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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方丽娟把吸了一半的烟塞他嘴里:“别拍马屁。”堵了他的嘴。
冯家双乐得翘起腿枕着头,抽起烟来。
方丽娟又包了支烟递给罗伟,说:“抽完它,别剩下。”
罗伟道谢,吸了一口却皱了眉,这烟满嘴的辛辣味儿,古怪得很,□问:“这是什么烟?”
方丽娟说:“云南多是蛇虫鼠蚁和沼毒气,况且那里发生地震有些日子了,料想尸毒也扩散在空气里。这烟是专门避毒用的,还有驱毒虫毒蛇的作用。”
见罗伟犹豫,冯家双笑道:“多抽两口就习惯了,师姐的东西接触久了都爱上瘾,嘿嘿待会儿你就享受了。”
阿华也好奇:“还有吗,给我一根。”
方丽娟摇头:“骨床不用。我和家双都是常年接触尸体半根就够了,罗伟寻常人必须抽完一整根。”
于是罗伟认真抽起来,果然再抽两口就觉得香甜了。
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把随身的地图拿出来,摊开在四人面前。
解释:“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我们搭乘的是普通商旅飞机,下了飞机再换程家的直升机进去震区。你们看,这里就是震源,方圆百里左右都是灾区。卫星信号显示少爷被转移到了震源附近。老爷子派了许多兄弟冒充赈灾官兵进入震区,加入搜救部队沿着信号标注的路线查找少爷和老陈的行踪,没有收获。现在只剩下信号消息的震中地区没有办法做详细搜索。这里属于山林地貌,里头似乎有干扰信号发出的物体存在。兄弟们进去以后也没有办法定位,所有仪器都失灵了,搜索很困难。但是基本肯定,少爷他们就在这里面。”
阿华指着离开越南有段距离的震中位置,提出疑问:“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始发地是越南,为什么对方要劳师动众把人送到震中位置再解决,他们是怎么混过救灾民警的眼线。这一路上道路等基础设施一定毁坏严重,会大大延缓他们的行程,你们没有乘机截住人?况且你说的震中位置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地势,从地图上看海拔近千米。他们干吗不在震区随便哪个角落把人杀了往尸堆里一抛了事,还去跋山涉水到震源去下手?有什么意图?”
“不错,疑点太多了。”冯家双望着罗伟,等他解惑。
罗伟点头,说:“这也是老爷子最疑惑的地方。但是少爷身上的芯片独此一片,信号不会骗人。先不说他们为什么会被送到这么远,信号断在这个位置是准确的。”
方丽娟摇头:“不定因素太多了。就像电视里播的,假设那里有大型陨石造成巨大磁场干扰信号发出,那么程欢身上的芯片可能被磁场影响失去作用,就算人出来了去了其他地方你们也不知道。”
罗伟说:“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所以在请你们来之前已经派人把守在这片山林周围,只要人出来了,就有五成几率被我们的人发现,况且少爷成功脱险也会尽快联系我们,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收获。”
“哈,这么说,还有五成的几率就是我们白白进去出生入死一趟,而程欢那小子早就溜出来爬上少数民族美女的床,逍遥快活着?”冯家双调侃。
罗伟皱眉不认同:“少爷不是那种人。哎,冯先生请别开玩笑了。那里地形复杂,又不方便多派人手常驻,说是五成几率能找到人已经是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
冯家双指着地图震源位置,说:“好吧,就当程欢还在里头,我们怎么找?你们能想到的办法想必已经都尝试过了吧。”
罗伟叹息:“是,所有先进设备都用不上,这次求助冯先生也是寄希望于冯先生有特殊的方法可以……”
“我能有什么办法!”冯家双打断他:“我一无野外生存能力,二没考过啥老子救助资格证,我能有什么办法!”
斜眼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方丽娟,撇嘴:“事先都不跟我交代清楚,差点误事儿。幸好找了师姐一起去,程欢这次能不能逃出生天,看师姐的手段了。”
罗伟喜出望外:“哦?怎么说?”
“……专业术语跟你说不清。你就实惠点,求老天爷保佑程欢这小子命够硬吧,实在衰极了,只要能找到尸体我也算给老爷子交差了。”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离程欢的信号消失几天了?”
罗伟答:“10天。”
话不多说,一行四人很快落到地面,说是假装寻常旅客,发生过地震的地方游客量可想而知,他们四个人大包小包从冷清清的机场出来,看着就突兀。
一路上都是武警官兵的赈灾物资运送车队,起初四人乘坐面包车行驶还算舒畅,渐渐接近震区,轰隆隆一阵地震山摇后,车队开始排起了长龙。
冯家双伸出头去向前张望,前方多处道路被泥石流冲毁了。绿衣民兵如蚂蚁一般涌出来给国道清阻,好不容易清理干净放行了几辆车,两侧的山坡上又是轰隆隆一阵响,泥石流淹掉一半的路。
冯家双急得拍击车厢,这都快10个小时了,天大亮了愣是没动弹一下。
“真是越急越来事,还没进去就被耗死在路上。罗大教头,把你假冒的救灾粮给我拿点,饿死我了。”
过着矿泉水吃面包,冯家双吐糟:“我们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好歹还有吃有喝,可怜的程少爷正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捕猎充饥,哎,也说不准正在以身喂兽,千万别等我们到了连点骨渣子都被啃完了,害我白跑一趟。”
阿华手肘撞他,用眼神示意比他们都着急的罗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罗伟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尽管他们冒充自发救灾的民众混在车队里进去震区,成功送进去几批人,但是这次运气不好,得想其他法子了。
他打了一通电话,一个小时以后,来了两辆摩托,在冯家双的欢呼声中四人换了摩的一路在武警车边飞驰,那种痛快淋漓,冯家双冲着郁闷的官兵一路敬礼问候过去。
“中国大兵一路好走,饿了啃灾粮,困了睡国道,慰问有暴雨,留客泥石流。”
越说越不像话,他们不是真的抗震救灾,还这样招摇,阿华赶紧把他拉回来让他闭嘴。
泥泞的道路废掉两个轮胎后,四人总算看到了边检站,大群的自发救灾人员都被拦在了外头,罗伟一马当先拐弯冲过了国道开始往山坡另一头攀爬。
快被抖散架的冯家双按压腰间旧伤,冲前头问:“罗大教头,这是要去哪里?”
罗伟说:“去山背的土坡,边检站非官兵过不去,我们换直升机!”
冯家双又兴奋了:“哟,老子头一次坐直升飞机,等会儿扔它几包方便面下去也算咱救灾了不是,到了灾区一定得尽点新意,到时候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罗伟所说的直升飞机居然就是救灾用的型号,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按他的说法,老爷子为了救孙子用尽了手段,这架直升机专门来送冯家双他们,完全的军用规格和编号,起飞时间也与官方契合,模拟真实救灾用直升机,在上空不会引起军方的注意。
上了直升飞机冯家双却一反常态地蔫了,被方丽娟冷嘲暗讽了一把,半个小时候后他们被送到一片林地附近,直到下了地,冯家双灰败的脸色才缓过来。
送走了直升机,罗伟打开地图和指南针核对了一下位置,对同行三人道:“我们先去离这里最近的监视点,那里有我们的人。”
把器械都收了,又嘱咐:“靠近那片林地信号变得很弱,只能走过去再找人了。”
方丽娟环顾四周,说:“这里水流上游应该有个规模不小的村庄,但是被地震毁得很厉害,你说的是不是那里?”
罗伟瞪大了眼:“方小姐怎么知道?的确有个兄弟在那里等咱们。”
扶正眼镜,方丽娟说:“这水里漂过来全是尸臭味。”敛眉:“怎么还会有火药味?”
罗伟微愣:“火药味?河上游是原本是少数民族的寨子,地震前最多就是上山打猎维持生计,地震后活着的人都被疏散到其他地方了,就留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挖废墟救人,哪会有什么火药味?”
方丽娟看着他,一双灰眸幽暗:“最多两天内,河上游发生过枪战。河水是流动的,能夹带下来的火药味儿很少,到现在还能闻到,枪战应该规模不小。”
冯家双道:“瞎猜啥,去了就知道。”
为了安全起见,罗伟将手枪准备妥当,可惜冯家双三人从不用抢,只能他自己持枪前头引路。
渐渐离开开阔地,土路边的河水汹涌起来。罗伟提醒:“前头由于地震形成了堰塞湖,路被淹了几段,我们过去的时候小心点。”
果然不久这水就淹了路到人膝盖高,一行四人摸着另一边的山石谨慎前行。好容易来到高地,罗伟指着前头:“拐过弯就到了。”打开手枪保险,罗伟颇有架势走在前头,没有异样才招呼他们跟进。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真看到面前曾经的村庄,阿华还是禁不住叹息。这满地的残垣断壁,下头压着死猪、已经变色的尸体的臂膀露在外面,还有一些形似人体部分的……令人不忍直面。
那头的罗伟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注意力放在一处废墟上,从地上捡起一颗弹壳。
“真的是枪战。”他环顾四周,绕着村子检视起来。
冯家双和方丽娟没有理会,不约而同挑了个空地坐下,沉默不语。
阿华问:“怎么了?”
冯家双沉默片刻,说:“没事儿,你也坐下吧,等罗伟回来再说。”
“哼。”方丽娟突然冷哼:“选的好地方,煞气这么重,招灾引祸。”
冯家双安慰:“师姐你别多想,凭我俩的命格,阎王老爷都不收,不就破了清田,小意思。”
“?”阿华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罗伟回来了,神态焦急:“我们的人不见了。这里果然发生过枪战,很激烈,交火点散乱,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咬牙切齿:“见鬼,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交火痕迹只有满地弹壳,连血迹都找不到。”
冯家双站起来,拍拍罗伟:“别找了,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不过我估计是前者,否则你说的接头人早就该给你报信了。”
“那尸体呢?血迹呢?一群人对天放枪不成?”罗伟很疑惑。
“跟我来。”方丽娟招招手,罗伟等人见她面色沉重,不自觉跟上去。
方丽娟把他们带到北边小树林子里,指着前头,说:“你们看。”
踩着满地树叶往前几步,罗伟惊呼:“这是……”
前面几棵断树横在林子里,与地面形成一个硕大洞穴。洞穴口处,几只野狼正在撕咬血肉。随处散落的物件里面,罗伟一眼就瞧见熟悉的东西。
“畜生!”怒骂一声,罗伟对着狼群开枪,破空的枪声顿时震慑住这群野兽,负伤的野狼哀鸣着趴在地上翻滚,其他野狼目露凶光将冯家双等人包围。
冯家双捡了地上一根粗壮树枝,吐口唾沫:“四个人对付十多只狼,一人配发三只,没有问题吧。”
阿华异议:“我是珍稀骨种,能不能要求减负。”
方丽娟也发话:“你好意思让女人动手?”
“……”冯家双咋舌,看着最后一名成员,问:“你怎么说?”
罗伟咬牙切齿瞪着狼群:“杀我兄弟,我跟它们拼了。”手枪端得煞有其事。
似乎能听懂人话似地,话音刚落一头野狼首当其冲向罗伟扑来,罗伟转身毫不迟疑开枪射击,精准命中野狼眉心。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是两头一前一后扑向罗伟,罗伟咬牙放开枪放倒一只,却被后头那只扑倒在地。
这些野狼极聪明,它们知道打伤同伴的是这个拿枪的家伙,况且四人中数他最弱,不约而同选择他为攻击目标。
罗伟奋力捏住狼嘴,狼爪按在他肩上挖出几个血窟窿,罗伟渐渐力竭眼见就要丧命狼口,身上的巨力却突然消失,往上看去,狼下巴戳出一截树枝,狼血滴在脸上。
“罗大教头,够胆招惹狼群还以为有多大能耐,这么快就顶不住了?”冯家双满脸笑意瞅着罗伟,正是他手中树枝贯穿了野狼头颅,只见他反握树枝轻松挑起狼尸扔到狼群里。
狼群不寻常地骚动了,它们一反刚才的凶态萎缩地欲进欲退,冲着冯家双嘶吼却始终不敢靠近。
罗伟瞧出问题来,先不说这群狼只攻击他一个,为什么方丽娟神情淡然,阿华在一边冷眼旁观。
但见冯家双树枝玩出个棍花,破口大骂:“老子见狗就来气,狗仗人势,要不是因为你们,老子怎会误了大事,还敢来寻我晦气,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这话阿华听明白了,冯家双因为老鬼盗墓迁怒犬类生物。
操了血淋淋的粗壮树枝冲入狼群,真如打狗一般乱打一气。这些狼偏生像鹌鹑一般抖索,任由冯家双打在身上,呜咽着四处逃窜,不一会儿功夫所有野狼就落荒而逃。
“这这~~”罗伟甚是诧异,凶猛的野狼怎么看到冯家双转性了。
方丽娟蹲下来,撕开罗伟的衣服替他包扎伤口,说:“野生动物的直觉敏锐,它们知道什么好欺负,什么不好惹。你这么冲动,万一被狼吃了谁带我们去找你家少爷。”
罗伟不服气:“同样一双眼睛一张嘴的,凭什么认定我好欺负。”
方丽娟低笑,眉眼间媚意横生,看得罗伟痴了:“事实胜于雄辩,不然这伤是怎么落下的。我跟你上点镇痛和加速伤口愈合的药,不然等下翻山越岭有得你受的。遇事别再冲动了,我跟家双谈妥的的工作只针对程欢,你别给我增加工作量。”
罗伟愣愣看着方丽娟,耳根红了,心里哪里还留有半点怨气。
“喂,你俩好了没,快过来!”远远的冯家双蹲在狼窝里对他们招手。
包扎好伤口,罗伟站起来活动下臂膀,果然疼痛轻微到可以忽视,也不影响运动,看向一边收拾东西的方丽娟,眼中更多了一丝钦佩。
狼窝中的尸体已经严重受损,看不清面目,但从衣物罗伟就能断定这具尸体就是驻守的兄弟,心中不免伤痛。冯家双捡起沾满血迹的枪支扔给罗伟,然后对方丽娟说:“师姐,你也一起来瞅瞅?”
“奇怪,”罗伟摆弄着手枪,从里面拨出弹药,说:“一发都没有少,他身上带枪为什么不开枪?”
听了他的话,方丽娟凑到尸体前,戴上手套揉捏辨认不清的尸体,得出结论:“死前肌肉放松,没有挣扎。”
罗伟问:“难道被刁来狼窝前已经在枪战中……不对,子弹没少。还是被人暗杀?”
方丽娟想到什么,说:“除了这里,村子和附近的林子都没有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只有药物暗杀可以做到不留血迹没有挣扎。”
阿华帮忙整理遗物,插口:“总是被杀死的,难不成是他主动给这些畜牲当晚餐。”当然,这纯属无心之言。
冯家双和方丽娟却露出凝重的表情,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起帮助罗伟将尸体安葬,冯家双望着后方那郁郁葱葱的山地,说:“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去找程欢,天色尚早,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回来。”拍击罗伟后背给他打气。
罗伟点头,将新的来的手枪收在怀里,给三人带路向着山坡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