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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宜你看!”朱秩把丰富多彩的早餐摆在了朱淑宜的病床边桌上,“这是我特别叫医院餐厅里的大厨帮忙做的营养早餐,因为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所以才有这个特权哟!”
朱淑宜听到了朱秩的话,才缓慢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餐点,她似乎没什么胃口,脸色也显得苍白,盯着桌子上的餐点看了一会儿,对朱秩道:“哥哥,我没有胃口,有点吃不下,等一下再吃,可以吗?”
朱淑宜说话时有点柔软的意味,听得朱秩心里也跟着柔软起来,道:“可以呀,饿了的话随时可以吃,我还会帮你拿去热一热。”
朱秩似乎有一堆说不完的话要对妹妹说,没多久又开始痛朱淑宜扯东扯西,朱淑宜全程只是默默的听,一言不发,朱秩也不介意。不过没说几句呢,病房外面就有同事进门来喊朱秩:“朱医生啊,虽然你在休假,不过既然来了医院,帮忙打个下手呗,我们忙得都揭不开锅了,你妹妹让护士照顾就好了。”
朱秩有点不太情愿,并不是很想离开妹妹的身边,但朱淑宜却冲他微笑道:“哥哥不用老围着我,我又不是什么几岁的小孩,可以照顾自己的。”
既然朱淑宜都已经这么说了,朱秩只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朱淑宜的病房,跟着他同事走了,临走前还叮嘱朱淑宜要好好休息,等会儿他会过来看她的。
待朱秩走了以后,朱淑宜才松了一口气,把摆满餐点的桌子往旁边一推,靠在枕头上望着旁边窗户外面的天空。
她有一种遗忘了很多重要事情的感觉。
当然,她其实本来就遗忘了很多东西,一开始醒过来时,甚至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得,只是过了两天后就慢慢对朱秩这张脸稍微有了一些印象,隐约记得自己似乎确实有个叫做朱秩的哥哥。
但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这时候,朱淑宜的病房房门无风自动地打开了,外面并没有人进来,那门是自己打开的,朱淑宜以为是有风吹的,刚想下床再去把门给关上,谁知她还没动呢,那门又吱呀一声自己给关上了。
就好像有人推门进来之后又礼貌地将门给带上了一样。
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人进门来,至少那不是现在的朱淑宜可以看得见的。
进来的是言蛇。
失去了身躯的言蛇现在只剩下元神了,就是一个比一般鬼魂要凝实许多的魂魄,得到了贺千珏的允许他离开了镜子,飘到了朱淑宜的病房里来看她。
朱淑宜此时此刻正坐在床上发呆,表情有些空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言蛇看见她放在一边的餐点,便忍不住飘过去轻声说道:“淑宜,你应该好好吃东西才对。”
他的声音朱淑宜应该是听不见的,可是朱淑宜却仿佛察觉到了一般,转过头朝着言蛇的方向看过去,哪怕她什么都没看见。
“你应该多吃点,把自己喂得饱饱的,你太瘦了,其实胖一些会更好。”言蛇在她面前开始变得唠叨起来,这个他从小护到大的小女孩,言蛇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她拥有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的感情,这份感情让言蛇觉得痛苦,但却甘之若饴。
“好好吃东西,好好睡觉,好好工作,别在做那些有的没的,别再信那种妖魔鬼怪,你这一生只需要平平安安快乐的度过,我便无须奢求更多了。”言蛇伸出手摸了摸朱淑宜的脑袋,朱淑宜没啥感觉,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被子。
言蛇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飘到旁边的移动边桌上,用自己的灵力推动着桌子,把桌子推到她面前来。在朱淑宜眼中,这一幕显得十分灵异,就是并无他人推动,那个摆满了食物的桌子自己移动过来了,挨着病床,送到了朱淑宜的身边。
朱淑宜看了看桌子上的餐点,似乎有些疑惑,但又显得十分坦然,她伸手拿起餐盘里摆着的一枚软绵绵温热的小笼包,塞进了嘴里嚼,很快就吃得满手都是汤汁,又抬手去摸桌子上的纸巾。
言蛇温柔的看着她,小幅度地用自己的灵力控制着纸巾,挪动到她更容易拿到的地方。
“好孩子,师傅不能常常陪你了。”言蛇对她絮叨,“不过别担心,有空的话,师父还是会来看你的。”
朱淑宜听不到他说话,又拿起了一个小笼包吃得不亦乐乎,她觉得自己的胃口突然变好了,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并不感到困扰,即使她失去了很多记忆,即使她对过去和未来都深感无比茫然,但在这一刻,朱淑宜只是单纯地沉浸在可以吃好吃食物的愉悦当中,这份渺小的快乐却让她觉得幸福。
言蛇在她的病房里看了她很久,知道那边的朱秩回来了,言蛇才借着朱秩推门的动作离开了病房,朱秩只感觉自己身上突然一阵阴冷,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房间里出去了。
再转头看朱淑宜时,却高兴的发现朱淑宜已经把准备好的餐点都吃光了。
……
同一时间段,温珊带着卓茜茜站在了医院大厅里的镜子前,趁着没几个人注意,温珊对镜子说道:“寒蝉,妈妈今天是来接爸爸出院的,同时打算明天一家人去附近的动物园逛一逛。以后我要接送茜茜去上学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你,所以这次,你能不能出来和妈妈一起,明天一起去动物园玩一天呀?”
温珊又说:“晚上我会把你送回来的。”
镜子外面的温珊看不见,但是镜子里面的寒蝉听了这话顿时开心得跟个傻子似的,立刻从贺千珏的怀里跳出来蹦到了镜子前,扒着镜面对温珊喊:“我要去我要去!”
说着寒蝉又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了看一眼贺千珏:“先生……我可以去吗?”
贺千珏一副“孩大不中留”操碎了心的悲催模样,愤慨道:“去吧去吧,反正我又不能去。”
寒蝉立刻高兴起来,冲贺千珏道:“先生真好,回头我会给先生带好吃的!妈妈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贺千珏立刻满意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说道:“这还差不多。”
征得了贺千珏的同意,寒蝉立刻从镜子里蹦了出去,外面的温珊只见到镜子里蹦出来了一个当初女儿送进去的兔子玩偶,但是这个玩偶的模样改变了许多,看起来更加可爱精致了。
温珊不疑有他,伸手就把玩偶抱了起来,玩偶在她怀里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还用脑袋在她怀里磨蹭,温珊便认出这确实是她家寒蝉,高兴地伸手摸一把玩偶的兔子耳朵。
然后一手抱着寒蝉,一手牵着卓茜茜去找他们爸爸去了。
被独自留在镜子中的贺千珏只能羡慕的望着。
随后温珊带着孩子们走人了以后,贺千珏也跟着盘腿坐在镜子前发呆,刚好这时言蛇回来了,见贺千珏生无可恋的模样,便掏出了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一副围棋。
贺千珏震惊:“你从哪儿弄来的围棋?”
言蛇脸不红心不跳,一脸霸气说:“医院医护人员休息间偷来的,闲着没事的话,我们可以玩一玩。”
贺千珏正好无聊着呢,当即便和言蛇摆好架势下起棋来。
……
另外一边,被温珊抱走的寒蝉,正激动的在温珊怀里打滚。
不过因为要接卓明宇出院,要办理手续提东西什么的,所以不能一直抱着寒蝉,想了想,她把寒蝉塞进了卓茜茜的怀里。
“茜茜,这是你的兔子弟弟哟,你要好好照顾他……当然,他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温珊同卓茜茜嘱咐,卓茜茜则抱着兔子玩偶,乖乖地点头。
之后温珊带着卓明宇,一伙人一起去医院办事处办理出院手续了,温珊同卓明宇在屋子里和办事处的人交涉以及交纳费用,卓茜茜则抱着寒蝉坐在屋子外面走廊的公共座椅上。
虽然还是个孩子,不过卓茜茜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孩子,自从经历了凶手的那一连串的时间后,她十分父母的话,再也不会到处乱跑以及与陌生人说话了,抱着寒蝉哼着不知是什么的童谣,还一边在椅子上摇晃着自己的小短腿。
寒蝉被她抱得有些紧,抬起兔脑袋看了看卓茜茜,想到自己曾经占据过这个小女孩的身体,还利用她做了一些为非作歹的坏事情,寒蝉就觉得心里尴尬又有点愧疚,歪着脑袋装作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玩偶。
谁知卓茜茜却把寒蝉举了起来,对其说道:“寒蝉寒蝉,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呀?”
寒蝉更觉得羞耻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玩具是不会说话的。”
“可是你已经跟我说话了呀!”卓茜茜很高兴的样子,脸上都有红晕,口齿伶俐机灵的要命,小模样可爱极了,“你以后要多多跟我说话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寒蝉把耳朵耷拉下来,用爪子捂住脸,“别对着一个玩具说话,别人看着会感觉很奇怪的。”
————
“可是这里又没有别人。”卓茜茜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今天医院里的人流量并不多。
随后卓茜茜似乎自行理解了什么,小孩样还笑的一脸老谋深算,小声道:“啊,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会说话的事情告诉别人的!”
寒蝉觉得自己没法应付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死死地捂住脸来装死。
就在这时,空荡荡的走廊里忽然走过来了一伙人。
大概是医院院方的一伙人,因为里面有几个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最后面还跟着两名护士,领头的是这家溪口医院的院长,卓茜茜被温珊带着见过几次,所以认得他。
溪口医院的院长是个年纪看起来大概有六七十的老人了,身高一米七左右,白发苍苍,满脸的皱纹沟壑,年轻时时似乎也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现在虽然已经贵为院长,却依然坐在科诊室替人看病,因此身上也穿着医生的白衣。
然而这名院长的旁边,却站着一位打扮十分怪异的黑衣男人。
确实是个打扮相当怪异的男人,个子很高大约一米八八,黑色卫衣长裤,脑袋上戴着兜帽,说打扮怪异是因为他有绑腿,用黑色的布条把小腿部分绑起来,鞋子看起来和古代男人穿的那种软布鞋一样。
不仅腿上有这种绑腿,手上也有用黑色布条缠绕绑住手,一根根手指都缠绕得密不透风,整个人裹得相当严实。
他还低着头,脑袋上宽大的兜帽,把他整个脑袋和脸都遮得差不多,帽子下偶尔落出来的发丝垂到胸口,显示他的头发应该有很长。
卓茜茜的视线很快被院长身边这个打扮怪异的男人给吸引了,仰着小脑袋看他,一群人经过卓茜茜身边时,那个奇怪的黑衣兜帽男突然在卓茜茜面前停下了脚步,并且朝着卓茜茜走了两步。
因为他的停止,院长一行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院长就冲那黑衣兜帽男说道:“赢乾,怎么了?”
赢乾没理会院长,他凑近了卓茜茜,并且在卓茜茜面前单膝跪下。
卓茜茜有点畏惧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并且卓茜茜还闻到了这个叫做赢乾的男人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并不是什么好闻的气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刺鼻和难以忍受的,只不过那味道很淡,淡得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还算可以接受吧。
赢乾蹲在卓茜茜面前,低头瞅了瞅卓茜茜怀里抱着的寒蝉,问她:“小孩,这是你的娃娃吗?”
卓茜茜秉着绝对不和陌生人说话的理念,没有理对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这时旁边医院院长也走过来了,这个老头也见过卓茜茜几回,竟然还认得她,便柔声对卓茜茜道:“茜茜,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院长啊,你妈妈带我见过你。”
卓茜茜看了院长爷爷,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兜帽男。
“别怕。”那黑衣男人哄着她:“告诉我吧,叔叔也想要有一个这样的娃娃呢。”
“他不是娃娃。”卓茜茜不喜欢这个男人,把寒蝉抱得更紧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警惕地看着对方:“他叫寒蝉。”
“他叫寒蝉……”男人沉吟半晌,又说道:“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娃娃的?”
即使卓茜茜年纪很小,此刻似乎也对男人的问题也相当敏感,她出人意料的聪明,扬起脑袋鄙视的看着赢乾道:“叔叔你真笨,玩具当然都是从商场里买到的,他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怪异而陌生的男人竟然直接说道:“叔叔可以给你买更多的娃娃,你把这个娃娃送给叔叔好不好?”
“不要!”卓茜茜立刻喊了起来。
卓茜茜高声喊起来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在屋子里办事的卓明宇和温珊,夫妇俩立刻奔出来一看,就见到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在围着他们家女儿,卓明宇立刻冲了上去,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塞进怀里,同时皱着眉头看眼前的黑衣男人。
经过凶手的那次事件后,他对这种打扮怪异的黑衣男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离我女儿远一点。”卓明宇抱紧了女儿,用充满敌意的口吻对赢乾道。
赢乾没说话,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这时候旁边的院长老头见气氛拔剑弩张,立刻窜出来做和事老:“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位是我请来给医院做驱邪的法师,他行为有些……那个……怎么形容呢,挺奇特的,但没有恶意,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温珊和院长认识,她站在丈夫身边也跟着打量了一番那一身黑衣的赢乾,对院长道:“院长,你也信这种神鬼之说吗?”
“唉,我经营这家医院几十年了,有些事情……真是不信都得信啊。”院长听温珊这么一说,便开始摇头叹气:“你看最近,我们医院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就不提你们夫妇俩身上的事情了,这阵子我们医院失踪了一个新来的护士,昨天她的尸体在冷冻室被人找出来了,被剁成了一块一块的。”
“被分尸成那副样子了,结果连犯罪嫌疑人的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找出来,这事情真够玄乎的,惹得警察三天两头的来找我,烦的我啊……”那院长老头一开口就口若悬河起来,喋喋不休的说道:“这不没办法,总觉得这医院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作祟,所以请来了这位法师来帮我看看。”
“我看他年纪不大,居然就做‘法师’了?”卓明宇突然开口,语气不太好,他眯着眼睛盯着这个黑衣的兜帽男仔细看,只觉得对方身上一股奇怪的阴气在缠绕,很深重,但和他在凶手身上见过的阴气不太一样。
卓明宇也算是听过贺千珏讲过,有关他能够见鬼的灵媒体质以及阴气的问题,所以这时他已经很有眼色了,但卓明宇并不打算继续和这些所谓的妖魔鬼怪一起淌浑水,只求能够离得越远越好,一辈子和老婆女儿越平安越好。
“这你可别小看他。”院长开始夸夸其谈,“赢乾是我一个旧友的接班人,别看他年轻,能力可是数一数二……”
没等院长继续把赢乾夸上天,赢乾自己打断了院长老头说话,开口对卓明宇说道:“我希望您能把您女儿怀里抱着的那个玩偶让给我,开多少钱都行。”
卓明宇脸色有些阴郁:“为什么你要这个玩偶?”
“因为这玩偶身上有邪气。”黑衣兜帽男说道,“可能是什么邪祟的东西附着在玩具身上了,您最好不要把它和你女儿放在一起,以免会对您女儿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交给我处理是最好的。”
“胡说八道!”不等卓明宇开口,旁边温珊就喊起来,她伸手拉住了丈夫的手臂:“现在可是科学至上的时代,谁会听你这种封建迷信之说?”
说着,温珊靠在卓明宇身上,姿态妖娆:“老公,我们回去吧。”
卓明宇点了点头,一手搂着老婆的腰,一手抱着孩子,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领着一家人转身就走。
然而没能走几步,背后的黑衣兜帽男再次开口,对卓明宇道:“这位先生,您有灵感应的体质,分明应该很清楚那个玩偶的蹊跷的,却任由您女儿这样抱着,是想害死自己一家老小吗?”
卓明宇没说话,他转过头看了赢乾一眼,冲其笑了笑,然后继续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旁边观摩的医院院长有点看不懂这种情况,凑近了赢乾对他说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看上一个玩偶了?”
赢乾僵硬着身体看着卓明宇一家人离开的方向,他说:“那玩偶身上有铭刻咒文,很古老的傀儡体制作方式——我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