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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双一行人在去寻找程欢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回到占堆村落,空荡荡的村子没了人气,静得令人不安。冯家双手脚极快,阿华阻止不及就被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幸亏村子建起来的时候把周围的植被都做过清理,不然这把火足够酿成森林火灾。
至于那半山腰上木屋中的一众植物人,说来可巧,经罗伟确认竟然有半数是程家人,就是驻守在林子外的那伙人。追问冯家双救治办法无果后,罗伟很是悲怆,抱着几个相熟的植物人失声痛哭。注意到另外一半身穿迷彩服的植物人与那夜救了阿华的壮汉同一装束,阿华这才想起与冯家双说起他与壮汉的相遇过程。
“哦?还有这样的人物?”冯家双和方丽娟对目而视,神情诧异万分。
方丽娟支起眼镜,眯眼道:“腌骨无法感染的人……难道不是人?”
“这话怎么说,我就没被腌骨感染,家双和方小姐你也没事,证明对腌骨有抗体的人类虽少却不是没有。”阿华质疑。
冯家双摩挲着胡渣凝思:“昏头,我们能和常人比吗,你就头一个不是人!灵骨不会被腌骨感染,我和师姐,身为剔骨匠和调香师自有一套法门不受侵害。连罗伟,师姐做了手段也担心他被感染,尽力避免与腌骨接触。你说的壮汉在村子里来去自如,寻常人能这样?我们没听说过。所以师姐有此一问。这人,要么就是剔骨匠或者是灵骨。”
“先别这么早下定论。”方丽娟来泼冷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他就是个特例。”
冯家双一耸肩:“哎,可惜没见到本人,不然一定抓回去研究下身体结构。”
“他是军方的人。”罗伟突然插嘴进来。
“你们看,这身行头和装备正是内地特种兵的标准配置。” 原来在冯家双等人争论的同时,将一个迷彩服植物人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此刻摊在地上示意给他们看。
耸肩,冯家双说:“管他呢。我现在头疼的是,这一屋子的植物人没个能说话的,好歹谁能告诉我程欢在哪里,哪怕只是一条线索也好过现在没有方向。”
罗伟没有理睬冯家双,自顾自地说:“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时林子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定是我们驻扎在那里的人与军方发生了枪战,枪战过程中腌骨出现,坐收渔翁之利将他们全部感染带回木屋。”叹着气无精打采。
方丽娟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罗伟摇着头苦笑,自我振作之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随意画着线条的纸片,苦涩笑道:“我从他身上找到少爷的线索了,他们只是没有机会将讯息传给我。”
“哦,真的吗?快给我看看。”刚刚还一筹莫展,马上就有了程欢的动向实在是令人欢欣鼓舞。
但是很快,几人就犯了愁。
“这是什么?同心圆?还带着眼珠子?上面的箭头什么意思?”
显然,画图之人缺少艺术细胞,粗看上去就是白纸上随手涂鸦了个同心圆,中间的小圆靠着边画个黑点,同心圆外头一只屁股带环的箭头直指黑点。
罗伟指指那个箭头,解释:“这是我们自己人联络用的符号,就跟树上刻着的箭头一样。它指着的黑点应该就是少爷所在的位置。问题是……我也不明白这两个圆是怎么回事。”
抓抓鸟窝似的乱发,冯家双说:“真他妈不靠谱,也不找个会画画的,这叫别人怎么看得懂。”
“大约是情况紧急的时候随手画下来的,画得如此草率该是逼不得已形势不容许了。”罗伟为同伴解释。
方丽娟拿过纸片,端详着说:“其实也不难猜。”
“哦?莫非师姐你已经想到了?”
摇头:“标示人的位置,无非就是地形图了。圆形,还是同心圆,发挥下想象力,你看像什么?”
冯家双垂头丧气:“师姐,你明知道你这个师弟最缺乏想象力了,就别为难我了。”
阿华倒是思维灵敏,配合着方丽娟说:“海拔位置的标示吗?地图上标注的那种,不是一个高地就是盆地。不对,太含糊,山林地区这样的地方太多了。”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再次整理思路,阿华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情急之下画下来的,一定是象征性强的物体……环状,象征程欢的黑点处于环的中间,林子里可以形成环的要么是生长的植被?不然是环形水流……水流,啊,我想到了。”
击掌,阿华兴奋莫名:“昨天白天我去过占堆村子后头的河边,那里的河貌似就是成环形围绕住一个土坡。”
罗伟唆地站起来,拉着阿华往外头跑:“快,带我去。”
“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冯家双惊讶地看着方丽娟。
方丽娟轻轻一笑,眼眉如弯月:“你忘记我们进来林子时怎么说的,有水源的地方最可能找到程欢,由此推测图形的含义,自然很容易。”
“师姐,你是变相骂我笨?!”
“你说呢。”
四人赶往村子后头的河边,一眼望去的确是河流环抱住对面的土坡,面积似乎还不小。罗伟激动地掏出纸片,对比着越看越兴奋,显然是认准了程欢就在对面的土坡上。
冯家双凑到方丽娟身边,悄悄说:“师姐,我还是觉得不靠谱,这图画得含糊,万一不是在河对面我们又该白费一番功夫了。河这么宽,地方这么大,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哪走得完。”
方丽娟小指撩起耳边散发,反问:“那你有更确切的目标吗?”
“没。”
“那就耐心点慢慢找吧。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不是吗,我们有的是时间。”
冯家双耸肩两手一摊:“我是担心粮食储备不足。”
于是罗伟领着头绕着河流探察,顺便找个过河的地方。
图上画得简单,两个圆圈了事。可在实际探察时发现,这河流流经之地地势复杂,绕着河走离土坡越发的远了,远远看去居然流向了两座高山之间,想来也不是如图上描述环绕住那土坡了。
罗伟脸色很难看,方丽娟安慰:“设想画图之人也是身在林间,不能看得清楚河流的走向。同我们一样粗看河流以为环绕山坡,画下了图,兴许我们歪打正着了。我看还是先想办法过河到土坡上查看一下。”
罗伟苦笑着说:“方小姐不必安慰我,原本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们找个河滩浅的地方过河吧。”
方丽娟嫣然一笑,罗伟瞧着他的眼神发直,赶紧别开了眼去试探水深。
“哎哟,我不行了,走不动了,休息会儿。”体力最差的阿华眼见要走回头路,心念一送顿时觉得疲惫万分。扔下背包坐在地上捶打自己的两条腿,他总算能喘口气了。
一旁冯家双笑着蹲下来,拍拍他说:“我说,你好歹是极品玉骨,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怎么这么不经用?每回都是你先喊累。”
习惯了冯家双的臭嘴,阿华也学会了反击:“最好的材料?难保不是些破烂货色拿来滥竽充数,别忘了我们头一次见面我在垃圾堆里醒来,穷成那样想来也买不起好材料。”
“嘿,你是在怀疑我的职业道德?”冯家双竖起眉毛佯装恼火,后脑勺被人猛敲了一下,原来是方丽娟见他又在信口雌黄出手教训。
“哎哟,师姐,别动不动就打人,你好歹是女人,就不能学着人家温柔点。”
“有那闲功夫瞎扯谈,还不快去帮忙罗伟?”方丽娟冷面无情。
冯家双见罗伟挽着裤脚管用树枝探测河水深度,心无旁骛的凝重与自己的轻佻截然相反,嘿嘿尴尬一笑,道:“师姐你偏心,干嘛不让偷懒的阿华去,让你嫡嫡亲的师弟干粗活。”
“阿华是极品玉骨,你比得上吗?”一句话堵得冯家双只能悻悻而去,试问这个世上,在剔骨匠心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净骨的地位更高吗。
阿华在一旁偷笑,方丽娟冷冷瞅了他一眼,银灰的眸子透出的寒光令阿华心底一颤。
“家双说得对,你虽然是唯一有完全意识的骨床,稀世罕见,但身为骨床的本质不该变了。品质再差的骨床起码做得到不知疲倦,不为外物影响。可是你看看你,体力连常人都不如,是家双手艺问题,还是玉骨的问题,我终有一天会弄明白的。”渗到骨子里的探究眼神令阿华浑身一颤,他不由回想起当初被方丽娟捉住研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那份恐惧。
相较冯家双,方丽娟更像一个科学家,用探究的心态对待一切未知事物。阿华终于相信,如果自己落在方丽娟手里,被*解剖都大有可能。怎么看也是收藏家脾性的冯家双更好相处。
阿华和方丽娟貌合神离地坐在岸边休息,吃东西补充体力。而壮劳力冯家双和罗伟满头大汗在河里鼓捣,这河看起来平静,水下却暗流涌动,脚下稍不留意就会被卷到河中央区。粗估着最深处超过2米。他二人试了多个点也摸不到一处河浅的,摸索着渐渐走远了。
天色暗了,方丽娟考虑接下来的路途不可测,决定还是留下储备的压缩饼干,独自去后头林子里捉些野味来调剂口味。阿华独自坐在河滩上,燃气篝火等着其他人。
这是河滩,鹅软石铺成的沙地藏不住蛇虫鼠蚁,阿华一个人坐在明亮处,其他人能够随时照应,将一众包裹行李都寄放在他身边。
阿华摸着自己的手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他很难不上心,对方丽娟的话。除了腌骨和那次墓室里半成品蝇杀骨,他没见过其他的骨床,所以一直无从比较。别人告诉他剔骨匠能让死人复活,冯家双也确实让他复活了,他太正常了,与活着的时候全无二样,除了有时候闭着呼吸发现自己死不了是个例外。如果真如方丽娟所说骨床应该是没有知觉没有痛觉,不知累的傀儡,为什么他截然相反?冯家双待他如常,现在方丽娟捅破这层窗户纸,连他自己都好奇呢,或许……他有什么异能没被发现?
阿华自嘲,30好几的男人了,居然像个10多岁的毛头小伙子整天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天赋异禀,胡闹。
“喂阿华,饿死我了,给我拿点吃的。”冯家双*回来,脱了衣服架在篝火旁烤着。看样子没找到适合过河的地方,阿华从罗伟阴沉的脸上就看出来了。
“别急,明天再说吧,总能过河的。”打开冯家双伸向包裹的手,阿华说:“方小姐去找吃的了,压缩饼干耐放轻便留着紧急时再吃,你耐心再等等。”
冯家双不吃这套,大手捞了罗伟的背包,掏干粮;“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先拿点垫垫肚子。罗大教头要来一包吗?”
罗伟颓萎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冯家双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行了,摆个臭脸无济于事。我们明天也别费劲找地方过河了,明个我和你一起在河上架个绳索,扎个皮筏渡过去就行了嘛。小事一桩,放宽心放宽心啦!”
罗伟瞪大了眼睛击掌:“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直接搭个木筏过去不就行了。”
“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手中一顿,冯家双怪叫:“好你个阿华,我说怎么不让我吃,原来早就被你偷吃光了。玉骨也行偷窃之事,罪过之极。”
阿华怒斥:“胡说八道,都好好放着呢,荒郊野外的我怎么可能拿救命干粮当儿戏。”抢过包裹检查。
“咦,东西呢。”果然没有找到一包压缩饼干,这下子阿华也奇怪了。论个检查其他人的背包,除了自己的背包里还剩下林子里摘的野果,其他人的包里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刚才你们把包给我的时候还很沉,现在怎么都……见鬼了。”掂量着连先前一半分量的没的行李,阿华十分疑惑。刚才一个人坐在篝火旁,明明连只耗子都没靠近过,这么多吃的真的凭白消失了。
“你们干什么,分行李?”方丽娟提着几只昏死的貂子回来了,皱着眉头看三个男人把行李翻得乱七八糟。
“师姐,你来评评理,阿华一个人把我们所有的干粮都吃光了,还死不承认,程欢还没找到难不成要先饿死我们,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方丽娟眉头皱得更紧,将貂子扔到冯家双身上,骂道:“闭嘴,再吵嚷就给我滚回去。关键时候一点用场都派不上,就只会耍贫嘴,连几个包裹都看不牢,去,把貂子处理了,阿华和罗伟都饿了。”
方丽娟果然是冯家双的克星,只见冯家双低头乖乖“哦”了一声,拎着貂子去河里清洗处理。
坐到篝火旁,方丽娟娴熟整理散乱的物品,顷刻间打理妥当,见冯家双带着剥皮清洗完毕的晚饭回来,说:“既然已经不见了又查不出原因,追究没有意义,我们明天多费些事准备些烤肉带着吧。”
罗伟凑过来小声问:“方小姐怎么都不在意?”
方丽娟轻笑:“我只是不喜欢想太麻烦的事情罢了。这里野兽很多,大概是被叼走了。”
话说众人吃了烤貂子肉,在篝火旁铺上衣服凑合着睡一晚。
火焰烧着木头的啪啪声搅得阿华心声不宁,身边冯家双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原本养成的夜猫子习惯早就被方丽娟纠正过来了,这会儿显示出他适应能力的强悍。阿华看其他人,身后的罗伟睡觉时也眉头紧皱,手枪就放在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使睡着也警惕着。篝火对面稍远些的方丽娟蜷缩着身体睡得好像猫一样慵懒,四人之间只有他异常清醒,没有一丝睡意。
掰开冯家双架在他腰上的腿,阿华翻个身面对篝火。眼前明亮的篝火,堆积如山燃烧着的腌骨总是在眼前,干燥柴火爆开的声音总是令他回想到昨天*烧焦的景象。
焦黑的木条形似人体,不甘心地爬起来,举起手中烧红的铁棒,半边脸面毁掉,瞪着仅有一只布满黄色血丝的眼珠,向阿华咆哮着冲过来:“是你毁了我的村子,我杀了你!”
“哇!”爬将起来阿华举手就挡,铁棒久久没有落到身上,屁股上反倒被人踢了一脚,面部向下摔进沙地里。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么,吵死了。”冯家双清梦被扰,不满地踹了他一脚,翻身再睡。
阿华手脚冰冷地爬起来,环顾四周,哪来的腌骨,哪来的占堆,所有人都安静地睡着,篝火温暖地燃烧着,一切都如此平静祥和。
抹去脸上混着汗水的沙粒,阿华心有余悸,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占堆临死的杀意刺得他浑身汗毛直竖。
“出什么事了。”同样被惊醒的罗伟举着手枪警惕地询问。
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
“哦,那早点睡吧。”把枪放回去,罗伟翻身睡去。
阿华连着几个深呼吸,平复下心情也躺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中秋节快乐!最近点击量始终上不去,有点失望,所以存稿也瘦了,今天节日不外出,趁着心情好补存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