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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骏也浑然不可觉的点头应允,真是奇怪,他似乎对她没有隔阂。
江景泉微笑,拿出急救的药箱,各种跌打损伤的药品应有尽有。
生活,逼着这个俊朗的少年独立。
半晌,温和动听的男声,传了过来:“我不能一身是伤的回家,房东会担心。”他说,云淡风轻,是在跟她解释吧。
江景泉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那样轻易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想了想,江景泉失笑,他还有人可以为他担心,她呢?除了这身臭皮囊,简直,一无所有。
“我们可以做朋友么?”她这么小心翼翼的问,眼睛雪亮。
他看着她雪亮的眼眸,清澈无比,哑然失笑,朋友?
罢了,反正,他现在也不过是一无所有,再说,再说,她清澈的眼睛,像极了他心底的那个人,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所以……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就像,她从来不曾离他千万里之遥?
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目光深切悠长,豆骏窃喜,没有拒绝,就代表有那么一点点同意的成分在里边。
她在这里,朋友,不多,基本可以算做没有。
许多年后,豆骏站在高处,迎风而望,他说,他最后悔的,就是交了江景泉这样一个朋友,因为她,毁了他一生,自责,内疚,悔恨,她是他这一生,唯一让他觉得自己有多么渺小而无能为力的人。
豆骏终于见到了江景泉暗恋了很多年的人,向志昊。
虽然看起来他对她的女朋友更像陌路人,但他却允许她和他住在一起,并且以他的‘女朋友’自居。
那是一个外表温柔善良却十分高傲的男人,不可否认,向志昊有自己优秀的地方,不像向元鹰张扬肆意,向志昊的光芒似乎都是刻意隐着的。
那是豆骏第一次受邀去江景泉的小家做客。
屋子不算大,但却干净,也许是因为向志昊夏令营旅游来这里借住一间房间的原因。
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暗恋的对象’的时候,目光里,有蔑视,有鄙夷。当时已经被时尚杂志当做宠儿的豆骏,在看到向志昊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矮人一等。
“你好!”豆骏礼貌的问好。
“嗯。”向志昊轻哼出声,不以为意,也不请他坐下,似乎是在跟江景泉生气。
他便只好站在屋子里,左右环视。豆骏知道,江景泉是可怜他独自一人,他有很多次看到她一个人孤独的穿过荒凉的小巷,直到昨天再次见到,她对他说:“欢迎来寒舍做客。”他便来了。
哪怕见到向志昊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被江景泉利用来气向志昊的。
明显,不受欢迎呢!
至少说明,自己还是有这个杀伤力的。
也对,自己长相优质,身材优质,如果论其驾家室,自己何昊煜这个名字,似乎也是天之骄子,凭什么比这个男人差呢。
“豆骏?为什么不坐?”江景泉给他倒了一杯果汁,看到他仍然有些不爽的站在客厅中央。
“你家里是不是不太方便,不然我们出去吃?”说出这话,豆骏看到江景泉她鼻子酸酸的,眼睛红了。
向志昊敛眉,眼神有些清冷,他走过去,微笑,俊朗的容颜:“景泉有朋友来,寒舍,蓬荜增辉,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豆骏看了眼向志昊一眼,于是也是微笑着迎合:“也对,朋友你说得对。”
他心知,向元鹰他不大友善,却偏偏,不会冲江景泉发脾气,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想让江景泉伤心。
这是自打来了美国,豆骏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江景泉对他很好,也许在她看来不过平常之举,相比较她对向志昊的,更是微乎其微,豆骏却谨慎的珍藏在心底。
有多少年,他一个人孤独的吃饭,孤独的回家,没有人在她嘴角粘到饭粒的时候温柔的为他擦去,没有人在受伤的时候为他包扎,更没有一个人,敢在他生气的时候,依旧理直气壮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在他偶尔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安心的怀抱。豆骏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又确确实实的活着。
一个人,做许多事。
吃过饭,江景泉和向志昊一起送他回去,豆骏却又小心翼翼的尾随他们,折了回去。
有人在争吵,她听到江景泉说:“向志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父亲的话,接受他的帮助,这样你就可以继承向家?”
沉默,她能感觉到他在沉默,在隐忍。
“我随你们兄弟来美国,吃苦受罪,还要随时躲避仇杀,你都不曾温柔对待。今天你也看到了,你还不如一个没认识多久的朋友更了解我,你心里究竟置我于何地?”江景泉带着哭腔质问他。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是你一直冷冰冰的对我,向志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意识,我是喜欢你的?今天你不想听,我还是要问,你有没有想过,我工作的地方坏人多不多,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有尊严有自己追求的江景泉,为了你放弃了画画学设计值不值得?!你想过没有?!”江景泉近乎声嘶力竭的吼道,豆骏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湿润,伸手一抚,原来,都是泪。
原来,江景泉对自己的爱人,这么好,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卑微。
景泉,他给不了你的,让我给你好不好?
“你不要这样。”
听得向志昊低低的说,你的朋友对你好,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声音淡然,不惹尘埃,像是苍老悠远的钟声划过心尖,莫名的心安。
然后,长空里一声异物坠地的声音,一个钱夹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豆骏慌忙跑过去捡起来,钱夹里,没有一分钱,却有一张照片,上面,笑靥如花的少男少女,明眸皓齿,纯洁无暇,两小无猜。照片的背面,淡淡的一行清俊秀雅的字体——泉念君子如玉,向其情深无双。
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豆骏慌乱的将钱夹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请原谅他小小的心思,他只是,对他心尖尖上的人,有莫大的好奇心,近乎变态一般执拗的想要看到她的真面目,却原来,他们,真的有几分相似。
江景泉不知道,钱夹不见了,豆骏的心,也跟着碎了。
然后,情节逆转,命运的轮转从此颠覆。
依然每次在那条小小的巷子里碰到豆骏,她总是远远的冲他扬起笑脸,豆骏也是慢慢变强,从而保护她。他想让江景泉知道,她很好。
可他却总是失魂落魄的回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像是被抽空灵魂的木偶,毫无生机可言。
只是,向志昊的到来,有些措手不及。
那是一个阳光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午后,窗外的天空快要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优雅的敲门声响起,豆骏起身去开门,然后,就看到向志昊一脸清冷的站在门外,不怒不喜的看着他。
仿佛没有一丝的威慑力。
“请进,向先生。”豆骏有些抱歉的挠挠头发,合租的屋子里还有些乱,他们每天出去上课,做设计,走秀,总是来不及收拾这些。
向志昊眼神有些冷,僵硬的走了进来,皱着眉捂起鼻子:“什么味道?!”
呃!豆骏慌乱的将桌子上已经发霉的面包收起,拍了拍沙发,请他坐下。
“你们就住在这种地方?!”向志昊反问。
豆骏窘迫的点点头,算作答应。
以前没有觉得,现在才发现,的确这个地方不太好,下个月有了走秀的钱以后,一定要做主给江景泉换一个好一点的房子住。
“住在这种又脏又乱的贫民窟,到底江景泉这个公主是怎么受得了……?”向志昊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轻挑,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着怀疑的气息。
向志昊不是不心疼,只是不敢相信。
是的,江景泉生来就高贵,而她,打从一出生,便命运多舛。
“我没有想要……”豆骏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向志昊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在她小小的起居室里环视一遍,眼中的笑意更浓:“幸好有你在这里,要不然以景泉的性格,要邋遢死。”他说得直白,豆骏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的自尊又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
向志昊的印象里,对豆骏是熟悉的,不过因为年龄和长相的问题,向志昊一直认为豆骏是江景泉很要好的弟弟,此时眼睛扫过她简陋的生存空间,目光忽然定格到一个小小的钱夹上。他眼尖,一眼就发现那是江景泉一直舍不得丢掉的,十七岁那年生日,她送给他的礼物。
向志昊原本就不太友善的脸色越发的冷,回过身,钱夹在他手落落无光:“这是我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我拿走了。”
“向志昊,虽然我知道你和景泉是什么关系,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从这个家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豆骏目光中映射出一抹狠戾,他守护了江景泉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把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王找回来了,不是让向志昊再肆无忌惮地伤她一遍。
“如果我说,这个钱包,我一定要带走呢?”向志昊看着自己手中的钱包,心也是跟着疼。
可是面前的这个弟弟,这样不依不饶地让他很是恼火。
“你再多说一句,别怪我动手!”向志昊的情绪也是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