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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多七鳃鳗、圣雅克扇贝、鹅肝、荞麦可丽饼、外加一份酥皮洋葱汤。
桌上的菜色越来越多,经典的法国菜,容雅在将听诊器取下来的时候,有半分失神。
从没有见过顾先生早餐准备这么多道菜,不像是吃早饭,反倒是像是在准备午餐。
两人份?
容雅看着郑东让服务生将红酒开瓶,倒是醒酒器中离开,她也正好将血样抽取完毕,放入了自己的医药箱内。
藤椅上的人,像是厌倦了繁杂的日常检查,阖着眸假寐。
安静的清晨,郑东送服务生出去,天台上只剩容雅和顾先生两人。
海城市刚下完雨,天很凉,容雅本想要将他膝盖上的绒毯帮他拉高一些,却见眼前男人紧闭的眸,还有真丝衬衣敞开的两颗扣子,想了想,出于医生长期近身护理的职责,她伸手想要帮他系紧扣子。
系好一颗,再系,她的心脏像是冲上了嗓子眼儿,看着他精致锁骨,鬼迷心窍地正欲伸手,却被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容雅的心一惊,脸色瞬间炸地绯红,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恐惧。
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她没有挣开,被死死扣着手腕,像是会将她骨头捏断一样,让她背脊生了冷汗。
他的手很冰,冷冻一般,像是容雅学医曾经接触过的冷尸的温度。
“顾先生——?”容雅嗓音里有知错求饶的意思。
但是,令她没想到他由扣着她的手腕改扣住了她的脖颈。
23岁的女孩儿,修长白皙的脖颈,像白天鹅一样漂亮,要是就这么一把被掐断后?
容颜一个瑟缩,以为他这次不会再放过自己,却出人意外地扣在她脖颈上的力度越来越松。
最后,拍拍她的后颈,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让她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容颜瞬间放心下来,脸贴着他的膝盖蹭了蹭,这动作有几分孩子气,却明显地顺从异常。
“你要聪明的多,懂得贴心讨巧。”
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最终开腔,声音淡淡地带着一向的清寂。
“她是个傻姑娘,只会实心实意的付出,从来做不来这些。”
她?
容雅恍惚了半分,脸隔着毛毯贴在他的膝骨上,听他说说话。
顾先生说话的次数不多,每次言语总有种无奈。
他身上有种很冷的慵懒特性,无时不刻都在致命地吸引着人。
“还是脾气温顺一点好。可偏偏她对谁都顺从,唯独对我固执倔强的要命。”最后,他像是得出结论,“其实看似乖的人,实则非常不懂事。”
容雅仰起头,问,“哪有人会不听您的话呢?”
“不听话就会有不听话的下场。”
他的嗓音很淡,听得容雅瑟瑟发抖,她总觉得顾先生似乎在和她谈别人,又似乎在暗指她刚才的逾越举动。
她抖得很厉害,从他的膝盖上离开,咬着唇低下头,“以后,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怕得快要哭了,但是他眼神间有种微薄的笑意。
拍着她的肩膀说,“容雅,我早说过你比她聪明、一点就透。”
看似表扬的话,容雅却再不敢近身,只饶过他身边帮他去准备今天餐前要服用的药量。
顾先生从藤椅上起身,看着一旁的青铜香炉,又添了几分香料。
容雅捧着水杯走过来,看着满炉的沉香屑,问,“是木兰香?”
那人没答话,只是进入室内看着满桌菜色入座。
可最冷清的木兰香,让整个夏天都变得冷却了下来,像是不会再有温度。
容雅望着顾先生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个清寂味太过浓郁的男人。
儒雅,也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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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雅告诉他,用餐前的用药剂量是多少,然后再告诉他今天的药一天要吃几次。
她每天都会说,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否听进去了。
“吃了药,您就可以吃早餐了。”
容雅俯身在他身边站着准备,郑东回来看到顾先生身边空着的位子,有半分失神?
什么菜色都是两人份的,难道不是准备和容雅一起用早饭?
等男人喝了药,坐在餐桌前,也不握餐刀餐叉。
郑东望着他,提醒了句,“先生,再不吃早餐,过了时间不说,菜都要凉了。”
“再等等。”
他伸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又懒得应付身边催促他吃早饭的人。
一张清隽的脸被身上的丝质衬衣衬地苍白地不容人有半分靠近。
郑东接到电话,是顾氏分公司主管打来的,“郑经理,有位小姐她姓陈,说要见顾先生,没有预约。”
“没有预约,先生不见。还有什么——”
郑东开了免提,坐在餐桌前的人听得分明,郑东的话被直接打断。
只听喝着白水的人,说,“让她上来,到这边来。”
郑东怔了怔,不明白他的反常,还是答应了,“让陈小姐到酒店这边……”郑东交代了很多,容雅听着有半瞬的恍惚。
雨后的天,纵使是夏天,还是很凉。
嘉禾被人带着乘坐了电梯,紧紧地攥着手袋的袋子,其实那里面她藏了一把水果刀。
她知道四年前的事情,顾怀笙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帮不了嘉渔,大不了她就和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为了姐姐,她什么都不怕。
随着‘叮’地一声,电梯楼层抵达,嘉禾下了电梯被前面的几位警卫员引领着走。
贵宾席休憩专区。
随着密码录入,玻璃门打开,嘉禾穿过长廊,原本是警卫员要引荐的,但是没想到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人一把将门推开。
郑东见了张熟悉的脸瞬间一怔,倒是顾先生要镇定多了。
“禾禾,终于知道来见我了。”
容雅看着迎面走进来的女子,她身形纤瘦,眼神很清润,却带着一种深邃的冷意,像是愤恨。
没有人敢对顾先生用这样的眼神,可她似乎在演绎着一种决绝。
“坐吧。”
嘉禾站着没有半分动作。
郑东见此,已经很识的眼色的离开。
而容雅,怔怔地站了半晌,虽然这样的沉寂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自己分外的多余。
“顾先生。”她嗓音很清浅,“您记得要吃药,餐后也要用。”
容雅的离开,算的上是被郑东半促半就的暗中挽着手臂硬生生拖出去的。
室内恢复了安静。
“来得挺快。”他说,虽然他已经等了很久。“我以为要等十万火急了,你才会来见我。可慕威森要是真的倒了,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姐夫下落不明,为了守慕威森,姐姐那么辛苦疲惫,她咬着牙支撑,可到他口里就变得那么一文不值。
随意践踏别人的辛勤成果,让嘉禾四年前的恨意和现在的纠葛纠缠在一起,彻底爆发。
“顾怀笙!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容雅出了室内,还未走远,房门没关,所以她能清楚地听到女子的冷呵声,敢这么对顾先生说话?
让她更讶然的是:顾怀笙。
原来先生的本名叫这个。
人人都叫他顾先生,容雅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也这么叫,却不知他的真名真姓。
而,那个女人她知道,不但知道还直接大肆喊了出来。
不懂礼数,不懂规矩!
容雅沉下心,放在贴身上衣的**就要掏出来上膛,“这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么直呼先生的名字,让我一枪崩了她。”
郑东按住她的手腕,把枪夺过来,无奈,“姑NaiNai,您就别添乱了好不好,别做多余的事情,这个不一样。”
不一样?
容雅怔了怔,一半护主心切,一半心里不安收了枪,她看着郑东说,“先生最近要等的人,就是她?”
郑东不再说话。
但是脸上的神情又能告诉她答案就是如此。
容雅也不再说话,沉着脸,老道成熟,哪里有23岁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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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坐。”
他似乎不介意她的无礼,和满腔怒火。
嘉禾最恨地就是这个,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把别人的付出,别人的情绪当一回事,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处理事情,让人愤恨至极。
嘉禾依旧没有坐下。
她站着,却不再像他身边走。
坐在餐桌前的人在用早餐,一贯的优雅矜贵,如果是四年前她依旧会因为他而脸红羞涩,可是现在,她看着这样的他眼里只有恨。
“我来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将慕威森迟迟拖欠的项目款项交了。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我就希望你不要再为难慕家,就当是我过去为你默默服务要的报酬。”
“啪嗒”一声,是银质餐叉落盘的声音。
顾怀笙抬头,他在笑,眼神间满是冷意,“禾禾,我有没有教过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嘉禾攥紧了手袋,像是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