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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袁父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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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当朝的定国公,首先让人想起的不是他的满腹智谋,不是他的煊赫家世,而是他的脸!而他能重振国公府,这张脸的作用同样功不可没。

    话说那年上元节花灯会上,当今圣上大宴臣工朱紫满堂。圣人圆睁了龙睛凤目,东盼西顾,自觉天下豪杰尽入我縠,然而心中终究略有不足,尤其是看看满面褶子的太傅再看看须发戟张的老将,最后扫视一番宝厅内大票的中年男人和老年男人,年富力强年轻气盛的皇帝陛下顿时觉得这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寂寞的皇帝陛下蓦然回首却发现,灯火阑珊处,明月梅花下,有一众郎官挥霍谈笑。中有一人,翩翩少年,静思独立,远离尘嚣,朗朗如春月柳,亭亭如兰谷松,端的是高贵冷艳。皇帝陛下顿时眼前一亮,寂寞之感一扫而光,诗成八步的他脱口而出:“美哉云也!琳琅万千,唯卿独艳!美哉云也!”

    当时还是世子的袁慕云早已负有美名,惊鸿照影不知扰乱了多少香闺绮梦。得了金口玉评更是不得了,尤其“琳琅万千唯卿独艳”,简直是圣人登基以来流传度最广支持率最高的一句话。大家纷纷咬着手帕感慨,皇帝陛下果然英姿天纵,我们形容不出来的,全让您一句话说透彻了。

    这大夏的郎官原本就是从贵族子弟中挑选,而选拔标准中外形一条占很大比重,说白了就是供皇家陈设的高级花瓶。而在这一众花瓶中,袁慕云还能脱颖而出,可见外形实在抢眼。所以他未及弱冠便借了脸蛋之利,由郎署进内廷,入宫侍读,加之天性聪颖机敏,做事审慎,富有奇思,迅速为陛下爱重,一时不可离左右。

    当今陛下是个玩兴颇大不甘寂寞的君主,甫一登基,便撕下了睦邻友好的面具,积极开疆扩土准备“恩加四夷”。

    这是一大波保守派站了出来:“陛下不能打,我们礼仪之邦,向来仁爱宽厚,不论贵贱,皆优待之,况且,陛下你倒是想想前朝几次血淋淋的教训,输的还不够惨吗―――总之,我们还是因循旧例吧。”

    皇帝拿眼看袁慕云:“袁卿,你说。”

    “打吧。”

    保守派怒目。

    皇帝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袁卿知朕心意。”

    “不过,陛下您最好选去户部算算账。”

    ―――

    皇帝拍桌子:“钱呢!朕的钱呢!”

    户部:“又要议和,又要安民,又要修工程,又要封赐王公,还要养后宫---”

    皇帝:---

    当时大夏与北戎屡起干戈,年轻的君主早有靖边之志,却是国库空虚,物力不足。欲要显示一番雄才武略的皇帝陛下很不高兴,我想表现我威服四邦的气概,可是我没有钱!

    关键时刻袁慕云找出了症结所在,陛下你不是没有钱,普天之下的钱都是你的,关键得能收得起来。陛下一脸哀怨:你当我不想啊,可是横加赋税,必然民怨丛生,我可不想当个暴君啊。

    “放心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有钱的从来不是平头百姓,你加税也没有用”。

    “难道你打算夺富民之利?不可不可,恐有骂名矣。”

    能筹钱的人国君都喜欢,但臣民不喜欢。短时间内固定资产就难么多,要拿钱总得得罪一部分人。比如大改革家王安石,他实行一个青苗法,百姓也好过了,国库也充盈了,却把富人阶级得罪透了,连宽厚的苏辙都骂他“小丈夫!”连名相尚且不免,何况袁慕云弱质后生。不得不说陛下的爱重就表现在这里,他急得抓头发的时候,还爱惜着袁慕云的名声。虽然,最终,袁爹爹的名声还是没能正派起来――――

    世界上最难做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二则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要说服别人自己拿出自己的钱,那就是把世界上最难办的两件事加在了一起。怎么才能办理妥帖呢?袁慕云表示:鼓励富人高消费才是良策。

    于是他提了一个看起来很缺德的建议:大型的三陪业和博90彩业全部收归国有。将这种古已有之的两个合法行业重新整顿,严格掌控,挂上天字招牌。

    古龙大神曾经说过,杀手和妓90女乃是最古老的两种职业,从人类诞生的那天起,这个行业就诞生了。而中国更是从春秋时,老祖宗就把青楼合法化了。提出这个注意的不是旁人,正是鬼才良相,管仲管夷吾。

    不过袁慕云做的更大胆,于是大夏正威帝成了第一个挂名开妓院和赌场的皇帝。

    一大波谏臣站了出来:“陛下,你是要脸还是要钱!”

    皇帝:―――

    袁慕云一边含笑斜睇:“陛下,抚远将军昨日又催饷了哦。”

    皇帝:“我要钱!”

    谏臣:―――

    没有人敢责难皇帝,但袁慕云就不一样了。那些高风亮节的夫子怀瑾握瑜的君子更是尽情向他倾倒污水,有辱斯文是最轻的,谄奉君上也不算严重的,拿“取财有道”指摘他更是常见的。

    皇帝摸脸:“袁卿,你好像被人恨上了。”

    袁慕云点头:“习惯就好。”

    其实这个举措表面看上去似乎是在鼓励大家有伤风化,其实考虑到一个现实:历朝历代女子地位低下,青楼楚馆落地开花。这类女子身份卑微,连牲畜不如。甚至出现过用歌妓换马,导致歌妓不堪此辱一头撞死的事情。如今至少有了相应的规章保护,法律的认可,境遇未必就更惨。同时颁布法令,朝廷大臣商贾人士一律不得豢养歌妓戏子,只能到官营青楼预约定制。严肃纪律,要给青楼女子赎身,为官则降免为商则罚金。若私下勾引或逗弄,官妓私用,一经核实,轻则罚款,重则抄家。

    不得不说这条看上去不地道的法令,真正实行开反而得到了大多数女子的支持。至少相公再鬼混的时候,知道悠着点。

    同时社会上还有一条潜规则暗暗滋生:“不见琼花不算富,不碰玲珑不算豪”。

    琼华楼乃是开遍了全国的一流高档会所,一夜千金的*所在,那里那些女士的出台费一律高到令人啧舌。玲珑局同样是遍地开花的国营赌场,服务周到,设施齐全,不进去走一遭,就不知道真正的有钱人是怎么挥霍的。正所谓人都有虚荣心,流行也容易蒙蔽人的眼睛。比如说,定国公府率先开了先河,宴饮郊游必请身价最高的琼花女子弹唱助兴,那别的一等公二等伯荣盛的世家超品的豪门又岂肯落后?

    再比如今日里山东盐商走进了玲珑局,第二天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走出来:“哈哈,痛快,一掷千金,浑身轻松。”那后来进去的珠宝商瓷器商绸缎商徽商粤商一堆商就不好意思只花百金。大抵要想融入某个阶层的圈子,金钱是最有效的敲门砖。要证明相当的身价就得上到了相应的台盘。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很毒,见效很快。想当初世界经济大萧条,美国某州就通过了赌博合法的法案,拉斯维加斯从此在茫茫沙漠拔地而起成为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而如今,皇帝陛下当老板当得有滋有味,迅速赚得满盆满钵。

    当然,这法子毕竟是短期解毒之计,发展生产力才是硬道理。见好就收,伺机停整。种地状元和打铁状元的封赏鼓舞那就都是后话了。

    等到后来北戎真的犯边,大夏兵多饷足,几次守城战获得胜利,人心大兴,袁慕云又拉住了蠢蠢欲动的皇帝:“不急不急,现在打不得。”

    皇帝郁闷了:“现在他们缺衣少食,人困马乏,此时不打,难道等到明年他们人壮马肥了打吗?”

    “非也,非也。陛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袁慕云按着皇帝急着盖印的胳膊。

    “有一个猎人带着猎犬去打猎,发现一只兔子,就放猎犬去追。结果猎犬没有追上,让兔子跑了。猎人骂犬无能。犬则道:“它为命我为一餐耳,岂能同论?”

    陛下毕竟脑筋灵活,立即反应了过来:“现在隆冬将至,北戎人畜生存艰难,才起了南侵之心。他们是在用命换饭,自然拼死来搏,即便我们能作战成功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这还加深了大夏与北戎的仇恨,到了明年,仗更难打。”

    “陛下英明。”

    “可朕不高兴!朕辛辛苦苦开了这么久的---啊?还不让朕出口气?”

    “嗯。陛下可以出气,而且可以出的更漂亮。”

    “怎么说?”

    “我们有钱,就用钱开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不叫问题。”袁慕云摆出算筹推演一番,皇帝心领神会。

    于是大夏的使者和北戎的领袖见了面:“大家其实都不想动手吧?活得好好的,谁愿意把命丢在战场上呢?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于是,本着吃饭喝酒交朋友的核心思想,边境互利友好通商条款就这么签订了。开边互市,大夏出售柴米油盐铁器给北戎,买进酥油,奶酒,羊腿等特产,当然同时高价征收的还有马种和角弓。

    主战派怒了:袁慕云,你竟然反水!

    保守派更怒:你丫的还不是没打,凭啥子老子就得挨骂!

    顽固派最怒:我们天90朝上国,无所不有,焉需与蛮夷互通有无?

    皇帝摸脸:“袁卿,你好像被人恨上了。”

    袁慕云点头:“习惯就好。”

    皇帝:---

    总之,皇帝愈发觉得袁慕云实在是为自己牺牲了太多―――简直就是人头你来拿黑锅我来背。要是评选大夏好队友袁慕云绝对上榜――所以他就赏财帛加食邑从其他种种方面进行补偿。入宫伴驾从上游猎均是常事,乃至行则同车,坐则同席。留宿宫廷也时有―――总之,四个字,荣宠非常。

    然而他毕竟太年轻,容貌又实在太出挑,渐渐的便有了闲话。皇帝自然不会有人敢讲,但袁慕云就不一样了,能说敢谏忠言逆耳了一辈子的老御史一本折子参上去:“定国公不治行检”陛下一看,哈哈一笑,批阅“已知”,然后拉着袁慕云依然故我,并豪放不羁(大言不惭)的表示:“谈我们的鱼水情让别人去说吧。”

    而在今日,散朝之后,袁国公又被留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一篇花边新闻.

    原来又有民间高士写了篇檄文,不为别的,就为讨伐袁国公.该文洋洋洒洒写的十分精彩,不乏“以色惑主”“更衣入室”“柔和媚上”“攀裙附带”等等细节。文章一出激得满朝风雨,哪怕不把袁慕云打入《佞幸传》也要打入《外戚传》。连皇帝都诧异:此人到底如何写出了朕都不晓得事情?

    袁慕云看看皇帝,又看看手里檄文,忽然出手扯掉陛下的大衫。

    皇帝:“你生气了?放心,我一定把他抓出来!竟然玷污我们两个如此纯洁的感情!”

    袁慕云摇头,指着更衣入室一句,淡淡的道:“不能白担了骂名。”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