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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刘婆子又给老许介绍了很多本村修房子的活儿,因为盖房子的人家很多,老许倒也没闲着。
此外,老许因此和村里人的关系也好了起来,连赶山都带上了他,让他又多了一笔收入,这使得他对刘婆子原本不多的怀疑,统统变成了感激。
秋天时,因老许侍弄得精细,两亩地的油菜也产了一石多的油菜籽,挑到山上去,竟然卖了一两多的银子,老许乐坏了,他真没想到种种菜就能赚这么多的银子,幸亏他听了刘婆子的话,将秦家后院所有的空地都开出来种油菜了。
这还不算,等到秋收结束后,刘婆子真的把老许带到了清露面前,求清露给老许安排个活计。
老许十分紧张,跪到地上连连磕头,“是我以往糊涂,帮老秦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爷和太太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噗哧”一声儿清露笑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我都忘了,偏生你记性还不错,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看山门儿吧!”又说,“就看石板路的那扇门,这样你还能离着秦家近些,都能照顾得过来,也不用签卖身契了。”十分贴心。
今年建好了之后,山上共有三个大门,南山的那个山门最大最结实,但平常是不开的,只有赶山时,才为了方便大岭村的人上山而打开。
但主峰上的两个大门,一个车马道、一个人行道却是经年累月地开,必须得有人看守,为此,清露还特地为看门人在门旁建了房子,方便居住。
就这样,老许成了秦家唯一的一个长工,看守人行道。不管怎么说,他在小岭村里也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对乡亲们还是很熟悉的,做这份工挺合适的。
可合适的人多了去了,一听说老许得了这么好的活计,很多人都十分羡慕,而到了此时,老许才知道,山上是从来不雇长工的,是刘婆子动用了和清露的关系,并为老许的人品做了担保,清露才为老许破了例。
老许对刘婆子的感激之情,也因此达到了顶点。
栓子爹和老许聊着天儿,扫完了路,又坐在老许屋子里抽了一袋烟,便拎着扫帚上山去了。
过了没多久,一个小厮拎着食盒,从山上走了下来,脆生生地叫着,“许伯,吃饭了,今天有好吃的呢!”
老许笑着摇头,“哪天不是好吃的?!”山上的伙食,他算是领教了,他这辈子的好东西,都是在山上当长工这阵子吃的。
让小厮进屋,老许却拿着大铜锁去锁门了,每天到了送饭的时辰,他就该锁大门了。
老许刚回屋,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往桌子上一看,只见除了一大碗小鸡炖蘑菇的汤菜外,还有一碟子小炸鱼儿,那小鱼儿炸得金黄,不用吃,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也难怪小厮会说有好吃的了,老许并不急着吃饭,而是拿出了小酒壶,给自己烫了一壶酒,一口酒一口小炸鱼地,吃得有滋有味儿,可他刚刚吃了一条半鱼,却猛然间顿住了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盏不大的灯笼,在夜色中特别地显眼,晃晃悠悠地停在秦家老宅的后门前,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在那灯笼下站着,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地喊着,“老许,老许,快开门,我回来了……”
“啪嗒”一声,老许手中的半条小炸鱼儿掉到了盘子里,他呆呆地坐在那里,透过琉璃窗,看着还在叫喊的秦大川,欲哭无泪。
老许气喘吁吁跑到清露面前报信儿时,清露刚吃完了晚饭,她慢言细语地安慰着,“这有什么的,回来了就回来了呗,你回去问问他是什么意思,若是能赎身的话,你就赎身,银子不够我借给你,往后从你的月例里面扣,若是不能赎身,你就还做你以往的差事。”
“呜呜呜……”老许竟然哭了,“我攒够银子了,”他当初的卖身银子才五两,“我就怕老秦不肯放过我。”
“这是什么话?”清露惊讶道,“不给留吃喝让你自己个赚,那不是他当初说的吗?你又做错了什么?”
“哎呀太太,你不知道老秦那个人……”说到一半儿,想到秦怀恩还在场,老许就没说下去。
清露也不追问,想了想,“这样吧,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人,看大门儿的活儿你不能干了,你就还干原本刘妈妈在他们家干的那份活儿吧!”也就是监视和传话儿。
“哎哎,我明白!”老许大喜过望,这就是他来求的目的。
清露又让刘秀芬拿了两串钱,“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老许的工钱是每月两百文,可今天才初一,他只做了一天的工,清露的意思是,不管老许做哪份工,工钱还是一样的。
老许谢过了清露,却没接那些钱,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这是我的私房,还是放在太太这里放心,往后太太给我的赏钱,也都放在这里吧!”
清露和刘秀芬齐齐地叹了一口气,秦大川这人品,也太吓人了,老许活得也够不易的。
刘秀芬接过了钱袋,给老许报了一下里面的数目,又将那两串钱也放到了里面,“你若是有花用,随时来找我,和我们家的人说说也行!”
栓子爹娘带着两个小厮,拿着他们的行李,和老许一道下山,现在家里他们都是闲人,没啥活计,可以替老许看大门儿。
老许却不急着走,继续吃他没吃完的晚饭,吃一口就向栓子爹感叹一声,“我的好日子可是过到头儿喽!”
栓子爹听得很是心酸,却说不劝慰的话来,只得默默地陪着。
老许不仅把身上的银子留下了,还把山上给他新做的衣裳、行李都留下了,只有他身上穿的这一套,实在没法子脱了。
老许摸着身上的大袄说,“这衣裳我也不知道能穿几天,要不我也留下吧!”
栓子爹急了,“那还不得冻坏了?”看着老许说,“不至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