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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叶如陌走上台阶,兮翼依旧沉醉在自己的遐想里。晨光里,兮翼一袭布衣凭栏而立,柔和的光线照在他满是沟堑的脸上,眉头微皱,望向回廊外一碧如洗的天空。
“兮爷爷。”叶如陌笑着走上前去。这位老人为了族人,牺牲了一辈子,差点连命都捎上了,这份恩情自己什么时候能还上?
兮翼缓了过来,面露感激及惶恐之色,“主子,老奴万万不敢当。以后叫老奴兮翼即可。”
叶如陌淡淡一笑,不再勉强,“那就叫您兮总管吧,以后您还是负责族内所有事务。”这个时代的人们尊卑分明,叶如陌也不想打破这些规则,只要对他们好一些,也就够了。
兮翼抹了抹眼角,低声回道,“老奴谨遵主子安排。”
“好,我们先去看下兮宁,回头研究下怎么将族人们尽快召集起来。”
“诶。”兮翼眼眸闪过一片莹光,微弯着腰,跟了上来。
房间里床榻上,兮宁正躺在床榻上,听见房间门一响,眼睛滴溜溜地朝外望来,见着叶如陌,眼眸里满是惊喜,“主子,您来了?”
叶如陌笑着,大步上前,“怎么?现在好些了没有?”
兮宁挣扎着要起身,却忍不住嘴角抽搐,额角冒汗,嘴里仍不服输的说道,“主子,我现在好多了,不信您问我爷爷。”说罢,向兮翼使劲挤眉弄眼地,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兮翼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
“好—好—好,我信,只不过你再这样,要是挣破了伤口,又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哦。”叶如陌笑着,将他的肩膀摁了下去。这时候没有什么抗生素之类见效快的药,只能依靠一些草药和自身抗体让身体恢复,自然慢了些许。
兮宁一听要继续躺那么久,果然乖了不少,任由叶如陌将自己扶了下去,盖好被子,嘴里嘀咕着,“躺在床上这么久了,我都快憋死了。早想着好了,就去找师父学武功了。”
叶如陌笑着,“那不就是了,好好躺着,其他都没你的事,知道吗?”
兮宁撇着嘴,不满地回应道,“嗯。”
正说着话,婢女送汤药和早餐进来了。
叶如陌向兮宁示意道,“你先吃着,我们待会再来。”说罢,向着一旁的兮翼说道,“兮总管,我们不如去你的房间吧。”
“好—好—好。”兮翼高兴地脸上都成了一朵菊花,连声应道,这一日,他盼望已久了。
兮翼的厢房里,简朴却整齐,进门就是一张方桌,上面的茶具洁净如新,靠里面摆放着一张床榻,青色的帷幕,简单雅致。
刚进门,兮翼步伐紧了几步,倒了杯茶水递给了叶如陌。
“主子,请喝水。”
摸着滚烫的茶水,叶如陌嘴角微扬,不愧是无极老人信得过的属下,做起事来一点都不马虎,就像现在早就料到自己来到小院,第一件事便是找他,所以早早地备下了茶水。
正神游天外,兮翼早已拿出一沓账簿出来了,“主子,请您过目,这是十多年来,老奴手上经手的银钱。”
叶如陌挑眉望了一眼整整齐齐的账簿,有些早已是发黄,有些陈旧,有些看起来较新。无一例外地没有一丝灰尘,看来兮翼早就准备好了,等着自己来查验。
叶如陌随意地翻了几下,望着来往明细的账目,赞许地点了点头,“兮总管,你做事我怎么能够不放心?我今日找你的目的,不是这件事。”
兮翼蹙眉,手僵在半空中,疑道,“主子,那你的意思是?”
叶如陌低叹了声,“我在想,族人们这些年来,吃了这么多的苦,是时候召集回来了,以后大家开开心心地住在一起,让我族的烟火继续繁衍下去。兮总管,您看可好?”
兮翼嘴角发颤,语无伦次,眼眶莹光乍现,“主子,您说——您说的是,召集我族人相聚,重振我族?”
这件事这些年来他梦想了千万遍,总想着这辈子是见不到了,没想到,没想到主子一出现就准备着手干了,这让他如何不激动。也是,主子未来将是云奚国的皇后,有了他们的支持,这件事不就简单了?
叶如陌淡淡一笑,“谈不上重振,先一步步地来吧。”
兮翼低头便跪了下去,老泪纵横,“主子过谦了,老奴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一幕了。”
叶如陌赶紧起身扶了起来,佯作生气,“兮总管,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跪来跪去了,一来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二来我也不想老是起身扶您。”
兮翼破涕为笑,借着叶如陌的手劲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叶如陌,连声说道,“好—好—好,我们梅山族总算是后继有人了,族长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息了。”
叶如陌暗自吐了下舌头,可以安息了?
如果无极老人知道自己占用了他唯一的孙女的身躯,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诶,自己也是身不由己那,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是完成兮月的使命和无极老人的心愿。
“兮总管,那我们就来想想怎么将族人们召集回来,如何安置他们吧。”
这件事情说来容易,但是担心中间会出现一些变故,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梅山族族人在外面各自为生,他们究竟过得如何?有些人是否禁不住生活的压力,性子早已变了?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见招拆招,毕竟召集族人回来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在兮翼断断续续的解说下,叶如陌终于知道了族人们的大致下落。
当年,梅山一族除了守在总部,还有一部分在外经商,这些人里面又分为坐商和行商,有些是打着梅山族的名号,而有些人是隐姓埋名的。
比如兮翼就是属于隐姓埋名一族,所以当初天狼谷花了数年时间才将他找了出来。
现在流露在外的,基本上都是那些打着梅山族名号开店的,当然听闻梅山族被灭一事,兮翼第一件事便是紧急通知在外经商的族人们带走值钱的物件赶紧逃命。
当时是约好了重聚的暗号,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的约定他们还会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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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叶如陌都是待在房间里,其间奚辰逸来过几次,但是事务繁忙又急冲冲而去,只是给她调了冷月作为贴身保护。可把兮宁乐的嘴都合不拢,心里头对奚辰逸直赞,一个劲地在她面前说奚辰逸的好话,恨不得让他这个小主子早点嫁过去,自己就可以整日赖着冷月教自己武功了。
离腊八节越来越近了,叶如陌心底的不安却在持续加强,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也说不好是什么?毕竟这已经成了族人多年的习惯。
腊八节的清晨,薄雾袅绕,浓浓的雾气像是一层灰色的薄纱遮在古香古色的民居里,远远地只见着一个个楼阁飞檐突兀的显现在灰蒙蒙的天空里,像是平空出现的仙楼琼宇。
街市上,行人寥寥无几。除了偶尔几只早起的鸟儿在不安分的鸣叫着,万籁俱静。
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口处,冷月早已坐在马车前,整装待发。
叶如陌和兮翼上了马车,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京师郊外的天门寺。
天门寺是京师第二寺庙,这里一般是平民百姓前来上香祈福的地方,香火旺盛,寺前常年设立粥棚,人声鼎沸。兮翼是这里的香客,与方丈交好,常年募捐银两帮助寺庙接济穷人,同时在这里有自己的功德箱。
所谓功德箱,便是受恩的穷人给予施恩者的祝福之词。流露在外的梅山族人便会在功德箱里留下自己的地址,不管世事如何变化,自己的住处如何变化,始终可以联系上。
等到三人赶到天门寺时,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粥摊前排着几条长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百姓们拿着缺口的菜碗晃荡着,安静地等待轮到自己。
前面施粥的小僧穿着干净齐整的土黄色僧服,小心翼翼地给递过来的每只碗里盛上清亮的稀粥。拿到稀粥的百姓们如获珍宝般,眉开眼笑的去了一旁。
兮翼摇头叹道,“先皇在世时,百姓们的日子怎会如此苦?”
叶如陌淡然一笑,“以前的事情过去了,现在新皇登位,日子定然会好起来。”
兮翼眸光燃起了希望,望了一眼身后的冷月,“我想也是。”冷月的身份他不是很清楚,但是能有这样的人跟在皇上身边,估计皇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先前的皇上本就怀着异心,一心想将云奚国整垮,两人之间又怎有可比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庙宇里面,入目之处是一个大庭院,四周曲折回廊,庭院中间是一个高大的香炉,香炉里满满的香灰,几根硕大的香笔直的插在香炉里,香雾袅绕,香气袭人。
旁边一字排开几个功德箱,有木制、陶制和铁制的,一条细细的开口在正上方,上面用草和木架做了一个棚子,可谓是用心巧也。往前走了几步,便见着个陶瓷制的功德箱,上面笔墨簇新,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兮老功德箱。
叶如陌围着陶瓷特制的功德箱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语露惊讶之色,“就是它?”
功德箱没有小门,全身只有一个一条细细的开口在正上面,而正上方又有条横梁模样的陶瓷线刚好将开口挡住,真是绝了。要想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只能敲碎陶瓷,而陶瓷又是特制的,不是随便可以买到。
兮翼腰身微弯,低头称是。
正说着话,旁边来了个小沙弥,身着不合身的土黄色沙弥服,残旧不堪,一看就知道是师兄们的衣服改制的。跑过来冲着兮翼盈盈一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施主,方丈等了您好久了。”
兮翼淡淡一笑,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无知,现在快年关了,前来讨要斋粥的穷人家怕是不少,我瞧着外面的稀饭过于清亮,怕是饱不肚子御不了寒,这张银票就当是老朽捐得香油钱吧。”
无知眼眶里莹光隐动,双手恭敬的接过银票,低低地说道,“这阵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些流民,庙里面把存着过年的粮食都煮光了,还不够他们吃,这样下去,只怕我们都要上山挖野菜了。”
叶如陌嘴角微微一抽,古代的寺庙真成了现代的收容所,只不过收容所有政府支撑,而寺庙只能是自负盈亏,这些和尚们生活得真不容易啊。
冷月一张本就僵的脸更见暗沉,全程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兮翼对天门寺的布局相当熟悉,带着两个人直直地往前边走去,穿过曲折的回廊,穿过小桥流水的桥墩,好一阵才来到了天门寺的后院。
瞬间静了下来,与前门处的喧闹相比,这里别有一番洞天,清澈的水面,成片成片的楠竹,枯黄的竹叶凌乱的飞落,平空添了一种萧瑟之美,美的不沾染一丝尘世的烟火味。
池塘的旁边,竹林里有一座竹子编就的一间小屋,枯黄竹片掩在成片的竹林里,头顶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尖落下一地斑驳,洒在房顶上,美到极致。
叶如陌心里低叹了声,尼玛,古代竟然还有如此会享受之人?
“主子,到了。”兮翼脚步停在竹屋前,回过头轻声说道。
叶如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与人家有交情的是兮翼,自己进去岂不是坏了气氛,望向四周,寻思着是否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玩玩?
正神游天外,耳边传来一声暗哑的声音,辩声已然苍老,仍然洪武有力,“三位施主,竟然都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叶如陌和冷月相视一笑,方丈会算?还是偷偷地躲在到处都是洞眼的竹屋里看?
竹屋里一尘不染,陈设简单。中间是一张茶几,台面上茶雾袅袅,香气宜人,一个年约六十精瘦的老者身穿宽大的袈裟坐在正前方,茶雾蒙蒙,迷了他的双眼。
见叶如陌等人进来,面露笑意,示意三人坐了下来。
“兮老,别来无恙?”一坐下,方丈就向兮翼笑道,言谈之间甚是熟络,毕竟两人相识多年,彼此之间早已成了朋友。
兮翼微微拱手,笑道,“拖悟须方丈的福,过得还算可以。”
悟须捻须微微一笑,“兮老,前些日子听说你出了点事,有这回事吧。”
兮翼低叹了一声,“真是想不到堂堂皇上竟然是别国来的奸细,其中是事曲直说来话长,幸亏我家主子及时出手相助,才免于一死,能够再见方丈一面,否则死不瞑目。”
悟须嘴角微勾,对于兮翼如此感人的话未置可否。反而望向一旁的叶如陌轻轻一笑,“先前听师兄说起姑娘的事,老衲还是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叶如陌瞪圆了眼,望向面前的悟须一脸的不可思议,什么时候本姑娘的名号传到这郊外的和尚庙里来了?不是说出家人都是耳根清净,不闻世事吗?
见叶如陌讶异的神情,悟须抿嘴一笑,眼眸里精光乍现,“姑娘无须惊讶,老衲的师兄是无忧方丈。”
叶如陌神情缓了下来,表情讪讪地,干笑了两声,“原来如此,我以为一个姑娘家被人在庙里传来传去,终归不好嘛。”
一旁的兮翼和冷月嘴巴张的老大,脸色绯红,端着茶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里头直抽抽,他们家姑娘说话也太…。瘆人了吧。平时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呀。
悟须不以为意,手执洁白如玉的薄胎茶杯轻抿了一口,“听师兄说,姑娘为人爽直,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话一出口,叶如陌便知道说错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表情极为尴尬。回头见悟须这么善解人意,便自在了许多。
叶如陌浅笑,“无忧方丈他现在还好吗?我与他老人家共见过两次面,也算与佛门有缘吧。”
“我师兄说,能认识姑娘是他一早积下的福缘。”说罢,从身旁茶几抽屉里拿出个竹做的信筒交给叶如陌,“姑娘,这是师兄临走前留下来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