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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
谁?是谁在叫我?
那个声音如此急切,声嘶力竭。
“佐助!”
好熟悉……熟悉到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应。
“佐助!”
……
鸣人!是鸣人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那种莫名的烧灼与躁动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查克拉如同黑泥一般缠绕在我身边,一丝丝地渗进我的皮肤里,
查克拉像针一样刺着我,让我下意识地战栗,难以保持平静,就好像心中有惊涛骇浪无处释放,叫嚣着要我破坏一些东西。
我待在一个贴满了咒符的木桶里,做人肉罐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正如四人众所说的那样,大蛇丸给我留下的咒印并不完整,这种残缺的咒印无法形成一个圆满的回路,只会让那些暴虐的查克拉在我体内四处乱窜,破坏身体原有的平衡。
所以我只能先补全这个该死的牙印,坐在木桶里,让音忍四人众中好像抬轿子一样抬着我离开木叶。
木桶因为我激荡的查克拉爆裂开来,一抹熟悉的金色随着阳光进入我的眼帘,我甚至来不及感慨重见天日的畅快,就扭头钻入身后的森林,向着大蛇丸的秘密基地飞速奔跑。
好吧,我承认……我多多少少存了一些避开鸣人的心思。
明明我已经支开他了,但他还是追了上来。
咒印那古怪的力量在我身体里沸腾,不断侵蚀,仿佛也影响了我的思维一般,烧灼着,好似将一切都点燃成了黑色的火焰。
我的脚步有些踉跄,不得已放慢速度,努力压制着那股力量。
“佐助!你给我停下!”
鸣人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近。
我当做听不见,自顾自地向前跑,森林的边缘是一座巍峨的瀑布,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的巨大石像静立在山崖两侧,对望着,瀑布在他们之间直直坠落,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震耳欲聋。
就连地面都仿佛在随之颤动。
湍急的水流击打在岩石上,冲刷出白色的泡沫,在阳光聚拢又破碎。
空气是湿滑的,凝滞的,配合着轰隆作响的水流声,莫名有些压抑。
“佐助!”鸣人的声音撕心裂肺,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喊我的名字。
我站在瀑布之上,脚下的岩石凝结着湿漉漉的水汽。咒印的力量好像化为了一股绳索,紧紧缠绕在我的心脏上,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鸣人来到了我的身后,气喘吁吁。
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鸣人,一时间,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那些感觉也许很激烈,但它们交汇着,碰撞着,就像是这座瀑布,哗啦啦冲刷下去,最终全都化为了平静。
“佐助!你……”鸣人看着我,蒸腾的水汽和湍急的河流环绕在我们身边,他的眼睛依旧很蓝很亮,里面带着愤怒和不解,他像是说不下去了,紧紧捏着拳头,好半天才说,“你为什么要离开?”
离开?这可真是一个轻飘飘的词汇。
这就是叛村吧?鸣人的任务是抓捕叛忍宇智波佐助回去,而不是追到我面前,却只是弱弱地问我为什么离开。
我没有说话。
“佐助!”鸣人的情绪很激动,他身上还有战斗过的痕迹,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细小的伤口,他向前一步,好像要更靠近我一点。
“鸣人,你想怎样?”我开口道,声音有一些喑哑,但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鸣人愣了一下,奔向我的脚步停止了,仿佛我说的话是一记直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一丝受伤与脆弱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我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鸣人会有这种反应?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中好像有什么破碎了,明净的天空出现了裂痕,眼光化为了阴霾,一点一点地渗进来,沉淀在鸣人的眼底。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佐助。”鸣人定定地看向我,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努力压抑着的愤怒。
“为什么……”好像是我的冷漠激怒了鸣人,鸣人突然无法忍受了似的,大声向我吼道:“为什么你要叛逃啊佐助!”
因为我不喜欢木叶,因为我生气,我不爽。
因为……我必须要追上鼬。
木叶太不自由了,待在木叶里我永远都处在监视之下。
鸣人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他一组出任务,甚至包括必须有卡卡西在旁指导,都是为了监视和控制我们。
我拥有能够控制九尾的写轮眼,同时,我也是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方面我是防止九尾失控的措施之一,另一方面,我也吸引着大家的目光,这样所有人都关注着宇智波,从而忽视这个随处乱跑的九尾人柱力。
而且,我只要生活在安稳的木叶,就永远也追不上鼬的脚步。
如果说几年前鼬离开时的实力只是非常厉害的话,那他现在就已经变得深不可测。
鼬已经进化成了宇智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完全版·鼬。
——那可是当年官方公式书里排名第一的忍者啊。
我呢?我还停留在木叶这个初级新手村,一身白丁套装。特么连个能用的通灵兽都没有。
遇见两个水之国的萝卜就被打得一身伤,还被大蛇丸那个变态咬了。
木叶能解决我的咒印吗?这种东西留着永远都是隐患。
木叶什么都不能给我,总是给我画空头支票,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三代目死了,谁知道以后对待我的政策会变成什么样。
我看着鸣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趁着现在木叶大混乱,我可以溜掉,但鸣人永远都不可能。
我叛村了也只是有人来追而已,鸣人要是叛逃来的估计就是大批暗部直接把他打包回封印室了。
“佐助,你总是这样……”鸣人低声说,“什么都不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鸣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他看着我,努力勾了勾嘴角,像是要挤出一个笑,但却比哭还要难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扒卡卡西老师的面罩吗?”
我愣了一下,忽然不敢再面对鸣人,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开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时鸣人还要提那个“扒光卡卡西大作战”,他只是大大咧咧,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为了支开他。
鸣人死死盯着我,好像非要我回答这个问题不可,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冀,有些刺眼。
“那是骗你的。”
许久,我盯着一旁的瀑布说。
湍急的水流在瀑布的壶口处汇聚起来,拍打在岩石上,形成白色的泡沫,那些泡沫就好像花一样重重叠叠地在水中盛开,然后破碎。
鸣人忽然打来一拳,我站着没动,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左脸颊火辣辣地痛。
鸣人大口喘息,他打完,那只伸出的手就支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叛逃到底意味着什么啊?”鸣人的声音就在我耳边,颤抖着,因为他不断控制着自己而变得有些异样,“我们就要变成敌人了,佐助。你会被木叶的忍者追杀……你会被杀死啊!”
我抓住鸣人的手,把那只微微颤抖的手臂压下去,轻轻说:“我不会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待在木叶,和大家在一起,不好吗?”鸣人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还带着一丝急切,近乎哀求。
那双眼睛近在咫尺,亮得不可思议,一如既往的灿烂,就好像阳光那样。那片明净的天空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很冷。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只有和一个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一个特殊的地步,我才能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但我却莫名地想到了另一双眼睛。
那时候那双眼睛中还是温润的黑色,一点都不鲜艳,也不够灿烂,而是沉静的,深邃的,温柔的,非常安静。并不喧嚣,就好像夜里徐徐吹过的风。
明明一开始是那么讨厌,但不知不觉间,那种沉静的感觉就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
真可怕。即使到了现在,我也忘不了那种黑色,即使已经被猩红的血液所覆盖,即使我已经见过了更明媚的色彩,但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就好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
鸣人反手要来抓我,我错开他的手,向后跳开。
瀑布就像是咆哮一般奔腾着,震得我们所站的岩石都在轰鸣,嗡嗡震动着。
“佐助!那可是大蛇丸!你知不知道他杀了三代爷爷,他想摧毁木叶!你为什么要跟着大蛇丸走?”鸣人激动地挥舞着手,冲我大喊,像是要压过这雄伟的瀑布。
真巧,我也挺想摧毁木叶,摧毁木叶的高层。
“大蛇丸想要你作为容器!再怎么样你都不能付出这样的代价!”鸣人上前一步,像是要抓住我的衣领,我一把打开他。
就凭大蛇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我本身就是……
呸!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打断鸣人的话。
鸣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死死盯着我,紧紧捏着拳头,骨节间咯吱作响,他咬着牙,低声说:“是,我知道我是笨蛋,而佐助你一直都很强。但我一直都在努力追逐着你,不想被你所抛弃,我想要和你站在一起!”
“我们明明是朋友不是吗?”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轰鸣的水声间回荡着。
朋友……
反、反正只是朋友而已。
我再次把目光瞥向一边,紧抿着唇不说话。
“既然是朋友,我就绝对不会看着你犯错!”鸣人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扶了扶护额,木叶的标志在水汽中一闪而过。
鸣人向我伸出一只拳头,目光中闪动着坚毅和熊熊斗志,刚才那种雾气从他的眼睛里抹去了,他的眼眸重新变得明亮而透彻,散发出更加不可思议,极具有穿透性的光芒:“佐助,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这家伙……
我也忍不住握紧了手,冷冷道:“我说过了,我要离开。”
“我也说了,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鸣人冲我一笑,那一笑中竟然透出了一丝狡黠。也许他是很生气吧,因为那双眼睛里好像燃烧着火焰,但他以痛苦和悲伤作为燃料,所点燃的火焰竟然炽热得令人退缩。
“你打不过我。”我陈述这个事实。
现在的鸣人根本还算不上厉害。
而我……从没想过和鸣人动手这个可能性。
我没想到平时一向好忽悠的鸣人竟然在这个时刻变得这么固执,他好像愿意赌上一切把我带回去,或者说……他好像真的愤怒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打断你的四肢,我也要把你带回去!”鸣人一边吼,一边冲了上来,迎面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