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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
黑无常大步走进大堂,神色阴冷,阴差感到阵阵冷意,慌张地飞身而出,黑无常眼角一侧,鸡毛掸一甩,将一阴差从高处抽下来,那阴差倒吸一口气,惊慌道,“黑大人,放过小的吧。”
黑无常正怒气中烧,岂可放过他,鸡毛掸再次甩起,那阴差颤着身子等待鸡毛掸落下。
“你干什么?”清亮的嗓音不耐地问道。
“不干什么,你在人间吃了亏,就到地府里来找晦气?”白无常轻轻地拽着黑无常的鸡毛掸,黑无常动了几下没动着,心中更是气恼,一低头看到那阴差还敢扬起头,恨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那阴差浑身一震,头也不回屁滚尿流地爬出大堂。
白无常见阴差滚远了,才放了黑无常手里的鸡毛掸,袖子一拢,上了生死台,轻轻倚着,摊开左手,圆润的瓜子躺在手心上,他捻起一个放进嘴里,神色悠然。
黑无常本是满心怒气,见白无常如此悠然,连带得自身火气也消了不少,左手伸进袖子里,将四分五裂的面具扔生死台上。
“还是次品!”
他本以为亲自出马,一定能嗅到半生的气息,谁知,还是抓到个假的,这怎么能让他舒坦。
白无常俯下身子,一边啃着瓜子,一边研究那沾满黑血的面具,“你该知道,他若是想躲过地府的追捕,自然得一次次地制造半生,但是普天之下能制半生见过半生的人寥寥无几,你打伤的那只鬼魂是什么来历?”
黑无常一甩袖坐到椅子上,闭上眼,说道,“查不出来历,几百年交过一次手,他成日躲墓穴里,身上全是珠宝的味道,甚至连腐尸的味道都沾不少,我完全无法探知他是什么来历。”
“人间的孤魂野鬼上亿条,有些甚至修炼成精,能借人类身躯在世间行走,若是墓穴里的孤魂野鬼,有可能是最高级别的,他要确实是如此高级别的,你查不到也很正常。”
孤魂野鬼与鬼魂的区别在于,一个是野生的,一个是家养的。
地府只接家养的鬼魂,即是寿终正寝的,且看生前修为,鬼魂若是生前是国家主席,某某市长,到了地府亦会水涨船高,进入最好的轮回道。
而野生的孤魂野鬼即是入不得地府的,无法投胎转世的,这些野鬼也分级别,依旧是看前生修为,黑无常今晚碰到的这只孤魂野鬼,探不到来历,又打不死,想来生前肯定修为极高,死后又常躲墓穴这种养阴气的地方。
也难怪黑无常如此生气。
白无常总算把瓜子啃完,拍拍手抓起那次品半生,手一触半生便缓慢地破碎,白无常一愣,笑道,“看来对方有所准备,你看,它碎了。”
黑无常睁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消散在白无常手里的面具。
白无常笑道,“虽然它碎了,但我……看到了手法。”黑无常立刻来了精神,问道,“看得出是出自谁手吗?”
白无常轻轻敲着生死台,敛着眉头说道,“一时想不出来,但这手法确实有点熟悉,啧活太久记忆力不好,等爷回来,我问问他。”
黑无常失望,复又坐下,半响道,“我今晚感到特别奇怪……总觉得当时在场的不止那只高级的孤魂野鬼,加上我又怒火中烧,便在一草地上不停地鞭打那个位置,难道我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白无常正专心听着,且听到黑无常最后一呢问,瞬间哈哈大笑,拍他的肩膀道,“是,你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多休息少动脑,免得爷怪罪我。”
“滚!”
浑浊将秦泷放进浴缸里,摘了满满一浴缸的青绿草泡着秦泷,她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被青绿草淹没的秦泷。
浑浊哼道,“他没事,你把半生取下,早点回去休息。”
她问浑浊,“秦泷什么时候醒来?”
浑浊又撒了把青绿草入浴缸,道,“不知,看他造化。”她一听,神情顿时暗下来。
浑浊伸手进浴缸里,捏住秦泷的下巴,撬开他的嘴,看着里头不破魂的石头扔在,便道,“不破魂还在,他死不了,你尽快回去,天就快亮了。”
她凑过头,也看到那块石头,便安心地将脸放入青绿草里,浑浊说,不破魂是上千年前一位巫师锤炼出来的,放在墓穴里能养阴气,还能保存死尸的魂魄令其不被地府勾走。
待巫师的后代寻到不破魂,就能用巫术让死尸起死回生,重回人间。
而秦泷本就是最高级别的孤魂野鬼,如今有了不破魂,更是如虎添翼,就是打开地府大门,那锤魂阵也不能拿秦泷怎么办,但一般的小病小痛肯定是有的,比如被黑无常打伤的魂魄。
半小时后,她取下半生,半生极其扭曲,泪水跟黑血混在一起,画龙点睛地粘在额头上,本是火红的颜色,如今红到有些发黑。
她问浑浊,“这是怎么回事?”
浑浊睨了一眼,哼道,“这是你进步的证明。”
她点点头,把半生没入掌心,临走前,仔细看着秦泷,浑浊取了那些残魄放入玻璃瓶里,足足有三十条。
那一桩车祸,夺走了三十多个人的命,而那些魂魄都入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
手心火苗愈发烫,她捏着手心,告别了浑浊,出了阁楼,此时凌晨四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出太阳了。
她急忙赶回去,睡个凌晨觉。
但她高估了自己,躺在床上无半点睡意,耳膜里交织着秦泷的惨叫声还有那孩童的哭声,将她紧紧裹着,悲伤无以伦比,而被那团黑气撞击的身子,却浑身发疼,明明处在夹缝界,却还能受那团黑气影响。
可见那个叫黑无常的,有多厉害。
早晨赶到公司,古花一个劲笑她脸上的黑眼圈,李缘哼道,“昨晚没睡好?等下叫陈意妆上浓点,给你遮遮黑眼圈。”
她嗯了一声,吃了些糕点,便趴在椅子上补眠。
接着又被古花从桌子上拉起来,迷迷糊糊被拉进化妆间,压坐在椅子上,陈意一看她的黑眼圈笑道,“好大一只熊猫。”
她睁眼一只眼,瞪道,“就知道取笑我。”
陈意笑眯眯道,“谁知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明知道今天是《登门》的开机会,你还不好好休息。”
她抿着唇让陈意抹口红,旁边猛地爆出一声尖叫,她转过头,便看到阴珠珠盯着手机,满脸惊吓。
助理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珠珠?”
“你看!”
手机从阴珠珠手里脱手,恰好落在她腿上,她一低头,便对上一双圆瞪,嘴巴半张的孩童的脸,喉咙一阵恶心,她推开陈意的手,冲向洗手间,扑在马桶上大呕大吐。
孩童的哭声再次响起,就在她耳边,那个孩童他是被她弄死的,死得那样不甘,那样不知世事。
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她吓得猛一转身,对上古花的脸,才松一口气,古花担忧地扶起她,“萧姐,那个阴珠珠是故意把手机扔你怀里的,你一进来,她就在那里偷笑,这种人,一定要找机会教训她。”
她失魂落魄地被搀扶出了洗手间,陈意便上前拉住她,低声问道,“还好吗?那不过就是一则新闻而已,那张相片是三里路发生车祸里的一个小孩的死状,不过确实拍的人好像是故意似的,故意拍成这样吓人的,我刚看到也吓了好大一跳。”
她摇摇头,小声地说道,“没事,继续化吧。”
陈意嗯了一声,继续帮她上妆,一旁阴珠珠则冷笑着道,“哎,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做了亏心事,这才看到一张相片就吓成那样。”
那张讥讽的笑脸印在镜子里,眉目清晰,神情明显,古花气得抡起袖子,她拉住古花的手,朝古花摇摇头。
随后便闭上眼睛,不再看阴珠珠那张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