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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候赐婚圣旨的到来,顾渊特意命人在京中的绸缎庄定制了最好的锦缎,让宫中的手艺司衣坊制出后送入府中,还专门讨要了宫中一位伺候妃嫔的嬷嬷来贴身服侍。
苏青向来看人脸色惯了,一时间旁人反过来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实在让她一时之间很是难以适应。一动不动地由着旁人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脑袋上比划着,本以为好端端将宫中的人要出来是断了人的命途,但看那嬷嬷一脸荣光满面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虽说宫中的差事是人都挤破脑袋想要争的,但顾渊又是何等的人物,想来这摄政王府某方面而言,怕是比那宫廷更难混入。
这么想着,她就不免又想到了自己当时天真烂漫地以为蒙混进王府的单纯心思,比起顾渊的老谋深算,她简直不要太过天真无邪。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一打扮起来,倒还是人模人样的。”一声轻笑过后,屋里的人梳妆完毕顿时一片寂静,目不斜视地纷纷退了出去。
苏青顶着一脑袋的金银珠宝,看着顾渊的那副神色,只觉眼下已经很大的头,骤然间俨然感觉更大了:“我说‘这位王爷’,你已经占着这具身体两天了,难道还不累吗?”
“不累。”顾渊勾起唇角盈然一笑,挑起她的下颌仔细地端详一番,略显满意地点头,“虽说是个木头,顾渊的眼光倒确实极佳,真是对你宝贝得紧,看得我心里甚酸。”
苏青一脸无语地看着这张脸说着这样的话:“你到底何时回去?”
“今晚就回去,着急什么?”顾渊被她的话语惹得有些不悦,松开了指尖,垂首看着她,“我对你们这种平乏无趣的日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若真要说起来,唯一有趣的也便只有上宗人府审讯的时候,还能稍微有些乐子。”
近些时日摄政王是不是地便往宗人府跑,传闻里面时常哀嚎连天,许多要犯甚至守不住刑法被活活玩弄致死,死状惨烈至极。偏偏无人敢多做诟病,朝廷上下一致地对此保持缄默,唯有民间有了些许的风声,版本各异。
苏青想到这件事不免有些头大:“你这是生怕如今摄政王的地位太稳,想要无故生些事端吗?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可好?”
顾渊抿唇一笑:“那便要看我的心情了。”
苏青刚要说什么,一抬头恰见有个婢女从外面匆匆跑入,没来得及问话,便被她气喘吁吁的通传声给吓得双腿一哆嗦,差点给跪到了地上——“王爷,苏姑娘,皇、皇上来了!”
苏青只知道要接旨,却未料到居然会迎来了当今圣上本尊。
虽说顾渊是小皇帝舅舅的身份,但凡成了婚,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得上是个舅妈,可是如今毕竟八字没有一撇,以这样九五之尊的身份突然造访摄政王府,显然就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了。
难道,是因为听闻了她卑微的身份,因而特地来拒了这场婚事?这个念头自脑海里冒出,苏青跟在顾渊身份云里雾里地一路走出,忍不住有些出神,跨过门槛的时候脚下一磕,要不是被顾渊眼疾手快地一把搀住,险些一头栽到了地上。
顾渊眉梢微微挑起,问:“怎么,紧张?”
苏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嘴角一哆嗦,却当真紧张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此时忽然大门一开,只见一个明晃晃的身影耀眼地落入眸中,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下意识地准备屈膝跪下,然而在此之前,那个本在东张西望的小人儿忽然眼睛骤然一亮,转眼间就径直地朝她飞奔而来:“皇嫂——!”
娇滴滴的一句呼声还未消缺,苏青只感到有什么直直地撞入了她的怀中,往后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等看清自己怀中的东西之后,双手顿时一抖,差点反射性地直接给丢出去。
然而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还是让她牢牢忍住,紧紧地抱着这个小人儿不让他摔去,苏青只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表情都不曾这样的五彩纷呈过:“皇……皇上?”
“是朕!”顾辰这样说着的时候依旧抬着一双明亮异常的眸子看着苏青,一动不动地仿佛要将她彻底地映入脑海里,嘴里啧啧赞叹,“原来皇嫂你长得这个样子!果然好看,朕果真是独具慧眼!”
苏青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长得好不好看,应该也是顾渊的眼光问题,又与跟前的这位小皇帝何干?
顾渊本是在旁静静看着,眼见顾辰的头磨蹭着就要往苏青的胸前挤去,伸手一把将他从她身上扯了下来,语调淡淡:“是独具慧眼,还是课业太闲?”
顾辰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时兴奋而说漏了嘴,此时只能嘟着嘴摆出一抹讨好的神色来,诺诺道:“今日朕来这里主要是来将欠下皇嫂的东西当面归还的,顺便,才是来看看皇嫂的美貌。”
说着,站正了姿势,架势十足地拍了拍手。
声刚落,早就候在后面的宫女们举着托盘款款走入,一件件珍宝佳品落入眼中,顿时将周围一片华府都衬得珠光旖旎。
苏青看着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强忍住才按捺未动,慢慢回味起刚才顾辰所说的话,有一种深深疑惑的情绪笼了上来。当今圣上欠她东西?何时的事,简直想都不敢想才对!
顾辰瞥见了她眼里的困惑,背着小手装模作样地扮了个大人的架势走到她跟前,双眼微微眯起:“皇嫂完成了当初朕交与的委托,成功勾到了皇叔,现在这些财物自然都该是皇嫂应得的才对。”
犹如晴天霹雳,苏青顿时僵立当场,连后头说的其他话语也再也听不进去一句了。
当今圣上亲临摄政王府赐婚的消息,一时间在京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对准摄政王妃身份的猜测亦掀到了一个最高峰,说法不一。
而作为现今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苏青托着下颌趴在窗边发呆,因白天的种种太过震撼的缘故,只觉脑海中一片混沌,直到此时此刻已经夜色渐沉,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所以,当初下委托故意让她来勾引顾渊的,居然是这个熊孩子皇帝?虽说顾渊常年来不沾美色确实容易遭人诟病,但这皇上未免也太闲了点,如此“贴心”地为自家皇叔操心终身大事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似乎终于明白当时顾渊为什么会因为“怕麻烦”而选择将她留下了,有这么一位让人操心的侄子在,换她她也膈应……
房间轻轻地自外被人推开,来人取了件外衫盖在她的身上,而苏青却只是有些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睫,有气无力地问道:“回来了?”
顾渊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抬手揽起她的身子,任由她软趴趴地赖在自己怀里,徐缓地在软塌上落了坐,问道:“还在想?”
他问得轻描淡写,苏青却是难免一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能不想吗?本以为王爷是碍于我的美色而将我留在身边,谁能料到居然……居然……居然只是摄于皇上的淫威?”
她这翻话间有意克紧了语调,听起来浓浓的哀怨气息迎面而来,让顾渊抚过她额前的指尖微微一顿,勾了勾唇角:“我不怕他,只是……”
苏青不由好奇:“只是什么?”
“只是,怕麻烦。”
苏青面色一窘,本就哀怨的表情间又溢上了一层浅浅的愠色,没好气地就想要从这个人的怀中挣脱出来。
顾渊被她这幅怨妇的模样娇恼模样惹得心头一漾,忽然手上力量一重,径直将她托了起来,唇齿牢牢地锁上。
深邃剧烈的吻让苏青的神志在这一瞬间豁然散去,意乱情迷之间在他指尖顺着肌肤抚下的时候沉闷地一身低吟,只感到抱着她的姿势忽然一滞,旋即整个人便被男人一把揽起,沉沉地坠入在了被褥之间,咫尺是熟悉且足以让她沉溺的气息。
苏青感受到男子宽大的掌心自她的背脊缓缓抚下,全身柔软地任由他肆意,她眼里尽是迷离的神色,舌尖舐去,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回应,话语里几分调侃,却又有一层难以琢磨的昧味:“不管怎么样,老爷现在……可注定是奴家的人了,现在可已经,没的反悔……”
片刻的寂静间,回应她的是愈发肆意的侵占,将她每一寸每一毫的肌肤不带任何克制地品过,吐息带着低沉的鼻音落在她的耳边,字字清晰:“你就是,我的王妃。”
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中,苏青徐缓地眯了眯眼睛,对着他的唇,一口咬上。
缱绻缠绵,遥遥想起当时两人初见的模样,她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怯怯地笑了起来,忽然将顾渊一把拦住,肆意地一翻身,便整个人沉沉地压了上去,眼里尽是迷离的浅笑:“奴家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只要能在王爷身边,让奴家上刀山下火海都万死不辞……”
“听这位姑娘的意思,好像是想卖身给本王?”
“王爷爱民如子,怎忍眼睁睁看奴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孤苦此生……”
“确实,有点意思。”
最后的一句浅浅的话落,帘帷落下,其他的话语便彻底断在了此处。
……
一月之后,摄政王大婚,皇上下旨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翘首以盼的京城百姓们终于在大婚当日看到了传闻中的摄政王妃,遥遥看去只觉红衣潋滟,就这样娴静地站在摄政王身边,如一朵绽放的红梅,霎那芳华。
一段佳话,举案齐眉,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