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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童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清露已经开骂了,“三弟,你就这样做掌柜的?磨磨叽叽抠抠搜搜的!那你的伙计得什么样啊?生意怎么会好?别说旁人了,就是我都不会去你这样的铺子里头买东西,我花得起银子,看不惯你们这脸色啊!”
清露一指药童,“人家凭手艺吃饭,挣的就是这份钱,你若看不惯,你就自己学啊,哦,就等着在这里巧使唤人呢?!合着这满县城里头,就你知道银子好花?!当旁人都是傻子?”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爷们?!三弟若是这么为人处事,往后这山货你可别来收了,更别登我的门儿了,就是在外面也千万别提我们和你有什么亲戚关系,我吃得起这个亏,我真心丢不起这个人啊!”
清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如同冰豆子样清脆响亮,不,应该说,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清露身体又好了不少,中气比上次在秦家骂秦怀礼还足,再说,那会她还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可是秦怀义的大嫂了,越发地气势十足,那脆生生的声音在山林间袅袅回荡。
秦怀义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逃也似的出了清露的院子,“大嫂我走了……”他心里这个悔啊,他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起招惹清露来了,想来都是山货惹的货!
老许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东西,紧紧跟上,本来还打算问清露“借”个布袋背篓啥的,这回也不敢开口了。
其实算老许聪明,清露深知秦家人的品性,那绝对是有借无还的,不但不会借给他们,还会再骂。
人都走光了,清露才对看傻了的药童“嘻嘻”一笑,“这骂人的感觉真不错,绝对有利于身心健康,比吃药都灵验,尤其是一边收着银子一边骂,骂完了之后真是身心通泰啊!”很是热情地说,“下回你也可以试试!”
药童看向清露的目光中,全是崇拜,拿着那十文钱,先是连连点头,继而又用力地摇头,“我,我可不行,骂不了太太这么好!”他和秦怀恩相处了十多年,和清露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真没想到清露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爆发起来,竟然这么有战斗力,太可怕了!
药童回去后对程一针感叹,“山上秦家,一定能发,大发!这男人能干会搂银子,主母精明能持家,他们不发,谁发?”
“哎,”程一针说,“你这回的眼力可真不差,不过,你可不知道,那清露赚起银子来,可是一点都不比大郎差呢!”接着又很为没亲眼见识到清露的“威力”而感到遗憾,让药童给说了好几遍,只是药童怎么也学,都学不出清露当时那种气势。
秦怀义回到马车上,才想起来,他光顾着跑了,没买柴禾,正好看到老许回来了,想着回去后和秦大川没法子交代,就带着老许又偷偷摸摸地回去了。
清露已进屋歇着了,秦怀义就去跟刘秀芬说。
刘秀芬倒也没为难秦怀义,一指后院秦怀恩捆好的大柴个子,“十文钱一捆。”
秦怀义见清露不在,又开始贪心了,对刘秀芬小声说,“我要不了那么多,你给我捆五文钱的吧!”
刘秀芬眼睛一翻,“不卖!三少爷且到旁人家买吧!”声音一点都不小。
到旁人家买,那不又得折腾,再说,现在村里人都给清露干活来了,他上哪儿买去?!秦怀义想吓唬刘秀芬两句,又怕刘秀芬喊起来惊动了清露,他也讨不了好儿去,只得付了钱,让老许背着柴个子,一言不发灰溜溜地走了。
秦怀义不说话,刘秀芬却说话了,她不敢直接骂秦怀义,只得“嘱咐”面前的栓子,“往后咱们家卖柴禾,就这么卖!这一堆一块的当面出价谈清,谁也别想沾谁的便宜!尤其要小心什么这个少爷,那个少爷的,难道咱们还因为一文两文的,跟他们一根根数柴禾去?不够耽误功夫儿的!”
方才清露骂人和对药童说的话,刘秀芬也听见了,毕竟他们的院子只有这么大,现在她这是现学现卖,而且她身体好,底气又足,声音更大!
刘秀芬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清露就推开窗子,连连鼓掌,并将那十文钱直接赏了刘秀芬。
刘秀芬也没推辞,她现在连工钱也不推辞了,经过了这几天和清露的相处,她对清露是心服口服,完全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把对秦怀恩的感情化作了忠诚,对清露和秦怀恩两个人的忠诚!
而清露方才不出现,是怕把秦怀义吓跑了,只要价格合适,清露是很愿意秦家来买柴禾的,实在是秦怀恩太能干了,根本就不用特地打柴,下山时捎回来的柴禾就怎么都用不完,而清露又很“小气”,不遗余力地在每个人面前建立山的私有权,连一根柴禾棍都不许这些人私下拿下山去。
结果,无论是圈山时修理木桩留下的,还是铺路时砍倒的那些,都成了他们家的柴禾,就算是管这么多人的饭食,还是怎么烧都烧不完,现在卖给村里最大的用柴户换成银子,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还没走远的秦怀义听到了,脚下一个趔趄,他这回算是记住了,清露这里,连个下人都是惹不起的,打这儿以后,秦怀义在清露这里买东西,再没敢砍过价儿。
不过,秦怀义还是一而再地和清露做生意,因为清露给的价格其实是很公道的。
山货就不用说了,姜氏和秦怀义早就算计明白了,他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就说这柴禾吧,秦怀恩打的柴个子绝对不小,老许一个人背着那是相当费劲的,走不了多远就气喘如牛了,幸好有马车,老许承认,他三天也打不了这么多的柴。
就连一向算计的秦大川,看到秦怀义每天买回来的柴个子,也对秦怀义用自家车马收货再没说什么,就连从第二天开始老许回来得越来越晚,都视而不见了。