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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省,距离省会陕城不远的一座边远县城,某处文化旅游开发基地。
十来个赤膊大汉,在肩膀上搭块湿毛巾,顶着烈rì,挥着锄头铲具,在工地上干的热火朝天。
一个领头模样的大汉,顶着施工帽,正一丝不苟地指挥着,间或示意人群停手,上前查看进度。
几个小时后,一个拎着电钻机的工人忽地停下手中工作,侧着耳朵在土坯上听了听,随后大声招呼领头大汉:“陈工头,可以了,打开的洞够人钻下去了,附近土层都是空心,不能再挖了,否则容易塌方。”
大汉闻言连忙过去,伏在施工位置看了看,又扒了扒洞口的泥土,点点头,起身吩咐道:“都别管了,我去跟小张商量下,看公司安排怎么解决,你们散了吧。”
说完朝着旁边不远处,一座刚刚完工,还没来得及拆除施工设备的大楼跑去。
“小张,小张,挖开了,那个洞窟挖开了。”
戴着施工帽,赤着膀子,浑身淌着汗水的大汉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对伏在桌子上的年轻人大声叫嚷道。
“啊,什么,什么弄好了?”张羽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哎呀,就是上个月咱们打地基,下桩子,不小心刨开的那个地洞啊,现在洞口打开得差不多了。”大汉脸上滴着汗水,顺着脖子上一直流到地面,犹不自觉。
“哦,这样啊,那我打电话给老板报告一下,麻烦陈哥你顺便通知下本地民jǐng,让他们带着考古专家来,这里挨着陕城,下面说不准就是一个古墓。”
张羽说完后,便掏出电话,准备拨出去。
大汉一听,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停留在张羽身上,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神sè,眼看张羽拿着电话快走到门口时,他忽地疾步走到张说身边,阻止了打电话的动作。
张羽有些不解,可看对方分明有话要说,便放下电话,疑惑地问道:“陈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志吞了口唾沫,四下扫视一番,发现没有人在附近,又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然后走到张羽旁边,开口道:“小张,这几个月来咱们俩共事,我对你还算过得去吧?”
张羽对陈志的一番古怪举动露出浓浓的困惑,愣了一下后,接话道:“陈哥你对我自然没什么说的,我一个新来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懂,多亏你指教,不然工程上的事儿我什么不懂,早就让老板给踢了。”
“你每个月的工资够买房子娶老婆么?”陈志又忽地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陈哥你,”张羽面上有些尴尬,他一个刚毕业的土木工程大学生,来这儿才两个月,那点工资养活自己都困难,怎好意思说出口。
陈志脸上闪过一丝不甘,轻声道:“我干了十年,才做到这个工头的位置,每个月累死累活,也不过是几千块钱,可是再穷,却也从来没有昧过兄弟们的钱!”
张羽刚想接话,陈志却摆摆手,不甘心地说道:“但是你知道公司的老板,坐在办公室,活儿都扔给你跟我,却能轻松收到几百万,每次我找他讨账,都像是一条狗在摇尾乞怜。”
说到这里,转过头,语带刺激地说道:“你觉得你跟我比,有什么不同?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然是大学生,可没手艺,什么都不懂,在这个社会打拼十年,也未见得比我强!”
张羽沉默了,没有说话,因为对方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眼前大汉的照顾,自己连这份托人求来的,每个月两千块的工作都应付不了,还谈什么前途!
可对方话里有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张羽也听出来陈志的几分意思,联想到刚才他关门的小心举动,张羽心中一动,紧张问了一句:“陈哥什么意思?”
“下面那地洞,公司负责的就你我两人知道,与其累死累活苦干十年,不如下去搏一搏!”
刺激了张羽一通后,陈志语气铿铿,坚决地道。
张羽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吓到,下意识问道:“下面那地方你确定有东西?”
陈志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你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下面可能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张羽一愣,顿时想到,这里是陕省的一个山城,从位置上看,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熟知地理历史的张说却清楚,在有唐以前,此处距离长安旧址不过十数里,可是过去都城城郭绵延十数里,这里保不准便是某处旧唐遗址,甚或是达官贵人的墓址所在。
“你让我想想,我明天给你答复。”
张羽心乱如麻,草草应付了一句,便打发了陈志出去。
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张羽心神不宁,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半晌后终于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接通后,电话另一边传来巨大的音乐嘈杂声,张羽忙赶紧道:“经理,我是张羽。”
“额……哪个张羽?”电话另一边的男声打个嗝,语气有些不爽。
“您安排我来陕城这边做工程的,您忘了,今年燕大刚毕业,我叔叔张广云托的您。”
“知道了,知道了,有什么事儿说?”
张羽小心措辞,开口道:“最近工程上出了点意外,上次给您报告的那块地基……”
“怎么办事的,年纪轻轻这么不稳重!”话没说完,就被一道震怒的声音打断。
张羽一听就知道对方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您让说先挖开看看么?所以我找了些工人……”
“别给我解释,先安抚住工人,地基别管了,照常完成工期,有问题再说,你给我长点心,别想着推卸责任!”
电话另一头语气不善,骂骂咧咧地就挂断了电话,在掐断之前几秒钟里,张羽好像还听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类的话。
就这样,张羽留在口里的半句话还没出口,就在经理极度不耐烦的口吻结束了,甚至他还被经理误以为是想推卸工程上的责任。
扔掉了电话,张羽无力地靠在墙上,想想刚才经理的态度,顿时自嘲一笑,原来经理是这么看自己的,估计他正在包房里陪着客户,唱着嗨歌,摸着小姐,听到这个消息被破坏心情,所以不爽的吧!
点了一根劣质香烟在手,张羽用力吐了一口气,抬头扫视了一番四周环境,一个吊扇无力扫着热风,盛夏的三伏天,自己一个人满头大汗,守着空荡一无所有的办公室。
烟头一明一暗,最后化作了一撮香灰,弹掉烟头的一瞬间,张羽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抹厉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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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蔡,小李,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其他人接着干活去。”
烈阳下,陈志头戴施工帽,腰上缠着一捆缆绳,站在一处没完全打好的地基前,对身边围着的工人吩咐道。
“小张,待会儿我先下去,然后,你把工具箱扔下来,再跟着,听明白没?”
听着陈志吩咐,也是全服装备的张羽赶紧点点头,示意明白。
转过身,陈志将绳子系在起重机的巨轮上,拽了拽,觉得够结实后,便招招手,喊过两个剩下没走的工人:“待会儿我跟小张下去后,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别让其他人过来,也别让他们看出什么了,知道么?”
个头健壮,稍显稳重的小蔡点点头:“放心吧,老舅,我跟小李子知道轻重,倒是你们要小心啊,别太拼了。”
旁边瘦弱弱的小李也赶紧道:“是啊,叔,要不让我去吧,我体格好,也麻利些。”
“你,”陈志摇摇头,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年轻些,心眼儿太死了,换了你,只怕下去无论看到什么,都被小张蒙在鼓里了。”
“老舅,不会吧,那小张看起来心眼儿挺实诚的。”小蔡闻言有些担心,迟疑地问了一句。
“嘿嘿,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怎么想,昨天我一鼓噪,这小子开始没答应,可今天就找借口把工人都弄走了,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啊!”
陈志看着地洞口边,来回走动的张羽背影,有些感叹道。
瞅着黑漆漆的洞口,张说心里七上八下,满是不确定,如今自己自作主张,这事儿过后老板肯定要追究责任,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志说的对,与其浑噩地随波逐流,不如舍得一身剐,搏一回,如果下面当真有百年古董,或者金山银山,那这趟冒险也值了。
“怎么样,好了吧?”正胡思乱想间,陈志走过来,拍了拍张羽肩头,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志也不多说,径直走到地洞口边,拉了拉绳子,示意小蔡和小李可以开始放绳子了。
长达几十米的缆绳渐渐绷直,陈志用力一拽,检查一番,发现无误后,便轻轻一跃,贴着洞壁跳下洞去。
一见此状,张羽赶紧伏在洞口边,漆黑的洞口就像一只怪兽,张着狰狞的嘴,将yù择人而噬。
陈志头上的施工帽上带有照明,可随着绳缆的下降,点点的光芒也逐渐变得暗淡不见,张说心中一紧,忙向后面问道:“多少米了?”
小蔡就着缆绳算了算,答道:“二十米了。”
张羽一听,心中且喜且忧,刚想再问点什么,这时地洞里忽然传来一声回响:“到底了,小张,可以把工具箱扔下来了。”
放下心里的担忧,张羽忙不迭将事先包好的工具箱缠在身上,然后收了收缆绳,站起身在洞口边,摆摆手示意二人也将自己放下去。
洞窟里黑漆漆的,施工帽上的那点灯光照出去,就像是在无边暗夜里一个闪动的萤火虫,张羽借着微弱的光亮,努力地想睁大眼睛去看,却始终看不清,好像眼前的一切被蒙上了一层黑纱。
呼,双脚落到地面,感受到土地的踏实后,张羽轻轻吐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奇怪,原来脚下土地松软,触感柔和,这让走惯了水泥地板,适应现代钢筋水泥的张说有些不适应。
抬头看了看,从上方下来的洞窟高高悬挂,像是一盏天窗,可奇怪,为什么光线透过洞口,照shè进来,这底下仍是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明。
张羽不解,看了看洞口,除了洞口边缘,蒙上一层细细光晕,依稀可辨之外,其他地方均是沉沦在一片漆黑如墨中。
难道是底下太深了,所以没有光亮?
正自疑惑,却忽地记起,先自己几分钟下来的陈志,他施工帽上应该也有灯光,两个人从同一位置下来,他应该在旁边给自己照明才对,可自己进地洞以来,就没有看到下面的丝毫光亮,也没有听到地下的任何声音。
一瞬间,张羽直觉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顿时毛骨悚然,寒意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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