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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拉丁世子继皇位
贺兰兆为了能安抚住燕熙,为了在生命的尽头再为贺兰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哪怕是放弃作为帝君的尊严,他当着满朝文武宣告多年前对宸妃对贺兰辰熙的陷害,对熙王军将士的不仁不义,还郑重的下了皇榜通告天下,为熙王军立威,给宸妃正名去嫌,给身为儿子的熙王致歉。
特恢复熙王贺兰辰熙的亲王爵位,册封熙王世子燕宏为贺兰燕宏,封皇辅亲王,归还在京城所有产业。”
当昭告天下之后,所有的朝臣都傻眼了,最气愤的莫过于皇后跟贺兰翼,水家倒是没怎么表态。在整个京城的权贵中都泛起了一层层的***。
贺兰翼气愤自己都断子绝孙了,为何父皇还能整出这般让人闹心的事情,这皇室丢失颜面暂且不说,自己的得失是大,难道父皇想立燕宏为新皇么?皇辅亲王?!这不是很大程度的对付了自己,还是威慑了母后?若是贺兰辰熙上位,水家定是不敢造次,若不是的话,将来的道路定是坎坷非凡。
大臣们自贺兰帝颁下诏书以后,都不敢到处走关系,担心一个不慎自己就要遭殃,本来依附各派的大臣,大多都选择了中立。
然而此时客栈里的燕熙一家人,在听完圣旨以后,若无其事般的其乐融融的玩闹起来,漠视了宣旨的人,直到宣旨意的太监问道:“熙王,这,这皇上的旨意,您......”
燕熙铁了心一般,挑眉道:“贺兰帝的旨意关本王何事了?你带回去吧。告诉贺兰帝,让他按着自己的心去做便好。”
传旨的太监也知道无力挽回,只得收起了圣旨道:“皇上已经下令,解封了熙王府,还有王爷在京城被查封的产业一并归还王爷。此处简陋,还请王爷搬回王府歇息,也免得委屈了王妃和和世子。”
燕熙含笑看着那太监,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回去转告贺兰帝,这份礼本王收了。”
总算办成了一件,那太监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地告退。
送走了这一大群人,季瑶池才皱眉道:“贺兰帝如今又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燕熙笑道:“可不是好戏么?我早就说过他这人,性格反复无常,通常是翻脸无情,又对皇后不闻不问,造成很多不可挽回的后果,就是如此,他如今快要不行了,乍然得知皇后的所作所为,不管是真是假,又被皇后和本王那么一刺激,他这下子,可不会不管贺兰江山,只要能报复皇后还有贺兰翼跟水家,他什么做不出来?”如今圣旨一下便知道他的做法了。
“你是说贺兰帝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么?”季瑶池蹙眉道。
“也不是说完全失去理智,他这辈子原本就是没有正真的明智过。他不恨我,当初所以对付我不过是怕我与母妃联合外戚威胁他的皇位罢了。但是如今呢,他都要死了,本王也没有威胁他的皇位,反倒是他的妻子与亲封的太子,他们一个比一个有能耐的去算计他。比起本王,他只会恨他们。这会儿别说区区本王的产业了,就是本王要做摄政王他也会答应的。他已经被恨意迷了心智,只想着报仇了。”燕熙若无其事的淡淡笑道。
季瑶池沉思了片刻,还真是如燕熙所说的。其实贺兰帝这个人的性格,不适合做皇帝。他太过敏感多疑了,才智也只能称得上是平平。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平庸,所以才会更加的不安,一旦大权在握,就非常容易走极端。还有对于几个皇子的争储,总而言之,贺兰帝是一个非常不擅长治理平衡权势的一个人,而帝王最重要的却是要懂得平衡之术。
“熙,你早就知道会如此?”
燕熙笑道:“从小到大,本王还是了解他的。只可惜,即使如此,这一次本王也绝不会答应他了,他的如意算盘只能打空了。”
“为何?”季瑶池挑眉,贺兰帝这一招虽然是个乱招,却并不算是昏招。这圣旨一出,如果贺兰帝再死了的话,熙王的拒绝只会引起民间的非议。并不是百姓不懂得分辨是非,而是世人将皇帝的昭告天下的罪诏看的太重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只要不是活不下去了,几乎没有皇帝的罪诏是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无论帝王做了什么,只要此诏一出,就能得到百姓们的原谅。毕竟,忠君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萦绕在每一个百姓的心头的。
燕熙微微叹息,低头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蛋蛋。刚刚玩闹得太疯了,小蛋蛋听着爹娘说话不到半刻钟,就呼呼大睡起来,小嘴边还挂着透明的口水。
“这小子看着乖巧得很,实则信心傲气十足,比本王小时候还要傲气几分。只怕长大了,也不是个能够矮人三分的。更何况,如今熙王府既然已经出了贺兰这个牢笼,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了。”
季瑶池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将来帝皇守信,这一世燕熙重权在握,王府自然富贵无双,子孙后代也会经历别的帝皇的猜忌,或许比如此僵局更加的糟糕。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和小宏儿都会在你身边的。”季瑶池轻声道。
“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皇帝的罪诏一出,整个京城都翻滚了。一时间,前来拜见熙王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片熙王重新复起的局面。
当然,所有人都不会认为熙王会斗不过太子,更不会认为熙王根本就没想要参与到这场争斗中去。而已经扶持了东宫或者水家的权贵们,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无可奈何了。上船容易下船难,此时想要反悔,却也是来不及了。
有了皇帝的旨意,下面的人办事的效率还是极快的。原本的熙王府就只是查封了而已,因为熙王府对贺兰的影响力,贺兰帝也并不敢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这座府邸移作他用,所以府邸重新开启之后,人们也需要重新打扫一遍,两天之后就来禀告燕熙,请熙王和王妃移居回王府了。
燕熙自然也不会客气,先前去了西北的时候,燕熙依然让人暗中照料着这里,所以就算过去多久,整个王府保存的依然十分完好。等到一家三口正式入住了王府,上门来拜见的人自然更多了起来。因为这证明了之前的圣旨并不是虚言,熙王府真的又要重新回到贺兰京城了。
东宫书房里,贺兰翼神色扭曲,满脸蓬勃的怒意,即使是身边最受宠的女人,也不敢靠近半分。等到贺兰翼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怒意之后,整个书房也已经是一片狼藉,不成样子了。
贺兰翼冷哼一声,“燕熙不会答应父皇的,更何况,就算是燕熙答应出手,本宫现在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可不是么?贺兰翼现在早已经不是多年前的太子了。他如今是贺兰国的掌权人,更是掌握着贺兰最富庶的南方半壁江山的实权。莫说熙王的势力,如今远在西北了,就算是熙王府在贺兰全盛时期,想要对付他,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
“不知殿下有何打算?皇上恐怕是不会...”一个身着黑色锦袍,长得有些高深莫测的谋士皱眉道。他们原本寄希望于皇后,其实这个想法本身就有些异想天开,以皇上的性子,只怕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会同样让皇位落入害了他性命的人手中。
贺兰翼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将消息传出去,一定要传到水家人的耳中。就说皇上有意传位于母后,其他的,水家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殿下英明。”
东宫能够得到的消息,水家自然不会比他们慢多少。还不必东宫特意散播消息,水家还有宫中的皇后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宫中,皇后听了来报信的太监的话,冷冷的将人挥退,一挥手,将手中茶杯摔了个粉碎,愤怒的尖声叫道,“贺-兰-兆!”
朱元德笑容可掬的斜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笑道:“看起来,皇上是已经知道娘娘的打算了。在下早说过,娘娘行事太过心急了。须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十拿九稳了,不是还有那一丝例外么?不到最后一刻啊!”这个笨女人,居然跑去威胁皇帝,这不是作茧自缚么?
皇后咬牙,想起前几日自己准备去贺兰兆寝宫时,正好碰上翼儿从贺兰兆寝殿里出来的事情,似乎从那天开始,许多事情就变得不受她的控制了,“翼儿,逆子!一定是他搞的鬼!”
朱元德蹙眉道:“娘娘,现在是谁搞的鬼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办?还有,要抓紧办。”
皇后心烦意乱,她本身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擅长。从小到大处处被人护着,除了当初对贺兰兆的感情以外,与对付宸妃母子以外,可说是事事顺遂。即使再聪明再学富五车,一时间皇后也想不透,该如何处置眼前的情形。
回头看了朱元德一眼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朱元德勾唇微微一笑,淡淡道:“一不做,二不休。”
皇后一怔,会意了之后,低头认真思考起朱元德的提议来了。她在深宫中几十年,即使被贺兰兆冷落着,手上却也不是没有人命。像她们这样从小就竭力培养注定要送入宫中的女子,大约也从未要将人命看在眼里过。
沉思了片刻,皇后抬起头来,冰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意,淡淡道:“好。你去办。”
有身后的势力相助,朱元德办事自然是干净利落。天还没黑就传来了水家在京城三个据点被无名人士捣毁,太子的酒楼与花楼,实则是情报据点,都一并被捣毁。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想要与本宫斗?本宫也不是吃素的,现在治不了贺兰兆,本宫就先拿你们开开刀。”
在皇帝寝殿的眼线在门口传来了消息,说皇上看样子是不太好了,于是,皇后想着最后一招,或许情况可以翻转,于是这一次来的最快的是皇后,原因无他,自然是为了能拿到她想拿的东西。
皇后一踏入殿中,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有那久病的衰朽气息,让她不由得厌恶的皱起了眉头。“皇上。”皇后淡淡叫道。
贺兰兆目光转也不转的盯着眼前的皇后,半晌才挥手道:“既然来了,也罢。朕有话要和皇后说,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应声退下,空荡荡的寝殿中只剩下皇后和贺兰兆两人了。两人一躺一站,站的不远不近的看着对方,仿佛都是头一次认识对方一般。
贺兰兆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想要从她那冷淡的眼眸中看出一丝一毫的不一样。只可惜结果却依然让他无比的失望,皇后冷淡的眼眸,再也不复当初了。不,她的眼中还是有一丝感情的,那便是厌恶。
“你来了是想得到什么吗?”贺兰兆终于开口道。
皇后微微皱眉,道:“皇上不是知道臣妾来是要什么吗?”
贺兰兆苦笑道:“朕还当真是不希望你来,来的这么快。朕知道你这些年培养的势力,但是...你放手吧,朕可以答应你,让你好好的安享晚年。”
皇后微微挑眉,扬起高傲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贺兰兆,淡淡道:“这不该怪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贺兰兆问道:“朕原本以为你还是当初的你,如今看来,朕是看走眼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也对,很多事情,朕都看走眼了...”
皇后偏着头看着贺兰兆,慢慢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了?你将遗旨改立我为女皇啊!”
贺兰兆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悲哀和冷意,“看来,是这些年朕太过放任你了,所以你才会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皇后皱眉。
贺兰兆道:“朕是统治者,皇位是朕的,朕愿意传给谁就传给谁。朕高兴封谁做太子就封谁做太子。朕想给的,你们不能不要。朕不想给你,你们也不能要!”
皇后一怔,容颜上显露出一丝不悦。高傲如她,“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兰兆笑容阴冷,“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就算翼儿是太子,朕一样可以传位给别人。就算你们将所有的皇子都杀了,朕照样可以传位给宗室。至于你,你就不用想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皇后盯着贺兰兆,美丽的脸上尽是不解。仿佛贺兰兆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般,传位被宗室之人?!
贺兰兆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隐隐疼痛欲裂的胸腔,让他的笑声听起来支离破碎,“为什么?很快,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朕这些年待你不薄,可惜你是怎么回报朕的?你当真以为朕对你的忍耐是无限制的么?呵呵,你想要登上皇位,你想要你的美男后宫?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势?你想的美!朕便是死了,你也要陪着朕!朕改变主意了,你必须殉葬。”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惊怒道。其实她当然知道贺兰兆是什么意思。贺兰虽然不流行殉葬制度,但是也有一两个皇帝临终前下旨要自己的妃子殉葬。她只是无法相信贺兰兆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更是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她还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还要成为一代女皇,她怎么可能为贺兰兆殉葬呢?
贺兰兆呵呵一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如此一来,更加证实了皇后的猜测。皇后脸色苍白,脑子里确实转的飞快。半晌,她突然转身匆匆往殿外而去。
皇上大限将至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不到半个时辰,皇室宗亲,宫中位份高的皇子公主,都到了皇帝的寝殿里。原本空荡荡的寝殿,倒是熙熙攘攘的跪了一地,然而皇后也在离开的途中又折了回来。
以及燕熙季瑶池这样如今身份有些尴尬的人,也被请了过来。不过和跪了一地的皇子王爷们不同。燕熙一身闲适白衣白发,拉着季瑶池站在一起,脸上自然也不会有哀戚之色。
这些日子一来的苦苦挣扎,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反倒是平静了许多。贺兰兆在一片呜呜咽咽的哭声中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最引人注目的燕熙。淡淡笑道:“朕就知道你终究还是会来送朕一程的。”
燕熙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皇后坐在床边,故作哀叫了一声,上前握住贺兰兆的手泣道:“皇上,你有什么话要和臣妾说的?”皇后以为贺兰兆会回心转意,幻想着贺兰兆会念及夫妻之情,将皇位给她。
贺兰兆对着皇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目光从皇后身上划过,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贺兰翼等人。此时贺兰兆倒是不关心其他的,最后目光从水斌的身上转到了跪在地上的皇子公主身上。
小燕宏站在父王和母妃身边,虽然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形是个什么事,却也感觉到其中的悲伤和肃然之意。抬头看了看燕熙和季瑶池,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贺兰兆闭了闭眼睛,对于皇后的话恍若不闻。在场的众人,除了事不关己的燕熙三人,每个人都有些担忧的盯着眼前的龙榻上仿佛奄奄一息的男人。即使他已经虚弱的连手都无法抬起来了,却依然能够决定在场的大多数人的命运。
“墨王...”许久,贺兰兆终于叫道。
墨王闻言,方才上前来道:“皇上,皇上有什么吩咐?”
贺兰兆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看看的抬眸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有些不悦的起身,给墨王让了位置,讪讪的站在了一边。
墨王跪在床边,问道:“皇上有什么要跟老臣说的?”
贺兰兆艰难的抬起手,从枕头底下扯出了一张明黄色的布帛。艰难的放到了墨王手中,道:“遗...遗诏。”
闻言,在场的众人目光皆是一缩,紧紧的定在了墨王手中那明黄色的布帛上。谁也不知道贺兰兆是什么时候写的遗诏,又是什么时候将遗诏放到了枕头底下的。
“皇室...宗亲,熙儿,为证,墨王宣...宣读遗...诏...”贺兰兆痛苦的断断续续道。
闻言,燕熙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笑道:“好,本王保证让墨王顺利宣读完遗诏。”
靖王贤王也点头道:“皇上请放心吧。”
“老臣遵命。”墨王遵旨道。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贺兰兆松了一口气,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淡淡的对众人道:“你们走吧,朕想一个...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皆是左右为难,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就此退下。
贺兰翼脸色阴沉的盯着贺兰兆,终于还是上前道:“可有解药?”
贺兰兆含笑看着他,呵呵的笑出声来。
贺兰翼厉声道:“本宫问你解药在哪儿?!”
贺兰兆仍然但笑不语,鲜血慢慢的从他口中溢出源源不断。
“你说啊,你说啊...”贺兰翼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拉他的衣襟,皇后连忙拦住他,“翼儿,你干什么?”这个时候皇帝眼看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若是让贺兰翼再这么一拉,便会就此断了气,只怕无论皇帝的死因是什么,贺兰翼都逃不过这个犯上弑君的罪名。虽然对自己有利,但还有水家在,所以翼儿不能有事。
贺兰翼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自己不能有后这件事,让他费劲了心思,却始终没有丝毫的起色。若是父皇真的死了,只怕就真的天要毁了他。
“翼太子看不出来么?贺兰帝这分明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燕熙不喜不悲的道。虽然他的父皇驾崩在即,他为了母妃为了熙王军,他应该心喜才是,可为何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
众人碍于熙王的身份,却没有人敢说他没有为自己的父皇送终的话语。
贺兰兆静静地躺在床上,口中的血已经蔓延到了颈边,将床上和衣物都染成了暗红色。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贺兰翼,脸上却是带着古怪的笑容。不知为何,看到那样的笑容,贺兰翼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因为贺兰兆的话,众人还是全部都离开了寝殿,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却似乎一事无成的帝王,最后的时间里会想些什么。
燕熙抱着小燕宏,一手牵着季瑶池,走在离开寝宫的最前面,其他人都走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会儿自然是谁都没有心情转身出宫去了。
皇帝的遗诏还在墨王手中握着,又有皇室宗亲与熙王看护之意,自然是谁都没有从中作梗的法子,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拂袖而去。
一行人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凉亭并不大,坐在里面的自然就只有墨王以及燕熙和季瑶池了。墨王笑眯眯的看了看燕熙,又看看坐在燕熙膝盖上,一看就是个机灵鬼的燕宏,笑道:“熙王这些年看上去神色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好了许多。”
燕熙点头笑道:“许久不见,王叔健朗依旧。”
墨王摇摇头,叹息道:“老了,老了...”
凉亭里有些安静,好一会儿墨王方才问道:“以后的事情,熙王可有什么打算?”
燕熙有些意外,抬眼看着墨王挑眉道:“王叔不劝我?”
墨王摇头,有些无奈的道:“这个局,既然已经打破,又何必在重蹈覆辙。破镜重圆,也并非不留丝毫瑕疵的。何况,如今龙飞于天,无论成败,只怕都不是任何人力可以回转的了。熙王说是不是?”
燕熙淡然一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墨王虽然一辈子征战沙场,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就不懂政事。燕熙重新回归贺兰固然是百姓,甚至许多朝臣的心之所向,但是对于熙王军的将士和熙王属下的臣子们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使燕熙身为当家人,也不可能丝毫不顾及属下的心情,做出违和的决定来。
墨王摆摆手道:“老夫是看不到熙王殿下将来的辉煌了,不过,想必以熙王之能,又有王妃和众多能人辅佐,必定不会辜负有志之士的心愿。”
有志之士的心愿是什么?一统天下,平定四方,万国来朝。曾经的熙王的能力是惊采绝艳的人物,但是却因为贺兰兆的猜疑而惨遭毒手。
“墨老王爷...”季瑶池有些惊讶的叫道。墨王不会来劝燕熙她是知道的,但是听墨王此时的言语,竟是对熙王军和燕熙的未来极有信心。要知道,如今从大的局势来看,他们燕王府并不占优势。
墨王摇头笑道:“我们都老了,将来的事情还是要看年轻人的了。”
季瑶池怔住,看着眼前墨王一头灰白发,满脸皱眉。
贺兰兆最终还是死了,无论是为人夫,为人父,甚至是人君,他都是失败的。所以临终前,他也并不求有儿孙绕膝,群臣哀戚。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众人接到太监的禀告重新赶回寝殿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断气的贺兰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上半身的被褥和衣物几乎都被血迹染成了暗红色,他的眼睛还睁着,无神的望着床顶华丽的游龙帷帐。
墨王轻叹一声,走上前去抬手将他的眼睛合上,道:“走吧,到外面去听遗诏。”
皇城里响起了沉重的钟声,昭告着天下人一代帝王的驾崩。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立靖王世子贺兰拉丁为帝。废太子之位封为翼王。皇后,殉葬!钦此。”
墨王的声音平淡的在寝殿外响起,寥寥数字,便让众人惊怔许久,墨王最后看了看众人,皱了下眉。
贺兰兆选择了墨王宣读遗诏是最好不过了,墨王为人刚正不阿,又是异性王,从来没有参与党派之争,由他来宣读确实是明智之举。
皇后心中一直觉得不好,耳中只有墨王淡淡的念出的最后一句,“皇后,殉葬!钦此。”
“这不可能?!”皇后脸色铁青,站起身来厉声吼道,“是你!是你篡改了皇上的遗诏是不是?”
对于遗诏的内容,墨王也并非一点都不吃惊。只是他早在贺兰兆托孤的时候便猜到几分,倒是显得没什么变化。淡淡道:“遗诏是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交给老臣的。之后老臣也并未离开过所有人的视线,还请皇后明察。”
众人默然,可不是么?!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别说墨王了,就是武功超群的人,就算是有什么技巧,墨王又怎么能料得到皇帝会将遗诏交给他,还去先准备了另一份呢?
“不...这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做的!自古哪有皇帝驾崩,皇后殉葬的?!”皇后兀自不肯相信。
自古以来几乎没有这个规矩,但是遗诏上说了要皇后殉葬,如此算来也算是夫妻二人之间有情有义。
而另外的一个当事人,从今以后就要君临天下的贺兰拉丁,所有人都看向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拉丁世子,怎么会是如此局面?靖王听到这个旨意之后,也是诧异了变天没反应过来,这他们从来都没想过,也不敢想的啊。
燕熙看着那一脸茫然的贺兰拉丁,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道:“既然遗诏已经宣读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与本王无关了,本王先走了。”
再一次,熙王当众表明了他无意介入贺兰朝政的意思。脸色铁青的贺兰翼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点头道:“皇弟慢走。”父皇临终前并没有撤去他手中的兵权与代为掌管的印章,事情还未到最后一步,自己还是有希望的,贺兰拉丁,哼,一个旁系世子而已,如今少了母后,又有贺兰辰熙在京城坐镇,他铁定水家不敢随意造次。
燕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抱着燕宏牵着季瑶池转身出宫去了。至于宫里的事情,会怎么样,却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