑里有点混沌,有个声音却开始呐喊:“顾小淼,快跑。”
“死丫头,去哪了?让我好找。”向元鹰看怀里的人没有挣扎,近乎哄孩子一般继续轻轻呢喃着说到,吻却已经密密麻麻落在顾小淼头顶。
顾小淼终于反应过神来,再不迟疑,开始用尽力气想要挣脱箍住自己的怀抱,向元鹰看她回过劲儿来了,哪里肯放手,箍着她直往外走。
顾小淼自是不依,挣扎间嘴里开始喊出了声:“你放手,放手……。”
推搡间,顾小淼的一支胳膊被另外一股外力用力往外拉扯,向元鹰转头一看,一个身形和自己相仿的年轻男子正一脸惊讶地想拉过顾小淼,向元鹰心里一急,喊道:“你干嘛,她这样会脱臼的,放手。”
阿布一个回神,才发现自己下手力道十足,几乎是同时间,两个男人都各自放开了拉扯顾小淼胳膊的手,顾小淼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在了地上。
“小淼。”又几乎是同时,两个男人都心急忙慌地去搀扶顾小淼,顾小淼被摔得生疼,不禁有些龇牙咧嘴,看了看两人却还是扶着阿布的手站了起来。
阿布挽上顾小淼没再看向元鹰,就带着她往外走,向元鹰见顾小淼自然而然就牵住了其他男人,一时气急攻心,哪里还有半分理智,上去推开阿布就一把搂过了顾小淼。
一向温和少话的阿布不知哪来的勇气和怒气,见向元鹰如此霸道,竟下意识就挥出一拳,向元鹰偏身一甩,就有些站不稳。
“阿布!”顾小淼见阿布动手,不禁大喊起来,赶忙上去扶起向元鹰,向元鹰望望她,起了身,却只是一把搂紧了她,仍旧往前走。
顾小淼见向元鹰一拳之下嘴角瘀青起来,心里早已软了几分,但还是轻轻拂开向元鹰的手,“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向元鹰看着顾小淼,问到。
顾小淼无言以对,眼泪早已溃了堤,崩了阀,止不住得流。
“是因为他?”向元鹰仍旧只是看着顾小淼,手却指了指一边的阿布。
顾小淼抬头看他,“对,因为他。”
“呵,顾小淼,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爱上别人,不可能。”向元鹰用手擦了下自己破了皮的嘴角,却扯开一抹苍白的笑,说到。
“向元鹰,我们完了,我恢复记忆的那晚就完了。”顾小淼抽泣着说到。
“小淼,是我的错,是我太自负,是我自私,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我们……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么?”向元鹰见顾小淼只是一味流泪,开始的愤怒转化为慌张和心疼,生怕她又像一阵风似地消失,近乎恳求着说到。
顾小淼双手抚住了脸颊,眼泪却从指缝中跑了出来,她摇着头说到:“向元鹰,你走吧。”
顾小淼不知道最后是怎样回到住所的,只记得自己就这么哭哭停停,也不顾周围行人惊诧的眼神,一路走回了旅店。
房门前两个男人早已等在那里,向元鹰一脸颓败,阿布平静的表情下隐隐含着怒气。
顾小淼的泪还挂在嘴边,她擦了擦脸颊,走到阿布跟前,努力扯开一个笑容,说到:“明天我去找你,你开了一天车也累了,回去吧。”
“顾小淼……!”
“放心吧,我和他谈一谈,没事的。我还要跟着你去看你的客栈呢。”顾小淼打断了阿布的话,又笑了笑,说到。
“有事打我电话。”阿布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眼向元鹰,才转身离去。
顾小淼房门刚刚锁上,向元鹰就一把抱住了她,掰过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吻了下去。
顾小淼死命推开他,无奈力气怎么能敌一个大男人,向元鹰用力一箍,带着她就倒在了床上,嘴上却不减半分力道,虽然顾小淼牙关紧咬,却还是躲不过他的强势。
这样唇舌间纠缠间一个门户大关,一个攻城略地地僵持了一会儿,向元鹰才放开了顾小淼的唇,眼里的急切狠戾之色缓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怜惜心疼。
向元鹰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顾小淼的脸颊,却不似往日习惯性的那样捏她,只是轻轻摩挲着说到:“你瘦了,脸倒是小了一圈。”
顾小淼推他不开,只得面无表情地偏转过头,不再看近距离的这张脸,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地起伏。
向元鹰修长手指轻轻描摹过顾小淼的五官,脸上不自觉浮上半年多来未见的沉溺笑容,心里却满不是滋味。
除开医院里那匆匆一面,两人快半年没有如此亲昵的近距离接触了,小妮子的确瘦了许多,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肉肉脸也轮廓分明起来,高原的毒辣日头倒没有把丫头白皙的皮肤晒得太黑。
只是隐隐约约也透出些红血丝来,嘴唇有些干燥起皮,向元鹰看着就有忍不住俯□去把她吻滋润的冲动。
向元鹰移不开自己的双眼,仿佛想把她的每一分、每一毫都牢记在自己脑海中一样,又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不见一般,疼惜宠溺至死,都不足以表达此刻失而复得的心情。
他另一只手又摸了摸顾小淼毛毛刺刺的头顶,呢喃着说:“比我还短,想跟我比谁更爷们啊?......小师太,真看破红尘了啊?还敢去剃头发了,给我留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