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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姐离开瑞麟宅的东一院后,这个上午,徐腾在这个四合院里和建行几位领导的谈判并不是那么愉快,何止是不愉快,简直是火星撞地球。
徐腾原本在瑞麟宅安排好了酒席,对方几位领导也没有赏脸,差不多是愤然离去。
夏莉又去了萧家。
中午的这点时间,徐腾既悠闲,又无奈,他和建行领导层的焦点矛盾还是国内四大系统的大客户问题,这也是华银财团和建行、工行之间最大的冲突点。
四大行,华银财团和中行、农行的关系一直很不错,道理很简单,电力、电信、石油、铁路四大系统的业务,一贯没有中行和农行多少份额。
中行是以外贸型企业为主要大客户,比如说中远、中海航,这是中行最稳定的客户,因为中行在海外的网点是最完善的,只是这些年,中行和工行在这个领域的竞争才变得日趋激烈。
农行更是两边都不靠。
农行的效益为什么差,不良贷款率为什么多,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国内最优质的这些大客户,和农行的关系都很一般,这种情况下,农行的贷款对象往往都是省市两级的那些国企——这就惨了。
所以,这两年,华银财团和建行、工行大打出手,虽说都是汇金公司控股的国有独资银行,中行、农行就是在看热闹,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从资产规模、盈利水平、年净利润、净资产、营业网点这些重要指标来核算,全国排一排十大银行的顺序,华夏银行第四是当仁不让。
因为华夏银行本身的经营业务覆盖更广泛,也是国内唯一真正的综合性银行,同时拥有商业银行、投资银行、保险、证券的业务及牌照。
单纯比商业银行的业务规模,四大行还是四大行,四小行也依旧是四小行。
这里面有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在商业贷款、信用卡、理财等业务上,华夏银行并不弱于四大行,但在储蓄存款吸纳的问题上,则天然的弱于四大行。
这就是徐腾接任财团理事长后,两年时间,两次注资中国民生银行,将网点布局快速推进到全国各市县的原因,这个招牌就值得华银财团重点发展。
银行业的争夺战是非常复杂的一门学问,首先最重要的资源是全国数百万大中小型企业的工资卡,以及全国数亿老年人的退休账户。
华夏银行的强势,就是建立在后者的地位上,利用整个财团的优势和各省谈判,确保各省退休基金选择使用华夏银行的储蓄存折发放退休金。
全国33个省及直辖市,一半的退休基金账户选择华银财团,沪州选择长江银行,江淮省、江南省、浙省都是华夏银行。
央行为了扶持邮政储蓄银行,准备出台政策,要求各省优先使用邮政储蓄账户发放退休金,也正是华银财团在2002年到2005年的这个阶段,连续反对和游说,加上各省反对,才使得央行维持原先的决策,允许各省在市场竞争的机制下自行决策。
这种事,一旦决定以市场竞争机制为主导原则,那就没有工行和建行什么事了,群雄并起,各家银行都在拼死竞争,视之为生命线的争夺战,开出的价码当然都不简单。
华银财团占了一半省,另外一半,也没打算放弃,只是高层协商,有些让给农行,有些让给邮政储蓄银行,反正不能便宜工行和建行这两大巨头——是啊,中行、农行也是这么想的。
中国人有句老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
大家都是四大行的领导,上级面前,人人平等,结果你的业绩那么好,而我的业绩这么差,那肯定得想办法。
所以,很多事情,华银财团和农行是很好商量的,和中行也凑活,和工行、建行是完全没法好好谈话,偏偏,华银财团在工行、建行的持股率都不低。
因为这个持股和董事会席位的问题,双方也吵了不止一次两次,今天,建行的领导就是再一次的拂袖而去,徐腾想通过建行的渠道销售华泰理财保险和阳光私募的计划,也崩了。
干!
FK!
徐腾都没有机会亲自送别人出门,目瞪口呆的看着建行的几位领导拂袖而去,都是叼的不行的感觉。
首都的11月份还算是阳光明媚,这大中午的时间段,他一个人面对一桌酒席,有点难堪,讲真,有点恼羞成怒,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素质啊!
国企领导的素质,果然有问题啊。
徐腾只能自己在这间晚清风格的四合院东厢房里,倒一杯轩尼诗干邑,自斟自饮,默默思量,心里有点纳闷,他其实也没说什么啊。
对方几位都是央企领导,国企银行家,中国金融业的巨擘。
这都是比苏姐级别还要高的存在,徐腾不可能对他们无礼,事实上,徐腾是很绅士的,甚至可以说是优雅的,宛若现代银行业的骑士,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整个谈判不过两个小时,他基本就没说多少东西,加起来20句话,重复最多的一句就是“我不觉得”,另外一句是“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
他现在反思一下,感觉自己完全没有犯错,这几位领导有必要气成这样子吗?
他就是拒绝转让手里持有的建行股份,拒绝退出董事会,拒绝将石油和铁路系统的大客户业务归还建行吗,最后又拒绝将贵省的那几条高速公路的贷款合同让给建行……因为这个事,李达霄和华夏金融集团的高管层也费了不少力气,何况也不是从建行手里抢的,而是从交通银行那边抢过来的单子。
徐腾有点不理解,建行的财报不是很漂亮吗,在全国地产业务的贷款率高居第一,收益率很稳定,在中小企业贷款总额也高居第一,海外扩张的步伐也仅次于工行和中行,一切都很美好,对不对?
徐腾只能说,这些大银行啊,被抢点客户就气成这样,真是被央行惯坏了。
他以前和陈安邦、吴光雄那些私企老板打成那样,该吃饭,还是要吃饭,表面功夫都还是要到位的,你看这些央企领导,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说撂脸子,就撂脸子,一言不合就扬长而去。
就这还党员呢!
国民素质问题啊!
这是一桌好饭局,融汇中国八大菜系之精萃,六荤六素六冷盘,两汤一羹,有燕窝,有鲍鱼,都是首都和粤川各地的名厨掌勺。
没人吃,多可惜啊。
夏莉中午去了萧家,徐腾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就将花玲玲、郭剑、洪姐都喊过来,刚要动筷子,夏莉打了电话过来,就像是猜到徐腾今天会和建行的领导谈崩,让他快点过来。
距离很近,就在后海醇亲王府附近。
瑞麟宅是在王府井的地段儿,乘车过去也就是二十分钟吧。
那就走吧。
徐腾坐着他的这辆劳斯莱斯银天使,悠然而去,洪姐负责开车,见他心情不太好,还说了一个笑话。
“他们这几个领导,80%是早就商量好了,就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表明态度,逼我卖掉建行的股份。汇金公司那边倒是支持咱们继续持股,有利于建行的国际化,也是对这些领导的监督。因为我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者,肯定要对他们的财报要细细审核。”徐腾扶着额头,冷静思考一段时间,和洪姐谈一谈他的最终判断。
做生意这么多年,徐腾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情面的事,不想参加饭局,那随便找个借口就行,大家谈的一点不融洽,他肯定不会强留。
借口都不找,直接拂袖而去,临走还说了几句阴冷的狠话,感觉可真不太妙!
洪姐只是笑了笑,没有参与这种讨论,毕竟,她只是负责徐腾的安保工作,对这种生意上的事知之甚少。正好到了后海,她顺势指了指前面的别墅,示意徐腾要下车了。
别墅的样子很像是民国时期的风格,在首都,这种建筑也不少,红墙大院,老旧的墙壁上早已爬满藤蔓,门是灰色的双开铁门,很传统的蛮子门布局。
车只能停在胡同里,幸好这个胡同不仅宽敞,还很僻静。
徐腾刚下车,门就开了,萧姐领着一个年轻人出来迎接,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
那个戴着眼镜,身材略显瘦矮,但很有精神,也算英俊的年轻人,徐腾早上已经听说过了,就是萧姐在南方某贫困县担任副县长的表弟,和萧姐不是一个姓,但那是更特别的姓。
萧姐简单的介绍一下,徐腾和对方握手见过,这就一起前往别墅。
高墙之内,总是别有一番世界。
在后海这种宝地,一栋院子能有这么大,很是难得,还是那种民国时代特有的老别墅,中西合璧风范,想当年多半是民国政府哪位将军,譬如傅作义之流所居住过的豪宅,如今住在这里的老人,还有老人的长辈更非凡夫俗子。
庭院深深,颇是敞亮,别墅东侧有一座凉亭假山竹林,周边是一圈圈青砖铺设的园池花圃,那里有一道偏门和车库。
深秋。
历来是男人的季节,徐腾跟着萧姐走在院子里,身边是萧姐的弟弟。
徐腾永远是徐腾,一身黑色Huntsman的伦敦厚呢大衣,戴着皮手套和围巾,戴着黑框的眼镜,流露出浓郁的书生气息,仿佛刚从厚积如山的藏书室里走出来。
他一点都不像是商人,更像是民国时代从剑桥留学归来的诗人,英俊富有诗意的浪漫,白皙的皮肤下,明亮的眼睛里,总是有着那种儒勒凡尔纳式的科学、信仰与人文融会贯通的神秘主义情怀。
这一直是他的优势,年轻,英俊,富有,拥有良好的教养和学识。
徐腾跟着萧姐进入别墅,刚进门,就在一楼的客厅里见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和夏莉闲谈,顾雪骊也在,要说起来,顾雪骊和这一家算是有点渊源。
顾老爷子是二野的,建国后的很多次大风大浪里,老爷子也都是在地方管部队,没有参与过。
萧姐替徐腾介绍一番,大致让他明白老太太是谁,在这一家人中,晚辈们都喊她浦姨。
浦姨的先生姓贺,这是一位老学者,没有蒋宁远那么有名,一辈子都在研究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学,从市场主义的大潮兴起后,便远离学术和政治。
贺老一直在楼上的书房里看书,听说最后一位客人也到了,这才下楼。
这是一顿很简单的家常便饭,绝对没有徐腾在瑞麟宅为建行几位领导准备的那一桌宴席奢华,六菜一汤,很普通,浦姨只是想要感谢徐腾,旁观者清,一家人反对萧姐的婚事,最后居然是徐腾说服了这个犟姑娘。
在浦姨眼里,萧姐永远是一个倔犟的小姑娘,徐腾可不这么觉得,四十多位的大姐,差不多能算是徐腾的阿姨了。
至于浦姨,按年纪算,差不多也是徐腾的奶奶辈份。
大家聊了几句,徐腾才知道真得喊浦奶奶,因为徐妈几年前就来拜访过老人家,徐妈管浦姨喊一声阿姨,徐腾那不就得喊奶奶嘛。
虽说徐妈来拜访过,但是,两家也没什么交情。
很简单,不配。
这是中国,徐家终究只是一个生意人家,就算是香港的李嘉诚过来,在这个院子里吃上几顿便饭,也没资格自称是世交之家。
这就是浦姨不喜欢萧姐和吴永邦在一起的原因,不是不配,而是有辱家门,有辱家风,找什么人不好,非要找个做生意的。
浦姨和贺老的婚姻才是典范,因为浦姨退休前也是副部级,贺老一辈子都是学者,父亲却是开国中将,还是浦姨父亲的老部下。
这个家族没什么门规,至少不像徐家,规矩森严,家里的规矩就是一句话,干干净净过日子,真正的那位老爷子留下来的遗训。
浦姨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事,算是教训萧姐,也算是感谢徐腾。
徐腾的作用不是给萧姐捐款,建了一个准官方的公益基金会,而是支持旗下的媒体曝光了萧姐和吴永邦的婚事……这个事,也就徐腾能干,别人真不敢。
这一下有点捅了马蜂窝,浦姨硬逼着萧姐赶紧分了。
确切的说,也不算是硬逼,就是代表萧姐的父母找她谈话,谈了三次,总算让萧姐下决心结束这件事,不让住在后海的其他家庭关着门嘲笑他们这一家人。
“做生意的,也有好人,我觉得我就是好人。”徐腾开了一个小玩笑,因为气氛太尴尬,浦姨还真是这个大家庭里负责管事的,一直在批评萧姐。
“嗯,你比你父母好多了,关于你的事,蒋宁远和我说了很多,其他人也说了很多。”浦姨总算不盯着萧姐,似乎是要教训徐腾,想了想,叹一声,“你敢和富邦的那些人较劲,也不容易,富邦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华腾公司旗下有一家华泰保险公司,和富邦保险的业务基本重叠,一直是很厉害的竞争关系……当然,这是我故意搞的,就没打算让他们过上舒服日子。现在就将两家公司合并,肯定还是要给一些股份,算是安慰性的安排,让他们退出咱们的资本主义市场。”徐腾没有隐瞒,他的华泰保险公司一直和富邦保险对着干,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唉,也就你能治一治这些人,别人哪有这个胆量。”浦姨有点唏嘘,又想了想,提醒徐腾,“要我说啊,也别给股份了,给他们一些散伙费,省的以后惹事。”
浦姨的意思没有直接说清楚,其实挺简单,不希望徐腾和这伙人狼狈为奸,从敌人变成朋友,一起合作捞钱。
“生意上的事,老奶奶,您就别管了,也不用担心,我这人有一个本事,比较会坑人。”徐腾很淡定,意思也很清楚,他这个级别根本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呵呵。”浦姨笑了笑,大概听人说过徐腾在生意场上的各种手段,至少,徐腾坑北海系的案例,在首都的很多小圈子里都广为流传。
要说起来,徐腾的父亲,徐总就是坑人的高手,当年一起炒股的庄家,70%都被徐总坑杀了,某某系,某某系的倒台,幕后总是有徐总这位亚洲赌王的影子。
浦姨的这一声“呵呵”,就是这个意思,做生意的确实没多少好人。
“有些事就得以恶制恶,这也是市场经济的一个规律嘛,老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嘛。”贺老难得说一句,算是帮徐腾开脱。
“呵呵。”徐腾也笑的有点奇特,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现在想想,他才知道这是一顿鸿门宴。浦姨请他来吃饭,意思很明确,希望他这个聪明人不要利用萧姐,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无缘无故给萧姐成立一家基金会,愿意拿出十亿美元,而且是等于送给这个大家庭,浦姨不相信徐腾是出于善意。
徐腾不予解释。
因为浦姨退休的时间太久了,完全不明白他和华银财团已经到了什么级别,萧姐愿意帮忙,那是好事,但也帮不了什么忙。
所以,只要萧姐能保证后海的那些人不给华银财团惹麻烦,这就是最好的帮助,十亿美元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这就是徐腾通过苏姐,和萧姐达成的口头协议之一。
红色家庭,到了今天这个年代,即便是浦姨这样的大家庭,影响力也就这么回事,他们和真正掌握实权的那些人,其实并无多少来往。
因为掌握实权的那些领导,99%都是从基层一步步提升上来的,和这些家庭并无太多来往,甚至没有来往。
这也是中国政治的一个优点,甚至是最大的优点。
领导层基本就是一代换一代,每一代之间都没有私人和家庭之间的交集,哪怕是高干中的高干子弟,进入决策层的概率也非常之低。
何况,中国的红色后裔,那也是几百个小圈子,因为长辈之间的恩怨,子女、孙子女之间终身不来往的情况太多……因为历史的因素,这种恩怨还非常普遍。
总之,和美国那种布什家族、克林顿家族的风光程度,完全不能比。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徐腾忽然有点同情生活在这种家庭里的萧姐,每个月都要被浦姨教训几次,还真是满压抑的。
饭局结束时,鲁先生来了。
鲁先生和浦姨还真就是不对付的那种,不仅长辈之间有不和,他们两人的观念也相差甚多,简单来说,在浦姨眼里,鲁先生就是一个最坏的生意人,利用家族背景赚钱。
鲁先生一来,浦姨就上楼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这位老太太倔的有点可爱,她倒是很喜欢夏莉和顾雪骊,将她们和萧姐喊上楼,打麻将去了——俗。
这注定是一个很平淡的一天,一个很平淡的下午,就像是走亲戚的那种情况,明明没什么事,还得呆在亲戚家里,东聊西扯,浪费时间。
徐腾、贺老、鲁先生、贺老和浦姨的外甥——萧姐的那位表弟,既不姓萧,也不姓贺的那一位,在南方某县当个副县长的那一位。
四个男人,两位老先生,两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凑了一桌打桥牌。
鲁先生来找徐腾,这是前些天就安排好的行程,要谈一谈富邦保险和民生银行合并的计划——这是鲁先生和富邦系那些股东的想法。
听说徐腾来浦姨这里,鲁先生就直接到这边见徐腾,顺便见一见他的浦大姐和贺大哥。
这会儿,这个情况当然不适合谈生意。
四个人,聊起了国际经济局势,聊起了中国经济的问题——贺老最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试图证明还是社会主义特色市场经济模型更有优势,正好遇到徐腾这位世界首富,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很快,牌也不打了。
四个男人干脆就专心讨论国际经济局势和中国经济。
这么聊着,聊着,一直聊到天色渐黑时,徐腾、贺老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随着中国经济的继续发展,中美迟早要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冲突阶段,这就是守成超级大国和新兴超级大国之间,永远无法避免的修昔底德陷阱。
相比徐腾的判断,贺老的思想更偏左翼知识分子,判断更激烈,甚至不排除中美会爆发中等规模战争,或者是代理人战争的可能性,而且是可能性极高。
贺老的推测是这样的,美国很可能会避开中国周边区域,选择支持印度和越南的发展,使得中国劳动密集型产业加速流失,造成中国失业率激增等问题。
鉴于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关系,不排除中美会在幕后推波助澜,导致双方再度爆发军事冲突。
同时,贺老也不排除中越,中国和东盟的其他国家,有在南海爆发区域军事冲突,以及美国重新挑起台湾问题,使得台海危机重新爆发,迫使国际资本彻底中国和台湾,回流到美国。
很可惜,贺老不被重视久矣,现在最受重视的都是蒋宁远那样的,相信中美之间不会有严重冲突,相信美国不会破坏传统的国际秩序,相信美国不会危及世界贸易体系。
这本来只是一个家庭聚会式的闲聊,贺老的很多观点,却给徐腾带来了很多撞击,让徐腾有一种强烈的紧张感。
徐腾当然很清楚,在他能够预知的历史范围内,他的时间所剩无几,而在他的预知范围之外,中美可能迎来一个缓慢的冲突,也确实可能迎来一个极其激烈的冲突。
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这场冲突的激烈程度,他只知道,美国不会接受失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美国衰落。
他只是知道Trump有极大的概率上台。
这些年里,他已经竭尽所能,想要做出一点成就。
他尽可能的走出去,尽可能的在海外兼并,尽可能的在东盟布局商业利益,尽可能的投资芯片和高科技产业,但以贺老的观点来看,他迄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微乎其微,并不能真正的改变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和父亲都是失败的。
至少,徐家还处于一事无成的状态,虽然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们已经为很多军工单位捐助了总额超过40亿RMB的科研经费,特别是针对国家暂时忽略的电磁弹射系统和舰船综合电力动力系统。
徐总和徐腾想尽一切努力,投资龙芯,投资军工级CPU和宇航级CPU,不惜代价开发出国防国安专用的基于Linux系统的操作系统,在欧洲收购Aixtron公司,获取氮化镓工艺技术的重要环节,为国产相控阵雷达做出了一点点微小的贡献。
这些事情全部加起来,也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离开贺家,返回瑞麟宅的路上,徐腾坐在车里,心情有点恍惚,甚至有一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根本无法改变大局的恶化趋势。
他想,那些真正的大事,本来就不是他该做的事,轮不到他做,他要做的或许就是这些小事,一件一件,一千件,几千件,从细节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改变一个世界的命运。
譬如,他可以让中国经济实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产业升级,让中国在7年后的2016年,既可以制造最高端的芯片,也能继续制造皮鞋,既可以制造十美元一双的皮鞋,也可以制造几千美元一双的杜嘉班纳女靴。
他可以让中国在7年后,既可以制造几十万美元一辆的高端轿车,也可以制造几百美元一辆的电动车,既可以制造几亿美元一架的干线客机,也可以制造几十美元一套的飞机模型。
这是他可以做到的。
这么一来,美国经济就有大麻烦了,那种贸易逆差的程度简直不可想象,至于美国是用一场中等规模的常规战争,还是用一场核大战的方式解决问题,那不是他需要负责的工作……因为这种事,从始自终都不是他的责任。
他的责任很简单,将中国外贸进口中最重要的芯片领域,每年2000亿美元的进口额削弱,至少80%的份额变成本国设计、本国制造。
如果他能做到这一步,对日韩台新……这些美国的亚洲盟友,基本都要遭受经济上的重创。
他的责任很简单,在最终的冲突到来前,尽可能的削弱美国在亚洲的盟友,尽可能的利用资本力量牵制东盟。
剩下来的事情,自然有该负责那些事的人负责,不管是政治家,还是军人,他们会有办法,坐在红墙内的领导,之所以能坐在红墙内,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