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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琼玉说到这里,突然之间就扒到了桌上痛哭了起来,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声音抽泣不止。
“我从来不曾指望过能嫁个好人家,甚至于都没过能做别人的妻室,能和老爷最后走到一起,我之前就想过,以后他就是纳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是一个不知分寸没有自知之明的,可成亲才不过三天,他们就这样往房里塞人,若怡春早就是填房,我也无话可说,可这算什么……”
宁馥只觉心口很堵,几次张口,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琼玉突然抬了头,满目泪光的看向了她,道:“怡春跟我说,这件事是整个府里早就知道的事,就连你也是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给我罢了,我不信,我知道你和他们绝对不是一样的……”
宁馥深感惭愧,低下了头,想着这件事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怕连和离的心思都有了,但是这件事到底是发生在这个时代的女性身上,她也清楚林琼玉对宁立武的感情,又明白宁立武对林琼玉也是如此,但是事实不可改变的前提下,以后林琼玉回到府里,也仍旧要面对这样的局面,看她眼下如此,不知她以后会不会承受得了。
宅门之事,最耗人年华的,便就是妻妾之斗。
怡春尚未与宁立武坐实关系便就已经猖狂如此,而以林琼玉的性子绝非擅长后宅之斗的女子,让她回去继续做宁家的五奶奶,仅仅是冲着与宁立武这一时的爱情,而爱情这个东西最是易变易转,这个时代的男性又有几个能从一而终,不会随着女子年华的消逝而爱驰?
现在值得,以后也值得吗?
“你先在这里住下,府里的事情等等再说,五叔一定会给你个交待,这些天一有空,我就过来看你。”宁馥最后只得将这话放下,只觉得自己快要没有脸面与林琼玉谈下去,她心中竟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让林琼玉脱离以前的生活嫁进宁府。
以前的日子就算过的不那么好,可林琼玉却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让自己绝不必看他人的脸色。
更不会有人有机会作践。
离开田庄的一路,宁馥都沉默不语,心里沉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半路马车停了一下,似有人来寻周凡,没多一会儿车身一沉后,周凡驾车继续前行,车帘外,周凡的声音响起。
“那边来人说,四姑娘刚刚去了玉娘的陪嫁田庄,今天真是稀奇,玉娘的田庄倒成了宝地了,人人都要去。”
一路也是无话的霜容听罢这话,半晌后回了一句。
“大姑娘等在那里,必然是要劝玉娘看开些,再者定然也要跟玉娘说一番这次她与五老爷的亲事根本就是咱们姑娘坑骗了她,眼下四姑娘竟然也去,明摆着是要对大姑娘言语玉娘之所以没回她自己的陪嫁田庄,是因为被咱们姑娘提前知道她在而截来的了。”
宁碧思去见宁君洁,跑不了一通挑拨,这些小动作宁馥只觉又龌龊又不耻,只觉得至今为止,那些本来应该最为难办的大事竟都比家宅中事要更容易解决,而这些内宅之事,就像是拖着人前行而紧追在身后的一堆瓶瓶罐罐似的,不仅累赘麻烦恶心,还甚是吵闹!
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学会安守本分。
话说另一头,宁君洁左右等不到林琼玉的时候,一直都在纳闷不解,想着林琼玉若是不回自己的田庄,她难道会回玄春胡同不成?按道理来说不大可能的,玄春胡同距离宁家太近,而且才成亲的人就回自己家住,更会招来别人难听的话,林琼玉这么大年纪才嫁得出去,她的名声可再禁不起被人说三道四了。
可她不回自己的陪嫁田庄,还能去哪?
翘首盼着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宁碧思。
宁碧思从小被富养,府里除了宁芸之外,最光鲜亮丽的从来都是宁碧思,吃穿把玩上向来富气,身边的丫环们各各捧着暖手小炉向她身边递着,好让热气都能熏得到她,这寒冬腊月,她倒是一身轻便,那一身大裘还是初春时的轻薄款,记得前两天她就说过这件大裘甚是喜欢,便就是冬天,大不了让人把炉子都生的旺些,她也要穿着。
宁碧思发上的钗饰也是前两天新打的,走到她的身前数步之处就停了,道:“这天寒地冻的,大姐姐便就是心血来潮来别人的田庄游赏,也好歹待在屋里啊,面前就这么一个炭盆,又顶什么用?”
宁君洁当然明白她能来这里必然也与今晚之事有关,这一番奚落的话听听便罢,心里记着面上也并没有跟她顶着呛。
见她别过眼去不理睬,宁碧思到她对面的椅上坐了下来,示意拨了两个丫环过去送给她些热气,然后收了来时的架势,换了语气。
点到即止是她的性子,她出面,只要挑拨,就不会让对方真的被她奚落到而让自己功亏一篑。
“大姐姐别嫌我说话不中听,我来这里,是来劝大姐姐一句,天寒地冻,别在腊月天儿里生生等下去冻着了自己,五婶不会来了,她现在已经被宁馥半路截去送到了咱们宁家的田庄,两人早就已经见上面说过话了,且不说你空等无用,便就是你现在立即乘车赶去,也是什么菜都凉透了。”
宁君洁大震,不敢相信的望向她。
宁碧思眨了眨眼,语气又中恳了几分,道:“谁都知道,大伯父给五叔抬个妾是出于好意,一来毕竟林琼玉出身不好,五叔有些亏了,多个妾氏又是一直伺候在身边的丫头更周全周到,五叔有两个人伺候,就多少好一些。二来五叔房里多一个人,林琼玉也就多上份心,不至于仗着五叔的抬举就恃宠而骄,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她好,让她想明白这些道理,而并非大伯父有心针对作践,这些道理连我都明白,宁馥不可能不明白。”
不用宁碧思说这最后一句,宁君洁也知道。
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宁馥当然不可能不明白。
半晌,她眯了眼,咬牙道:“就是因为她明白,她才会半道就把五婶截走!这么说来她也早就知道我在这里等着了!好人怎么尽让她拣便宜做了,就留了坏人给他人做?本来是两家落好的事,关她什么事?她横插一脚,这不是成心间离我们一房和五叔的关系?现在我们家人岂不是成了五叔眼里的恶人?!咱们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混玩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