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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万柔做为待嫁女子,自然是不会出席今日的晚宴,但是一同前来的礼官以及有资格入席的大周人氏却还是有十几人的,随着人员陆续入了各自的席位,每一位坐下之后望向宁馥这边时的那满脸愕然,都让宁馥整个人越来越僵硬。
她十万分的觉得,自己该称个沿途劳累身体不济而不来赴这个宴的。
早前她与韩尘再走近,完全是因为皇帝那一纸命令,为的就是让祝万柔死心来着。
祝万柔不仅没有因为这件事死了对韩尘那不该有的念头不说,对她的穷追猛打是一直都没有停过,便就是昨天还在路上的时候,她的茶水里还有人在投毒。
皇帝想让祝万柔看清楚,让祝万柔认为她与韩尘两情相悦别人再插不进来一足,这事没起到皇帝想要的结果,索性最后赤嵘提出的这档子事连满朝文武也没个法子拒绝,这才算是稍稍有了点缓和。
但是这只是解了皇帝的忧,宁馥的忧却半点没有减少,反而越盛。
祝万柔不得不嫁,这与她不再惦记韩尘而主动去嫁是完全两种意义,意义不同直接导致态度不同,态度不同直接导致后果天差地别。
祝万柔以后在穹夷会怎样还是未知,眼下宁馥这头就已经看见了副作用。
早前她再度向韩尘靠近,现在不仅甩不掉韩尘是一,眼下位置被这样安排着,这么多双眼睛又看在眼里,她与韩尘之间的关系,是彻底别想撇个干干净净了。
来的一路都没觉得一起来送亲的人有多多,现在大殿里大周的官员多的让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宁馥垂着脑袋,目光选定了中间通道地面上铺就的金线勾卉的绒花地毯的一朵花上,两只眼睛不想移动分毫,硬着头皮就这么坐着,就如同坐在悬崖边儿上似的,总觉得一阵小风就能将她吹倒下去。
她宁可坐到宇文陌弦那个位置上去,反正她还有个与穹夷合作通商的身份,也不是配不起。
她正这么琢磨着是不是能跟宇文陌弦换一换的时候,手突然被拉了住。
她一惊,下意识便就是一缩。
那人却像早就料到似的,抓得更紧。
她一抬眼,只看到韩尘半侧着的面颊,始终端着他那太傅大人惯常的似笑非笑,就像眼下在桌下拉着她的手的,根本就不是他韩尘似的。
她和韩尘的这两个座席,是双人的。
赤嵘。
她在心里恨不得将赤嵘捅个对穿,不知咒骂了他的名字多少次。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自作主张!
这么一惊一愣的功夫,赤嵘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座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等着开宴的样子,恭贺与礼仪走完之后,方有仆从公布了一声,这就开宴了。
佳肴与奶酒和水果都一一呈上之后,韩尘往她面前盘中夹菜,见她只盯着面前的盘子却是不动,凝眉道:“吃不惯?”不等她回答,转头就准备对秦言吩咐:“跟赤嵘说一声,连这点细节都留神不到,亏他还以了解宁馥自称,让他立即找个懂中原菜式的厨子来,否则别怨我自己找人动手下他的脸子。”
他这话说的又厉又快,宁馥还没来得及出声让他别这么打眼,就被他一个眼神给摁了回去:“这不是你个人之事,你和我出现在穹夷,个体便就不再是个体,大周给了穹夷这么大个体面,穹夷于情于理都该对大周的人加倍重视,他赤嵘一等人在我大周之时,大周尚且还顾忌着他们的饮食作息细心顾全,怎的我大周的人到了他们穹夷,就不能得到平等的待遇了?难不成不是穹夷对我大周俯首,而是我大周对穹夷称臣?”
宁馥顿时再没话说了。
韩尘这个人的性子,她自认还是比较清楚的,没事也能挑出骨头来,这是他,而如果他真要把这件莫需有的事夸大,他也不会先把这话摞下。
但是她也清楚的很,若是自己此时拒绝或是对赤嵘袒护一二与他在口舌上扛上一扛,那这一番言论必会被他在这场宴会上挑出事端来不可。
如此,她再没意见,秦航自是下去张罗,宁馥拿了一块水果来吃,心里叫苦不迭。
之前赤嵘见到她太过激动抱了一抱就被祝万柔的眼线全盯了去,现下虽然是韩尘要给她寻厨子,可到了也得是草原王下令安排这个做饭的人,到头来祝万柔岂不是还要将这件事归到赤嵘的头上。
她祝万柔心中的那个人对自己纠缠不清,她祝万柔要嫁的夫君也对自己这么周全。
就连宁馥自己,都分外觉得若是祝万柔不记恨上她,都委实不大可能。
异域歌舞助兴自是免不了的,看着那些衣着布料分外节省的舞娘在场内扭着腰肢,宁馥想的却是赤嵘是不是从做了这个草原王开始就这么纸醉金迷来着,这草原都快步入冬天了,让姑娘家们穿这么少来给王公贵族献舞,他将来会不会走上昏君的道路。
韩尘见她恹恹,从入了席就几乎没说过话,面前换了她爱吃的食物也没怎么动筷,就悄声问她在想什么。
宁馥淡淡一笑,随口道:“我在想这些舞娘冷不冷。”
韩尘扑嗤笑出声来,道:“我见你目光精亮盯着她们,还以为你在担心这些舞娘别是有刺客混迹进去,朝着赤嵘行刺。”
宁馥愕然的看着他,道:“你觉得她们都穿成这样了,那行刺的凶器又该往哪藏才能不被人发现?”
难得宁馥跟他这么轻松的聊天,韩尘似是完全不觉在一个王的面前讨论他会不会被行刺之事有什么不妥,笑了笑刚要再跟她说两句的时候,眉心突然一凛。
这么一凛的当口,宁馥也是一肃。
目光未至,那杀意已经明显的感应到,便见众舞娘之中靠后的一名女子突的一个腾空跃起,手里提着的是宁馥方才还在讨论无处藏的凶器,还是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接就飞身而出直冲大殿首位的赤嵘猛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