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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那些年,说不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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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腾在江州已经停留了半年有余,华银财团内部逐渐传出流言,据说,华腾公司的总部会重新迁回江州,就在江州长江大学的华腾科学中心。

    这是在2006年开始兴建的建筑群,位于长江大学的夜莺山附近,距离长江创业中心和长江科技大厦很近。

    这里原先就是长江大学的教育规划用地,以5个亿的价格转让给华腾公司后,修建了7栋大楼,很现代的几何风格,延续了长江大学的芝加哥建筑学派风范,只是更现代。

    徐腾特意在江州等了半年,终于率领华腾公司位于江州的团队,迁入新的公司总部。

    这一次,徐腾没有再延续往日的春园风格,而是选了一位年轻设计师的方案,用一种更科技化的风格装修他的办公室。

    本质上,他和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每天也要努力工作,处理整个财团的业务,只是不需要工作那么久,只是要尽可能的信任下属。

    江州之夏历来是大雨延绵无尽,一下就是十几天,明清两代的江州更是久涝之地,十年之中有六年是洪水肆虐,所以在明清两代,江左之地的治所都是在淮州。

    民国时,江州才成了省会。

    早在南北朝时期,这一代更是洪泽之地,湖水涟漪,号称是“都梁城外,百里湖山”。

    徐腾在江州度过的这个夏天,一直都在下雨,天空总是乌云密布,翻滚不息,而在江州之外,关于华银财团和A股的舆论还在纷争不断。

    大麻烦已经是安然度过,眼下只是要慢慢消除隐患。

    徐腾曾经怀疑自己是无需成长的那种人,事实并非如此,他正越来越懂得更多道理,比如,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

    他在沪州的生活还算是开心,对事业的帮助很大,但显然不如在江州时开心……至于事业,讲真,他还需要在乎吗?

    所以,肯定是过的愉快更开心咯。

    城市本身并无差别。

    关键不在于城市,而是朋友圈子,生活圈子。

    如果有人询问,你和徐腾是朋友吗?给予肯定回答的人,大概会有一百多个,但徐腾心中的朋友,加在一起也就是二十来个。

    这二十来个朋友,一半都住在江州,也无意离开江州。

    这半年里,徐腾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离开江州,就因为在沪州更有利于华银财团?

    晕!

    这个道理,徐腾用了几年时间终于相通了,其实没什么大的差别,他不否认,华腾公司的员工肯定很喜欢沪州的繁华,毕竟以他们的收入,即便是在沪州都属于金领阶层。

    他是老板,他的心情和喜好,显然比员工的心情和喜好更重要。

    所以。

    徐腾做了一个有趣的决定,将华腾公司迁回江州办公,整个华银财团的金融中心继续留在沪州,譬如,华夏银行、华泰保险、长江银行的总部、富信银行的中华区总部,依旧是在沪州。

    华腾公司,以及华银财团的科技中心则重新回到江州。

    双中心制。

    为此,徐腾将李达霄留在沪州主管财团金融产业的工作,赵丹阳则兼任江淮农商行的副董事长,驻留在江州,实际职责就是随时向徐腾汇报金融产业的状况。

    徐腾上午刚搬到新的办公室,乔迁之喜,陈健、顾晨和罗玉娟都过来庆祝一番,顾晨是上个月刚从首都返回江州,据说是想开一家私募基金信托公司。

    这个消息让罗玉娟有点不开心,因为罗玉娟的海星投资公司也是差不多的业务,主要为江泰系的这个小圈子操作股市,她不知道顾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抢她的生意。

    这毕竟是小事,因为大家都知道,徐腾这段时间准备让罗玉娟去博安集团,跟着王佦担任副手,慢慢学习如何管理一家医疗产业集团。

    不管怎么说,罗玉娟是博安集团的大股东之一,这也是当年徐家和张丽英分道扬镳时,留下的一个条件之一,将张丽英持有的那些股份转让给罗玉娟,避免徐腾和张丽英正面冲突。

    罗玉娟的哥哥,罗玉奎从张丽英那边继承的财产主要是在民生银行和广泰集团,目前,罗玉奎也是民生银行的常务董事。

    豪门嘛,是非多。

    所以,罗玉娟还能不能算是这个圈子里的好朋友,徐腾有时都很难肯定。

    大家都长大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

    比如,因为徐腾执意出售华银财团的钢铁事业部门,就和柳俊生起了冲突,多年至交,这半年,徐腾过的很不顺,柳俊生也没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徐腾准备将泰丰钢铁和日照钢铁两家集团卖掉,包括华银财团持有的海外铁矿石资产,柳俊生的父亲不仅是泰丰钢铁的第二大股东,也是实际的经营人和董事长,一直不愿意失去公司的控制权。

    当年的同学,大家都在成长,他们这一批黑卡成员,也都陆陆续续进入父母的公司,成为高管,开始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

    邢蕙云在阳光集团,柳俊生在泰丰钢铁,苏皖回到了父亲的企业,在中腾集团旗下的金马汽配任职。

    赵普在南方,有自己的页游和手游公司,生意一直还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从毕业至今,一晃就是五年时光。

    大家又回到了长江大学,在学校附近的这栋大楼里,坐在落地窗边喝酒,聊天,彼此看看,互相笑着。

    徐腾心事很重的,他仔细想想,感觉还是很幸运的,毕业后,不用从此不再相遇,还能继续保持友谊,一直没有失去联系。

    他还是想到了那个曾经的大学宿舍老大,记忆已经模糊,可他还是找到了那个人,复读一年,考到了财经大学,毕业后去了沪州。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一座城市,却从相遇过。

    或许,也不可能相遇。

    即使相遇,又能有什么意义?

    那只是一段仅属于徐腾的记忆罢了。

    在这间旷阔的办公室里,徐腾、陈健、顾晨、罗玉娟,四个人聊着以前在学校的那些事,说着说着,徐腾忽然有点感慨,“有钱真好,你看咱们东奔西走了好几年,想回来,随时回来了。因为咱们其实没什么负担,不是房奴,也不是卡奴,当然,咱们活的也挺茫然的。有时,我也问自己,公司搞的这么大,对我自己而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没有,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是觉得,活着,咱们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开心,顾才子开心,玉娟开心,兄弟姐妹们都很开心,这就挺好。”陈健也早已不是那个大一时,在床上做俯卧撑的美男子,在过去的时光里,他大概是成长最快的人之一,几年前就是一位很精明的生意人。

    陈健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管着自己熟悉的地产和酒店生意,在水务和水电领域,在基建、港口业务有一些扩展,在国内有一家足球俱乐部,在国外参与持股伯明翰俱乐部。

    事业上,很好,个人感情很稳定,他对别的女人基本没什么兴趣,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这么过着。

    有时,他会想起那个救了他,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孩;

    有时,他会想起在危难中拯救江泰集团的徐腾;

    有时,他会想起在夜深人静时,为他弹一首小夜曲的顾晨。

    每当他想起这一切,他就知道,生活没有亏欠他什么,反而待他甚厚,他也总是怀着感恩的心生活,但在公司里,他依旧对下属总是缺乏宽容,不近人情。

    这些年里,如果不是徐腾屡次阻止,他差不多快换了四个副手。

    他不知道原委,但他知道,他的心灵在某个角落里是残缺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过于现实,还是不现实。

    至于顾晨。

    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顾晨这几年的经历,有没有新的朋友,有没有女朋友,大家都不知道,他只是安静的在怀柔水库边的那家投资公司上班,担任操盘手,最初管理几千万的账户,很快就开始处理几亿的账户,赚了不少钱。

    操盘手是神秘的。

    有人说,顾晨在2007年的这一年时间就赚了几十亿。

    众说纷纭。

    徐腾倒是知道真相,几十亿是有点夸张,十个亿倒是有的,本来顾晨执意要离开江州,去首都跟着钟霖做事时,他就给了顾晨两个亿的安家费。

    这一次回来,顾晨大概是确定不会再离开江州了。

    至于顾晨到底想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纯玩,徐腾还没问,对徐腾来说,其实无所谓,做什么都无所谓,弟兄们在一起开心就好。

    罗玉娟也不好意思问。

    大家索性都不问。

    不问顾晨的事,总得问徐腾的事。

    “华腾公司是真准备迁回江州,沪州那边没意见?”陈健还是有点担心,他举双手赞同华腾公司回归,可对于沪州市政府的反应,他心里没底。

    “管他们呢。”徐腾没什么可担心的,“其实吧,沪州市的周副市长,据说已经到江州了,正在和江州市洽谈摸底,看看是不是江州挖他们的墙角。这个事吧,他可能以为是赵正海和席领导的馊主意,没想过,我纯粹是不喜欢沪州,在沪州呆的无聊而已。华腾公司员工确实很喜欢沪州,但是,我是老板,我的心情最重要,对不对?”

    “对。”罗玉娟要大大的点个赞,她也是老板啊,海星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兼CEO,时间过的真快,她以前就是自己炒炒股票而已,混啊混啊,这都混成了业内大姐。

    一不留神,居然27了,别说是还没嫁出去,连男友都没找到,空窗期快一年了,最近遇到顾晨,看看对方也没有重续前缘意思,她就更心灰意冷了。

    年老色衰啊。

    这件事,不管她怎么想,徐腾和陈健是坚决要反对,绝不允许顾晨又和她扯上那种关系,因为这妞根本就不是一个能正常生活,正常结婚生子的女人。

    从他们在大一时,在1404宿舍见到这妞,四个人就有定论,这妞不是一般人。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咱们财团在国内金融产业的布局已经到了某种限度,如果整个财团还想进一步发展,只能是瞄准科技产业。沪州的地价那么高,我们每年要招几千名的博士硕士,怎么安置,人家生活成本是多少,我得给出多少薪水?科研中心还必须和生产中心相联系,还是那句话,地价那么高,我这厂房往哪里安置?”徐腾说了一个很客观的原因,华银财团的制造业中心一直是分成两大板块,珠三角集中在深莞,长三角集中在江州和宁州。

    他现在将华腾公司迁回江州,就是要调整财团的战略,从这几年的金融中心向科技中心转变。

    “关键的一条,你没说,沪州的土地供应到瓶颈期了,能便宜给你的土地也给的差不多了,江州和宁州的土地供应,还是有很大的余度,特别是江州,对不对?”陈健这话说的特别无情,将徐腾的脸面都扒尽了。

    幸好,四个人都是最好的朋友了。

    “话不能这么说……当然,你也没说错!”徐腾都不好意思抨击这种低级的想法,好吧,被陈健猜对了,他最近一直在估算沪州的土地储备,说起来还是有不少,但能低价让给他的部分其实很少了。

    江州不一样。

    当然,这只是所有原因中的一条,毕竟再过五六年,地产业的繁荣期也就要告一段落了。

    徐腾是说客观的实话,沪州想要成为科技创新和高科技产业中心,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对华银财团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将金融中心留在沪州,制造业和科技产业分散布置,相对集中在江州、宁州。

    造城运动嘛。

    徐腾个人的判断,只要华银财团将制造业中心和科研中心安置在江州,未来十年到二十年,江州的GDP增长速度还是会领先于全国。

    哪怕是七八年以后,全国都在努力稳增长,江州也不愁增长点。

    做为全国范围内的十五个副省级城市之一,江州的成长空间还是很大的,特别是这些年里,江州已经比徐腾预想的要发展的更好更快,整个城市的环境和面貌,人才的充裕率也都是很不错的。

    省会啊,终归是有省会城市的优势,而且是在长江经济带的咽喉位置,承前启后,东接华东六省一市,西接华中地区。

    明年高铁通了之后,到沪州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不错!

    徐腾不排除这个决定包含着太多感情因素,但这也是他对利益的重大抉择,对他来说,这是他的人生中一个很关键的时刻,赚够钱了,要开始搞建设了。

    他这些年一直在讲工业3.0,讲真话,真正做到的并不多,他现在就准备一项一项的做到位。

    四个人喝着一瓶干邑,聊着现在,聊着过去,生活也好,工作也罢,即便是他们也有诸多不开心的地方,朋友们聚在一起,说一说,感觉特别开心,一下子就轻松许多。

    这会儿,韩黛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柳俊生和苏皖过来了。

    “他们怎么来了?”徐腾不理解,如果是碰巧,那也太巧了吧,他看向陈健,以为是陈健喊的。

    “我喊的。”顾晨先承认了,“好久没见了,顺道见一面。”

    “哦,那也好啊,正好见一见,不过,柳俊生现在还生我的气呢,小半年没接我电话了。”徐腾哈哈一笑,自我解嘲,这件事,他做的确实不厚道。

    柳俊生是众所公认,难得能对一个正儿八经的事业感兴趣,能在钢铁行业专研几年确实是不容易,结果倒好,徐腾说卖就卖了。

    很快,柳俊生和苏皖就乘坐电梯上来了,倒没有徐腾预想的那么尴尬,两人一见面,所谓的那点矛盾就烟消云散了,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有钱,没钱,在这件事上都差不多。

    不管何时何地,他们都是大学同学,而且是处的特别好的那种。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人生经历。

    徐腾甚至怀疑,即使是几十年后,他老了,老的再也不帅时,看到柳俊生,还是会非常非常的高兴,这就像是刻在记忆深处的一种记忆。

    平时忙的想不到对方,一见面才会特别有感触。

    当然,他们这一波人在大学时代处的特别好,要是处的不好,那也就一般般了。

    这一次还真是顾晨喊的,大概是他觉得自己年纪最大,好歹比大家都大几个月啊,半年,一年啊,有责任让所有人聚在一起。

    “赵普要明天能到,早上本来订好机票……你也知道深州那地方,有台风。”顾晨有点遗憾,其实特别想见赵普,大学四年,他和赵普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哪怕是陈健和赵普闹脾气的那段时间,徐腾都不怎么管事,有点过于保护和偏袒陈健,唯有顾晨还在中间调解呢。

    “他晚上一定到,临时改定了火车票,自己开车到广州,坐火车过来的,估计要晚点,晚上9点左右吧,我等下去接他。”柳俊生和赵普的关系也是相当的好,想当年,他在传奇的第一把裁决就是赵普卖给他的。

    想当年,柳俊生和赵普都是游戏测试组的成员,那可真是开心死了,天天在一起玩游戏,还有股份拿,两人将《魔剑》的地图跑了十几遍,各种功能都玩的很精通。

    想当年,还有好多事,好多事,说不完的事。

    他们的人生是幸运的,大学毕业后,还能在一起玩的这么开心,想聚会,想碰面,就能聚会,就能碰面,因为他们曾经一起创业,还成功了,现在也都是不太缺钱的人。

    他们只是特别的忙,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业,忙忙碌碌,只有在最不忙的那一刻,对着窗户玻璃,才会想到曾经在一起的朋友们,如今都在哪里?

    “对了,徐腾,你想过没有,咱们其实有一个遗憾的事,我每次想想都觉得挺可惜的。”顾晨忽然说了一句有点奇怪的话。

    “什么?”徐腾想不到,他一直觉得人生里没什么遗憾。

    “咱们当时在学校组织的那个夏天乐队,其实有机会出一张专辑,一直没出。”顾晨继续说着,将他心里藏了很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哦,这么一说咱们还真是挺遗憾,要不,咱们将人凑一凑,这段时间要是都在江州,那就录制一张,也算是回忆?”徐腾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遗憾,那时候要是留下一张专辑多好,没事听一听,肯定有特别多的感慨。

    然后到了这个时间段,他们再录制一张。

    “生活总是有遗憾的,但我觉得,咱们已经算是遗憾最少的那些人了。”陈健看出徐腾的心思,举杯和大家示意,一起喝点,别为了这点小事忧伤。

    陈健特别有意识的多看了顾晨一眼,他有种预感,顾晨似乎不像是要留在江州的意思,似乎还要远走,或许,顾晨永远不愿意留在江州。

    陈健说不清楚,只是觉得,顾晨的人生可能有着太多的遗憾,也许时过境迁,感慨操盘手的生活无聊,又可惜当初未能坚持钢琴的梦想,或者是可惜当初冒然离开江州,没有坚持等待罗玉娟。

    一向善于观察别人的徐腾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没有注意到顾晨的反常,毕竟分开了太久,他也不确定此刻的顾晨是正常,还是反常。

    此刻的徐腾,正沉浸在朋友重聚的欢乐中,正准备在江州重新开辟生活,开启一个崭新的新时代。

    此刻的徐腾,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恢弘壮丽、璀璨和曲折之后,终于有了新的成长,终于有了新的领悟,他之所以要用超主的信仰支撑着自己,那是因为他孤独。

    人们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更好的事业,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朋友,以为生活还很远,还有很多未来等待探索。

    其实绕了那么一大圈,回头看去,假如还可以重新选择,他们或许会留在原地。

    活着,其实只是为了开心的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