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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了了一时无言,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的氛围让她百无聊赖地开始在沙发座上画起了圈圈。
而这个屋子的主人此刻正盘腿坐在一堆歌词草稿上,手上拿着一份从另一堆草稿上抽出来的七八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白纸,低着头无比认真地欣赏真。
大概过了十分钟,男人忽然站起身来,下意识瞄了她一眼。郭了了还以为他终于要同自己说话了,憋了好久的问题即将呼之欲出。
但原来其实没有,程铭只是绕了很远的路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绿茶,还煞有介事地递到她面前,问了一句,“喝不喝?”
郭了了脑门上冒汗,简直欲哭无泪: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程铭,你带我到这里,究竟来干嘛的啊?”
男人挑了挑眉,暗自偷笑:哦,终于忍不住了啊——原本还想在吊她一段时间的胃口的呢……
程铭摸了摸下巴,既绅士又深沉地说,“唔,我写了一首歌,大概一个月后会出单曲,你要不要先试听看看?”
“哈?”
郭了了原本瞪得老大的眼睛在一瞬间缩成绿豆大小,看得人想发笑。
“我说,我唱歌给你听。”程铭径自走到电子琴前,手指轻轻拨过琴键,也不知使了什么魔力,流泻出的一串短促的乐章就像是世上最甜美的甘泉一般。
不止是耳朵,郭了了浑身都宛如灌了酒一般,飘飘然地就醉了。
电子琴似乎不是程铭用惯了的伴奏乐器,因此高度有些不对,他不得不微微曲着腿,侧着身子弹奏。
程铭所有自弹自唱的歌都是英文曲目,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仿佛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一样。
而郭了了的英文水准一向差得让人不忍直视,平常让她接待个外宾简直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没办法,她对这种比鸟语还要难懂的语言的厌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恐怕这辈子都割舍不掉。
但此时此刻,郭了了抱着膝,将下巴枕在上面,以最安稳的姿势,一脸迷醉地听着程铭唱歌。
男人的嗓音自然而然地融进歌声里,更显优雅慵懒,和着电子琴弹出的欢快的曲调,很神奇地就变成了天籁一般的绝响。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连吸入的空气都是,郭了了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绝美梦境,甘愿沉迷,不想也不能清醒过来。
一曲毕,程铭长按住最后一个琴键,对着台下唯一的一个观众深深鞠躬。
但良久,都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掌声。
难道不好听,让她讨厌了?
还是说,太沉醉了,不知道歌已经唱完了?
程铭抬起头,急急将视线扫向沙发,然后,他的表情立马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奇葩,他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子的奇葩。说出来都没人信的啊!
她竟然能,听着自己的歌……就这样睡着了?!
这女人,究竟是音感太强还是太弱啊?这让他以后怎么还有脸在圈子里混哪。
那些把‘金曲奖’、‘最受欢迎歌曲奖’等等大奖颁给他的一干评委会被气得吐血的吧?
程铭顿时风中凌乱了,自己唱的又不是摇篮曲!
但是,腹诽归腹诽,他还真不能将郭了了怎么样,尤其是在见到她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之后。
“唉,在这里睡觉要着凉的啊……”程铭苦恼地撩撩额前的发,然后认命地将她抱起来,送进房间去。
程铭的卧室远没有客厅那般混乱,因为苏泷景那姑娘是一只非常勤劳的小蜜蜂,会很定期地帮他整理房间,清理生活垃圾。
但很可惜,不识好歹的程铭总是说酒店住着让人更舒服,基本不怎么回工作室过夜。
所以,乍一进入这种每件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到处纤尘不染的房间,程铭还真有些适应不了。
他将郭了了小心地放到床上,然后轻轻抖开被子帮她盖好,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程铭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有当贼的潜质,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无奈地摇着头苦笑,俯下身刮了刮沉睡中的女人的鼻子。
“嘁,和你呆在一起,我总是傻子一样不正常。”
郭了了皱了一下眉头,像是在对他表达不满。
程铭聚精会神地伸出手指,按住她的眉心,他不想看到她皱眉的模样。
然后他俯下身,凑过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刚做完坏事,手机铃声就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声音有些远,应该是从客厅传过来的。
程铭自己的手机就握在手心,他不满地剜了郭了了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睡着了就万事大吉啊。
却还是担心会吵醒她,程铭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去替她接电话。
郭了了的包孤零零地靠在厕所的门的边上,害得程铭一番好找。
而那个打电话的人还真是坚持不懈,好歹已经响完一轮了,却连一秒钟的空隙都不给,又开始轰炸,都让程铭怀疑郭了了是不是欠了人家五百万。
翻出手机,程铭看也不看直接划屏,霍璟然果然是挑最好的牌子买,生怕亏待了她一样,却也不想想这么贵的机子捧在郭了了的手里会给她造成多么大的心理负担。
“喂?谁呀?”
“你又是谁?”
程铭咋舌,不会这么巧吧?这种低沉又带着冷冽的声线,他到目前为止只听一个人说过啊。
他取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果然是霍璟然。
“我是程铭。”
那头的呼吸声没有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而有任何的改变,霍璟然只是将嗓音压得更低更冷,“了了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呵,你管得着么?你是她什么人?”程铭把玩着明晚巡演要戴的王冠样式的戒指,丝毫不客气地质问。
却也没有给霍璟然任何回答的机会,“男朋友吗?你觉得,像她那么认死理的女人,要是真的有男朋友了,会乖乖地跟我回家,和我接吻,这会还很香甜地睡在我的床上吗?”
程铭刻意夸大事实,坏心眼地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就像是在宣告所有权一样。
“你说什么?”
“怎么,你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好了,她啊……”
“够了!”
程铭立刻以退为进地闭上嘴。
“你的住处在哪?我过来接她。”
“对不起,我不喜欢有外人到我的地盘来。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不过我想,就算你真的来了,了了她也不愿意和你走,我说了,她现在睡得正沉……”
“程铭,你不要逼人太甚!”
“霍大少,我怎么敢。我可是天天被左政念叨着要尽心尽力在你旗下工作一年的呢,你也算是我半个老板了。哪有员工会和老板过不去的……”
程铭厚着脸皮打擦边球,四两拨千斤拨得不亦乐乎,原本玩得还挺开心的,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翻书都没他变脸来得快。
“但是我告诉你霍璟然,郭了了她不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由得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你最好搞清楚一点,你不是她的主人,你那套无理取闹的优越感和独占权也最好收一收,凡事别做得那么绝,小心伤人伤己……更何况,你似乎也没宝贝她到哪里去,连藏都藏不好……”
程铭高人一等的嘲讽无孔不入,击得霍璟然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你”字,却久久没有下文。
“好了,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你尽管放心,等了了醒了,我会送她回去的。”
“就这样,再见。”
程铭果断切断通话,然后关掉手机。
然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躺在沙发上扬起胜利的微笑:这一战真是打得畅快淋漓,太过瘾了!-
而在沉睡之中的郭了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直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心说这一觉睡得真心舒服,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就连心情都似乎缓缓恢复了。
这还要多亏了程铭的鼎力相助,郭了了腆着脸笑得特别憨态可掬,萌点满满的浣熊似的,弄得程大天王有火发不出来,郁闷至极。
和郭了了在离工作室不远的面馆饱饱地吃了顿晚饭,程铭如约将她送回霍宅。
两人告别,彼此都有些不舍。
但程铭显然比她放得开,豪气干云地拍拍她的肩膀,爽朗地笑了一声,又将她扣在怀里,如同在拥抱一个相识了多年的老友。
郭了了也笑,和他呆在一起,真的一点负担都没有,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油然而生。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持着这样正面的情绪好好地去面对霍璟然,但事实上,她是大错特错了。
替郭了了开门的是黎嫂,迎面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大旱三年龟裂的土地一般,别提有多惨不忍睹。
“黎嫂,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
黎嫂还战战兢兢地四下里瞧了两眼,然后将一头雾水的郭了了扯到一旁,声音压得极低,“了了,我同你说,少爷啊,从中午回来到现在一直坐在客厅里,没挪过一下位置,也没说过一句话。那样子哦,别提多可怕了!”
“嗯?他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才吓人啊——”
黎嫂哭丧着一张脸,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郭了了也不甚苦恼,猜想着霍璟然应该是为了白寒依的事头疼,于是她很识相地缩脖子,喃喃自语了一句,“那我还是回房间,别去招惹他好了。”
黎嫂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
想是这么想着,但客厅是上楼的必经之路,郭了了再怎么本事,也没办法隐身,不过远远看着霍璟然的背影真的岿然不动的模样,时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她瞬间就庆幸了。
只要静悄悄地慢慢移动到楼上,自己应该就安全了。
然而,预料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了了。”
霍璟然的声音像是从炼狱之中传过来的一般,那种缓缓逼近的感觉,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便成功地让她浑身的汗毛战栗。
郭了了不想撞到枪口上,硬着头皮要逃开,但霍璟然又叫了她一声。这一次的威力更加巨大,背后像是插入了一把利箭,血液逆流,冲上头顶,她顿时就无法呼吸了。
“嗯?”
郭了了僵硬地转过脑袋,却是不敢正眼看霍璟然,眸光无头苍蝇一般地乱飞,忽地停留在餐桌上丰盛的,却丝毫未动的晚餐上。
“你……你还没吃晚饭吗?”话问出了口她简直觉得自己没脑子到了极点,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啊!
亏得霍璟然还十分合作地回答她:“我在等你回来,一起吃。”
“呃……对不起,我已经吃过了。”郭了了无比尴尬地笑了笑,因为她实在找不到正确的表情去面对他,只能牵动唇角,尽量不惹怒他。
男人却豁地立起身子,郭了了心一惊,本能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是另一座沙发,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该死的,这沙发设计得简直要人命啊!
“现在这么晚了,你肯定很饿了,先……先吃饭吧。我好困啊,我回房睡觉去。”
“还睡?你不是已经在程铭家里睡过一觉了吗?怎么,还没够?”
郭了了用力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他,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霍璟然的眼底立刻烧起一团巨大的无名的火,就像是一条被拔了逆鳞的龙,将背弓得紧紧的,却还是止不住身体那狂乱的颤动。
他想,他快要疯了:自己竟然就想这样将面前的女人拆骨入腹,生生将她锁住,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也无法离开。
她是他的,怎么能被旁人染指了去?
想到这里,霍璟然猛地上前一大步,缩尽了他和郭了了之间的全部距离。
他无比灼热的吐息四处喷撒,像是有形的熊熊烈火一般,舔舐着她脆弱的肌肤。
郭了了不由地双腿打颤,这样反常的霍璟然让她头皮发麻,她哆嗦着唤他的名字,“璟……”
却连两个字都来不及吐出口,狂热而令人窒息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在她的脸上,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疾风暴雨般让人心惊胆颤。
郭了了连眼睛都睁不开,嘴唇被强迫着打开,牙关也镇守不住,她的呼吸被剥夺,很快涌上来的腥味让她眉头打结。
想反抗,却微弱得可以,连男人攻城略地的舌都无法驱逐开哪怕是半寸的距离。
郭了了的腰被托着,上方的男人虎狼一般攻击性十足,又啃又咬,逼得她眼眶湿润,忍不住啜泣起来。
这哪是在接吻,根本就是在吃人!
“呜……放开……”
郭了了乞求着喃喃,她的声音是碎的,光听着就惹人怜惜。
最终,或许是霍璟然良心发现,还真就停了这场激烈的亲吻。
室内一片旖旎,郭了了却不断煞风景地咳嗽着,她抹掉眼角泛着的泪光,脸红得像是一朵艳丽的花,仰着头,愤愤地质问:“霍璟然,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霍璟然强力控制着还想去吻她的冲动,冷声吐出一句,“以后,不准再见程铭。”
“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对你居心不良,你感觉不出来吗?”
郭了了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复,听到他这样说,愣愣地看着他,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和你说过,程铭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和他绝交。”
“朋友?哪门子的朋友?可以抱在一起的朋友,可以随便接吻的朋友,还是可以睡在对方的床上,整整一个下午的朋友?”
“霍璟然,你适可而止!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郭了了气到整个人止不住地发颤,牙龈都快被她咬碎。这个男人,伤了她的心,却连她的尊严也想要践踏彻底吗?
“我胡说八道?你敢说,这些事你一件都没有和他做过?!”
“那你呢?霍璟然,你又是怎么样的呢?!”郭了了用力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泪水立刻气势汹汹地涌了出来,她是真的不想,将心底的创伤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地揭给他看。
但是,她现在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了。
“你和白寒依之间的种种,还用得着我一条一条列出来吗?霍璟然,你比我过分得多了去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哦,不对,其实我也没资格这么责难你的……说到底,我们俩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你就连半个正式一些的承诺都没有给过我!霍璟然,我真的受够了!”
嘶声喊完最后一句话,她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疾风一般跑上了楼。
跌坐在床上,郭了了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气力完全被抽空。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却连抬手去拭都做不到。
她一头倒了下去,任右眼眶溢出的泪滑进左眼眶,然后汇聚之后一并掉落,急速滴在被单上,留下越扩越大的水渍。
这个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那个特别的铃声,是专门为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而设的,说起来,母亲是一直是一个月打一次电话的。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郭了了百般无奈,不管有多么不愿意,这通电话,她都非接不可。
为了不让母亲起疑,她迅速擦干了眼泪,还尝试着将鼻音掩盖掉,但一开口却仍旧暴露了。
“怎么哭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郭了了想到母亲的脸,鼻头不由发酸,却还是坚持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没有哭。只是昨天晚上被子没盖好,着凉了,有些鼻塞而已。”
“笨丫头,从小到大总是这么迷糊……将来嫁了人,生了娃,可怎么办哟?”
母亲轻轻笑起来,郭了了眼神发着愣,但嘴上也随着她一起笑出声,眼泪却再一次从僵硬的面部滑落,她一下一下抚着腹部,忽地冲口而出,“妈,我有话想……”
“了了啊,你啥时候能回来一趟啊?”
两个声音撞在一起,她这方明显底气不足,被盖了过去。
“哦,有话你就说呗,妈听着呢。”
错过了头脑发热的时机,郭了了清醒地将话头拨回来,“妈,你也知道的,爸爸因为奶奶的事,一直对我——我回去,不是给他添堵吗?到时候,你帮着哪边好呢?我不想让你难做人。”
“不会的不会的,奶奶也去了这么多年了,再说父女俩哪来的隔夜仇啊?况且,你爸也挺想你的呢。这些日子我看他一直在琢磨街坊家送过来的生辰八字,该是要帮你挑相亲对象了呢……”
“相亲?!”郭了了的魂都给吓没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拔得老尖。
不……不会吧?
“冒失丫头,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你都这个年纪了,难道不该结婚?妈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等等等等……妈,刚刚不还说相亲的吗?怎么又跳到结婚去了?”
“咳咳,相完亲就开始处对象啊,处一阵子,觉得没啥毛病便结了呗。多好,皆大欢喜啊!”
郭了了脑门上顶着一颗巨大的冷汗,再接不下去话。
“好了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啊。总之你抽空回来一趟!还有哇,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挂了啊!”
“诶,妈——妈?喂……喂?”
郭了了回过神,耳畔已空余一阵忙音。
母亲也太狠了,算得这么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将手机丢开,郭了了重新躺倒在床上。
天啊!让她死了算了!
相亲?真可笑,她若是单身,可能凑合着还会有人要,但问题是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
又不是超市大减价买一送一,事情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啊!
“了了。”
是霍璟然的声音,隔着门,尽管不真切,但听上去清醒冷静多了。
他叫了三四遍她的名字,又轻轻扣了两下门。
“郭了了睡死了,不在!”
“……”
敲门声反倒更加起劲,竟然能五分钟不停顿,郭了了简直佩服霍璟然的毅力。
但她本来就心烦意乱,可经不起他这样烦人的吵嚷。
站起身,解下锁,拉开门,郭了了头也不抬,只问出两个字,“干嘛?”
“了了,我们谈谈。”
郭了了立刻冷冷一笑,驳回去,“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对不起,我不想和你谈……”
她作势就要关门,霍璟然却在前一刻蹿进了她的房间。
这算什么?耍流氓?
郭了了无奈摊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吧,有什么话你就说。”
“刚才的事,是我的错,我说话有欠考虑,做事也没了分寸。对不起……”
“嗯,我原谅你了。”
“了了,我真心的。”
“谁不是呢。”郭了了终于正视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停留了半秒,就立刻将眸光移开,透着一股子不屑轻狂,“你都肯道歉了,我为什么不肯原谅呢?难道你希望我紧咬着不放,打得你体无完肤吗?”
但出乎郭了了意料之外的是,霍璟然还真就诚挚地摁了摁脑袋,仿佛挨打是件多么光荣无上的事情一般。
“你……”郭了了顿时就无语了,瞧他还不走,扶着门把问,“还没说完?”
“我今后不会妨碍你交友……但我是真的担心你。程铭那个男人……”
“停停停,到这里就够了。”
霍璟然和程铭前辈子准是仇家,要是让他说,估计讲到明天早上都没完。
“还有……你不能去相亲。”
郭了了一听,差点被唾沫噎死,这个男人,竟然偷听自己讲电话?还要不要脸了?!
“不用担心你父母那边,如果哪天你要回去,我会陪着你一起。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其实他说到这里,郭了了已经差不多软化了,但是霍璟然兜兜转转的,还是将她最在意却不敢触及的事提了出来。
“还有依依,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不存在余情未了,更不会旧情复燃,你要相信我。”
郭了了怔了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两个月,日子像是被安、插上了翅膀,过得飞快。
郭了了的肚子已经显怀,圆鼓鼓的,特别饱满。
黎嫂总是乐呵呵说自己看肚子一看一个准,打包票她六个多月后一定能生个白胖的小子。
郭了了倒是希望能生个女儿,养在身边当做一件贴心小棉袄,多好。
霍璟然虽然口头一直念叨男孩女孩都可以,但郭了了清楚得很,他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货色。
买的婴儿车啊,小衣服啊,玩具啊小画册啊,都是适合男孩子的,明明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还敢一脸面不改色地搁那说女儿也很好啊,既漂亮又乖巧之类的话。
霍璟然甚至还偷偷去问了负责郭了了的医生,理论上是不该泄露的,但没办法,霍大少有的是让他开口的手段。
最可恨的是,郭了了某一次好奇地去问他,那个男人竟然不肯说,笑得那叫一个贱啊,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当然这只是带有记恨心理的郭了了的一家之言。
客观看来,霍璟然笑得相当灿烂,堪比日光。
唉,看来真遂了他的愿是个儿子啊……
三月中旬,霍璟然的父亲回到S市,此前他一直呆在法国休养生息,这次回家,似乎是为了一笔金额庞大的生意,不过想来也不会呆得太久,半个月便足够了。
虽然是霍璟然的父亲,但郭了了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他的侧脸而已。
那个时候她刚刚起床,正走在花园里散步,然后看到有一辆宾利车从车库中缓缓驶出来,因为那是霍璟然从没有开过的车,郭了了不由多注意了两眼。
车里的男人穿着布料细致的米色唐装,带着一副圆片墨镜,很是复古。两鬓泛着轻微的白,但却不显丝毫老气,反倒在茫茫的黑色之中傲然霸气起来。
怎么说呢,那是个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惧的中年男人。
然后,车窗缓缓升了上去,宾利车绝尘而去,自此之后,郭了了再没见过霍璟然的父亲。
霍宅明明大得要死,他却只来过一次。
郭了了也有问过霍璟然为什么不接他爸爸过来同住,当时男人的唇角竟溢出了一抹笑,只是冷得彻底。
“他脑子有问题,就喜欢一个人住。”
遇到如此淡漠的回答,郭了了也不好再问,继续安稳地过着她的小日子。
只是在四月初发生的一件事,又彻底打破了这份平静。
虽然霍璟然很少提及,但郭了了其实都知道的,他每天都早出晚归,究竟是为了什么。
早出是为了工作,而晚归,却是为了女人。
自从郑景彦死后,白寒依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就连精神方面也是时好时坏的。
偶尔会很温顺地在家里呆坐一个下午,但有时候,一旦发起疯来,房间里的东西会被她砸得丁点不剩。
那个时候的白寒依就像丧失了所有感觉一般,被玻璃碎片扎得满手满脚都是血,也还是能乱蹦着继续行尸走肉一般地活动着,简直是把自残当成了一种病态的享乐。
但最最奇怪的是,她谁的话都不听,偏就对霍璟然很是顺从。
没有人解释得了原因。
或许是他曾经解救过她一次,此后便屡试不爽。
于是,白父白母就揪住霍璟然不放了,到了后来,就连郑景彦的双亲也求着他帮忙。
成天听着四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人在耳畔念叨,苦口婆心地求,谁能受得了啊?
但凡有一点恻隐之心的,自然是能帮则帮。
只是这样一来,霍璟然和郭了了彼此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有些时候,一连三四天都看不到彼此的脸。
往往他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着,他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睡着。如此周而复始。
她去他公司的时候他总是在开会,她去白寒依家的时候却正赶上她发病,上下乱成一团。
郭了了隐隐地就有些担心,虽然她知道这种担心很小家子气,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去胡思乱想。
林果在郭了了的焦虑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通电话,约她在从前她们常去的咖啡馆见面。
郭了了不敢怠慢,早早地就到了,却没想到进门之后,林果已经坐在了靠窗的那个位置等着她。
“嗨,果子,好久不见。”郭了了只好硬着头皮疾步走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尽量平和,掩住脸上的失色的尴尬。
林果却闷着头不吭声,只是漫无目的地搅着面前放着的一杯浓咖啡,片刻之后,她丢了一块方糖进去,然后尝了一下味道,深深蹙眉。
郭了了这会更加的心虚,要知道,她当初辞职搬家都没有和林果商量过,完全是一咬牙不顾后果就那么去做了,现在见到她,不汗流浃背才怪。
“果子……”
“嗯。”林果在氤氲的雾气中抬起头,冷冰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过得还不错。”
郭了了不由深吸一口气,“果子,我……”
“要道歉啊?免了吧,和我还来那套虚的呀?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嘛,都那么多年死、党了我不怪你……要恨我就恨霍璟然那个人渣,也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着迷成这个样子!”
“果子,你别那么说璟然……”
“哼,老娘说他两句怎么啦?没揍他就算很不错了!我有气没处发,只能骂骂人!”正巧服务员端上来一块黑森林蛋糕,林果眼睛一横,立马拿着叉子狠狠刺了西区,也不知把那块蛋糕想成了什么。
“呃……好好好,你要觉得能消气的话,就骂吧。”停了一下,郭了了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但是,他真的对我很好。我觉得他以前不一样了……这种改变,是不知不觉的。”
“是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林果的眼神一暗,她还在大力戳刺蛋糕,刮得面目全非之后才塞进嘴里,狠狠嚼动,就像个暴虐的女王。
“嗯。”
郭了了答得那么快,那么肯定,虽然只有一个字,却浸入了太多太浓的幸福感。
如果在林果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掏心掏肺的好朋友的话,她可能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沉浸在这个绝美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来。
但是,她不想让郭了了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现实虽然残酷,虽然血淋淋,但至少是真实的。
于是林果话锋一转,“他的那些改变,也包括背着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瞎搞吗?”
郭了了正在喝水,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呛了一下,她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掉溅到脸上的水,“咳——咳咳,你是说寒依嘛,其实,那是事出有……”
“我说的不是白寒依。”林果沉声打断她的解释。
“什么?”
“看吧,你果然不知道。”林果低下头,去翻包包里的东西,问了她一句,“你有多久没看过报纸了?”
郭了了当场愣住,但转念一想自己哪里还会记得确切的时间呢,只好含糊道,“有一段时间了。”
“唔,找到了——”林果将一份时报丢在桌子上,推到她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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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我就是想哭诉一下,我从昨天下午一点一直码到现在,整整14个小时,也才码了两万字儿,可我还有一万字的任务,我还不能睡,这会看什么都已经是重影的了,所以,亲们在订阅的时候,看到错别字,请不要太深就,这么多的字,我光检查就花了好久,肯定是会漏掉的。最后,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求大家踊跃订阅啊!
废话说完,继续我的一万字,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