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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日过去,王夫人那边才稍稍安抚下来,宁馥在府里能不露面便就不露,由得宁君洁在长房颠三倒四。
左右这件事宁君洁不占理不说,便就是占理,素缨楼也轮不到她说了算,再者,当初一字一句表明过的,宁君洁只是来学习,可不是去素缨楼做老板的。
几日过去,当蒋虚舟迈进素缨楼的时候,宁馥在办公室听人禀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前些天蒋夫人与宁心卿去济州府法陀寺观瞻云贞大师讲禅,他得了自由,明令禁止他少进宁府大门,却没有明令禁止他不能踏足这素缨楼。
周凡领路带着他将素缨楼前后游了一圈下来,都已是两三柱香的时间耗去,待他踏足到宁馥的办公区域时,早就是赞叹连连,妙语连珠不绝于口了。
他悠然自得,似乎这几个月来被蒋夫人管制的缘由并算不得什么,又或者是他个人性子所致,今朝有酒今朝醉,凡事眼前高兴过再论,那些子缘由本就不该拿来摆在心头时时警醒扫兴。
宁馥坐在自己的书桌后,看着他这副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快活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若说以前她对这蒋虚舟视为是非麻烦,现在竟也隐隐觉得这人也有这人的妙处,这种天塌下来当被盖,对其母阳奉阴违的态度,还有点意思。
蒋虚舟才将礼送下,进得宁馥这地界连口茶还没见底,宁君洁就打着团扇踏了进来,朝着蒋虚舟打招呼:“怎的见了我翠怡轩过门而不入,到三妹妹这里就这般自然?”
蒋虚舟一愣,身旁周越已经凑过头来,道:“进门先拜神,这个道理还是晓得的,我们以后还想着在素缨楼能得个大折扣,自然得赶紧先来馥姨姐这里走走后门。”
“哦……”宁君洁笑笑,“神也拜完了,翠怡轩已经备上好点心了,你们俩不去我那儿坐坐?”
周越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确实,人都亲自过来相请了,再不去委实不大好看,可他本身并不是太感兴趣的,他感兴趣的是这个素缨楼的一切,一路观游的时候他问了好几处,从周凡口中得知皆是出自宁馥的构思,处处见细节,无处不透着周善与赏心悦目,他还有一大堆问题,迫不及待的想留在这里问呢。
更何况,宁君洁也不是来请他的,不过是想请蒋虚舟过去罢了。
蒋虚舟这时却笑道:“周越你不是早就饿了?路上就吵吵着一会儿要多吃点,你还不快去?”
周越望向他的目光立即涌上一层怨愤,宁君洁就像听不出来似的,道:“还不快拽上你小表叔?”
周越自知眼下是非走不可的,但也绝不能就这么放过蒋虚舟,上前便就拷住他的手臂往外架去:“是兄弟的,就有福同享,怎能我一人消受!”
蒋虚舟还要再挣扎:“谁和你是兄弟,我可是你的小表叔……”
周越脚步一停,咬牙道:“有种你以后别拿我当掩护……”
蒋虚舟目瞪口呆,无可奈何的只得跟他出去,宁君洁垫后,朝着宁馥志得意满一笑,不客气的摇身而出。
这几人才出去,宁馥刚刚准备再看看资料,门外脚步又响,竟是蒋虚舟小跑了回来,她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发亮的眼神,眼角斜飞目光璀璨:“今日晚饭,你可敢留在素缨楼不与宁君洁同时回府?”
宁馥抬起眼睫,微笑。
“不敢。”
蒋虚舟目光骤然沮丧,急的就差跳脚,便听宁馥浅笑道:“我怕我与你瞒着她一起留在素缨楼,她以后可就不是这样把你带走,而是见到你就捆你走了。”
“扑嗤。”
一声轻笑过后,蒋虚舟还没接话,门外脚步又急响,宁君洁也折了回来,道:“拿了折扇了?还不快走?”
蒋虚舟目光又黯,转过身时张嘴无声言道:“有事。”
宁馥微微一笑,未语也未点头。
他甚是没底,眼神都有些乞求的意味了,宁君洁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不成?”
“没了没了。”蒋虚舟皱着眉,看上去甚是心烦,大步在前头走了出去。
宁君洁这回却没急着跟上,而是握着团扇慢慢的走到了桌案前。
宁馥看她:“大姐姐有何指教?”
“指教?我可不敢。”宁君洁哼声道,随后拾手捞起桌上的青玉茶盏在指尖指打量了一眼,问宁馥:“这是他用的?”
宁馥点头,并表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却不料她一点头,宁君洁直接将这青玉茶盏收了起来装入腰间的腰囊中,小心妥帖的模样,让宁馥虽然诧异却也有些动容。
宁君洁再没说一字,甚至也没向她开口讨要,直接装起,走人了。
烟珑进来时见少了蒋虚舟的杯子,一愣,随后四下也没见碎片,就问起。
宁馥淡淡道:“他自己拿走了。”
烟珑眨了眨眼,后而笑出声来:“倒还真像是他能办出来的事,肯定是怪怨你开了素缨楼又不曾与他言语过半句,孩子性子的竟拿走杯子来呕了。”
宁馥也是淡笑,不再言语。
她不禁的想宁君洁拿走这杯子的意欲,宁君洁心系蒋虚舟,可终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似女孩子那般稳当,宁君洁一心一意挂在他身上,他心知肚明也对宁君洁有不一样的态度,可却终究不能做到像宁君洁待他一样,做出相等的回应。
心中系着一个男孩子,就连他用过的东西,置放在另一个女子那里,宁君洁也是不能忍受的,更何况蒋虚舟往来她这里比其他女子要多得多,宁君洁怎受得了。
她突然发现,宁君洁竟也有这小女子的一面,手里拿着心系之人的相关之物,便如同心系之人就在身边……
“真不知道她得私藏多少无聊之物。”宁馥想得出神,不小心喃喃出声。
烟珑一诧:“谁?谁私藏无聊之物?什么无聊之物?”
宁馥被拉回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的女子一旦心中有了意中人,有时竟会做些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事,会将意中人相关的事物收藏起来,哪怕是些破铜烂铁甚至于当事人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的东西。”
烟珑眨了眨眼,后而道:“我虽然不曾体会,但是也知晓一些,世间的女子不都是这样吗?”就连宁馥去世的母亲乔清婵,在整理她的遗物时,还有许多是宁立亭当年的旧物,甚至还有丢掉过好些年已经废了的狼毫与扇子穗这些琐碎小物。
宁馥默了默,后而将目光放回手中的人物资料上,淡淡地道:“何苦来哉?收起这些,不过是留着将来剜自己的心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