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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秦怀礼还在世,假如当初他让秦怀礼留在小岭村考上了秀才,假如他的银子让秦怀礼当上了举人,今天做了官儿的是秦怀礼……那他的生活还会是这个样子吗?!
秦大川心中一阵绞痛,浑浊的老泪一颗颗地滴落下来,诉说着他的懊悔,只可惜,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怀仁很快又为秦大川买了两个丫鬟,并当着新来的丫鬟的面儿,将以前那两个“不听话的”,狠狠地抽了一顿,这下子四个人全都被吓住了,自此后,对秦大川百依百顺,而秦怀仁也借此机会发了一场邪火。
秦大川当天就换了屋子,穿上了柔软舒适很是漂亮的新衣,日常食用的酒菜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每当有重要客人来时,秦大川就会打扮整齐,去近在咫尺的堂屋中待客,这时他消瘦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一个丫鬟就能将他抱在怀中搬运,舒适中带着香|艳。
而看着那些巴结的笑脸和精美的礼物,秦大川还能享受到被人尊重的乐趣,在这种种的愉快之下,秦大川很快忘了秦怀仁的各种不好和失去秦怀义的痛苦。
也有秦大川无法忘记的人和事儿。
南房的冬季潮湿阴冷,那种刻入骨髓的阴寒,不仅让秦大川的残腿,就连那些后来因折磨而产生的旧伤都齐齐发作起来,那种痛楚,不是丫鬟们温暖柔软的年轻身体就能抚慰的,使得他本已不多的乐趣减少了很多。
秦怀仁也给他买了药油,还是程济堂出的最好的,丫鬟们被收拾得没了脾气,他让怎么侍候就怎么侍候,一双双看起来很漂亮的纤纤玉手,在他丑陋不堪的身体上游走,也能带给他的一些舒愉,却无法带走他的痛楚。
很多个夜里,秦大川即便是喝了酒,并被丫鬟们轮流抱在怀中,也无法入眠,他发出一声声的呻|吟,也不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痛苦,看起来倒也真是可怜。
不过这种可怜,并不能让本已倍受折磨的丫鬟们对秦大川照顾得更尽心一点儿,所以每到痛苦难当或是半梦半醒之时,秦大川总是不自觉地想到那双不用他吩咐,就能找到他所有不适的手来,幻想着现在正躺在那双手的主人怀里撒娇,口中喃喃地喊着,“杏儿,杏儿,我疼啊,疼死我了,帮我捏捏吧,揉腿就行,不用旁的……”
而每当秦大川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时,就立刻抹煞了秦怀仁对他所有的好,心中越发充满了憎恨,变本加厉地享受起所能得到的一切来。
比秦大川怨恨更深的是殷氏。
就算到了京城,秦怀仁也“发迹”了,可与在西南比起来,殷氏的生活依旧没任何改观:还是穿着破烂,吃下人们的饭食,干粗使婆子的活儿,并且因为五个美貌丫鬟的到来,她的活计更重了……
怕殷氏到外面乱说,秦怀仁还限制了殷氏的自由,她只能在自家院子里干活儿,不能像在西南那样出门买菜了。
最让殷氏难受的,则是秦大川的幸福,而且,为了报复殷氏以往的虐待,秦大川还时不时地找茬儿,让丫鬟和小厮揍殷氏一顿,并很快爱上了这种“消遣”,对此,秦怀仁总是假作不知。
“等狼崽子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到时候,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殷氏在心里恶毒地诅咒着这对父子,连对秦怀恩的惧怕都忘了。
于是,在最思念秦怀恩的人中,除了清露和睿儿,又多了一个殷氏。
眨眼间,大年三十便到了,清露从午睡中醒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公叔宁催促道,“快起来梳妆更衣,和我们一道进宫。”他们是要参加宫中家宴的。
清露翻了个身儿,背对着公叔宁,“我说了,我不去!”
拿回武功秘籍那天,背着睿儿,寿公公详细地说了宫中发生的事儿,这让清露对公叔瑾再次怨怼起来,连带着,对皇后、懿贵妃和二、五两位皇子都恨上了,再加上上次进宫的不愉快体验,清露现在对进宫是相当抵触的。
公叔宁伸出手,“啪”地一声拍在清露的小屁屁上,“别任性,看看,睿儿都比你懂事!”他说公叔瑾是为了保护睿儿才后送秘笈,睿儿就信了,说公叔瑾有试探的意思在,睿儿也没因此不满,提醒懿贵妃母子三人用心险恶,睿儿也没打算报复。
清露扭了扭小蛮腰,“我就不懂事!”对睿儿那性格,她真是无奈,就像前身当年对清露也很无奈一样,偏生公叔宁还不帮她纠正,反倒是一味地教导睿儿“忠君爱国”。
公叔宁从背后抱住了清露,姿态缠绵而温柔,犹如用生命缠绕住树的一根藤,“露露,你总要去面对这些,哪怕你不喜,为了睿儿你也得去做啊!”口中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清露的腮边和耳垂上。
清露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抽痛,这异样的感受,让她很是不安,“有你在,哪里用得着我啊?”态度已不似方才那般坚决。
“我还能活几天呐……”公叔宁轻轻地感叹,仿佛只是情人间甜蜜的情话。
清露猛然转身去捂公叔宁的嘴,“大年下的,不许胡言乱语!”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舍不得再和公叔宁闹别扭,起身梳洗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
公叔宁说得对,就算是为了睿儿,清露也早晚有一天得面对她不喜欢的一切,她必须坚强、勇敢。
铺天盖地的衣裳,摆满了大大的床铺,挂满了几个衣裳架子,还从大开的衣橱中探出头来……
睿儿撤掉已被他吃光了的点心盘子,又抓过来还在兴致勃勃观看的樱子,将手中吃剩下的半块点心,十分熟练地塞进樱子的嘴里,最后一把夺过公叔宁手中的书,看了一眼还在挑首饰的清露,对公叔宁使了眼色。
公叔宁摇了摇头,反倒推了一把睿儿,“你去说!”自打午睡醒来,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可清露还是没收拾停当,一屋子的主子和下人,都在等着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